我偷偷喜欢的白富美，最后嫁给了门当户对的男人

　　01
　　我第一次遇见晓晓，是在酒吧街小巷的一个垃圾桶旁边。
　　当时创业失败，转行做滴滴代驾，同时开出租车。
　　那天晚上，晓晓抱着腿坐在那儿，焉了吧唧的，玫红色吊带裙衬得她像一朵脏兮兮的花，一点美感都没有。
　　这一带消费都特别高，来玩的都是有钱人。
　　我开车过去，按了按喇叭，头往车窗外一探:＂美女，坐车吗？＂
　　她好像吓坏了，整个人抖了一下。
　　我有点尴尬。刚要道歉，就听见她骂我:＂嘀什么嘀！＂
　　我笑着说:＂可不就是嘀你嘛！＂
　　话音刚落，一只高跟鞋飞了过来，直接打在我脸上，疼得我差点飙出眼泪。
　　看着她的样子，不是富二代就是小三，我也不想伺候这样的主，就把她的高跟鞋扔到了副驾驶，准备一走了之，让你光着脚丫子嚣张！
　　02
　　就在油门要踩下的时候，后门啪的一声被拉开了。我赶紧停住脚，以免把她带飞出去。
　　她坐了进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带着挑衅的意味。
　　我的火气瞬间蹿升，老子今天还就不接你这单。
　　开门、下车、拉开后车门，我喷出一句：＂你特么给老子……＂
　　＂滚＂字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因为我看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一脸浓妆全哭花了，脸上跟油画盘似的，难看又滑稽。
　　一双眼睛充满了泪水，就那么昂着头看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吼她。然后，眼泪不停地掉，好像心里的委屈太满了，要溢出来。
　　赶人的话我突然说不出口了，只好挠头说:＂我试试车门有没有关好。＂
　　03
　　晓晓报了一个地址，是高档小区。
　　到了目的地，她丢下两张百元大钞，下了车。
　　我驶出一段路，总感觉哪儿不对，余光一瞥，那只扔我的高跟鞋还在车厢里，她没有把鞋穿走，可刚才她走路明显是很正常的。
　　我打开车里的灯，回头看。另一只高跟鞋正躺在后座上，座位上放着一部手机。
　　等我掉头回去，没有她的身影。
　　算了，等她发现手机丢了总会打电话过来的。
　　结果足足等了一天过去，没有接到她的任何电话。
　　手机丢了都不用找了吗？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碎屏手机，却舍不得换的千元华为。我不禁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04
　　第二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在酒吧街招待客人，这时一个陌生的手机响了。几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是她丢失的那部手机。
　　＂喂？＂
　　＂还真是。＂随着一声含糊的回应，窗户被拍得啪啪响。我按下车窗，她的手直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气到没脾气:＂你注意点好吗？＂
　　她丝毫不以为意，醉眼迷离的，趴在窗户上看着我傻笑。
　　她今天没有化妆，还挺干净漂亮的。
　　她问:＂哎，你眼睛怎么肿了？＂
　　一说这话，我就想生气:＂你的高跟鞋打的我，你还敢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开怀大笑。＂对不起，我昨晚喝太多了。＂之后她把车钥匙丢给我，＂开车。＂
　　有钱的都是祖宗，我拿了她的车钥匙和手机，屁颠屁颠地代驾去了。
　　05
　　因为我平时在酒吧街的固定位置拉客人，此后，她喝多了就找我给她做代驾。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彼此熟悉了。
　　晓晓刚大学毕业不久，爸妈很有钱，工作不工作的无所谓，只要不惹麻烦就行。
　　她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别墅里，冷清又孤独。
　　说这话时，晓晓的眼里全是落寞，我却酸到牙疼：＂你丫是没和别人合租过房子，热闹得想骂娘。＂
　　有一次，我代驾到她家的车库，她不让我走，坚持要我帮她把车库里的一堆旧东西搬到垃圾站。
　　我说多要两百元。
　　晓晓大笑，末了，还真多给了我二百，然后翻了个白眼说：＂至于吗？大不了住我家，饭随你吃。＂
　　知道她在开玩笑，我＂啧啧＂了几声。＂小富婆，我高攀不起哦。＂
　　这句话似乎击中了痛处。她一愣，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转身走了。
　　我脑补了一部因为门第差距虐恋情深祝英台式的爱情悲剧，担心戳到她伤口，惹她伤心。
　　毕竟得罪这么大方的客人，直接影响收入啊！
　　事实证明，我担心得太多了。
　　06
　　第二天晚上，晓晓的电话又来了，让我去商场接她，那声音活蹦乱跳地从话筒里跳出来，没有一丁半点忧郁？
　　我就说嘛，这么年轻漂亮的白富美怎么会受伤呢？男人爱还爱不过来吧！
　　到了商场，大包小包塞了满满一后备箱，恐怕我一年的收入都不够买，忍不住又酸了一句:＂朱门酒肉臭……＂
　　晓晓翻着白眼，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再次大步走进商场:＂走，姐姐带你去腐败。＂
　　＂姐，什么姐，才多点大..不，你要带哥去哪里？哎哟，大小姐，我开玩笑的。朱门酒肉臭也轮不到我啊。＂
　　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我知道这丫头的执拗，大庭广众的，我不好意思太过推搡，半推半就地被拖进一家餐厅。
　　钢琴曲缓缓流淌，干冰令白雾升腾，宛若仙境。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么优雅的用餐环境下，食物似乎也美味起来。
　　吃完牛排、鹅肝、焗蜗牛和沙拉下肚后，晓晓问我:＂味道怎么样？＂
　　我舔了舔嘴唇说:＂第一次吃大餐，没吃饱。＂
　　＂哈哈哈哈。＂这丫头又爆出了一串笑声，引得周围的客人都看过来了，我尴尬至极。
　　晓晓终于笑够了，说:＂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我眼睛发亮:＂我怎样了？＂
　　她说:＂实在。＂
　　我故作深沉地摸摸下巴:＂难道不是喜欢我的颜值吗？＂
　　晓晓瞪大了眼睛，＂噗＂一下笑了出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大哥，你想多了。＂
　　听说发自内心的微笑会影响五官。她笑得很放肆，眼角滚出细细的线条，我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可明明一起笑着闹着，心却像忽然空了一般？
　　07
　　一天晚上，晓晓又打电话让我去接她。
　　在餐馆门口，她向所有的朋友告别。她已经有点醉了，在路上她说不想回去，带我去酒吧继续喝酒。
　　我摇摇头，挥挥手，＂你见过出租车司机喝酒吗？＂
　　＂没事，我给你叫个代驾。＂晓晓又放豪言了。
　　这做代驾这么久了，第一次听说有人要给代驾找代驾。虽然很感动，但还是拒绝了。
　　可拗不过晓晓的执拗，我又被拽进了酒吧。
　　虽然我会喝酒，但我很少喝酒，因为喝多了大脑容易短路。
　　一杯酒下肚，我脱口而出，问她:＂前阵子你天天喝醉。不是失恋了吗？＂
　　肖筱喝酒的动作明显一顿，眼泪涌了出来。
　　她告诉我，我找到她的那天是她的生日。本来打算和男朋友一起去旅游，结果他却悄悄地走了，回老家找前任去了。
　　她说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果要追溯错误的起源，可能只是因为爱错了人！
　　08
　　大三的时候，晓晓在辩论赛上，，爱上了男朋友。
　　他是大她一届的学长，站在对手席上，白衣翩翩，口若悬河，她的心跳突然就乱了。
　　她主动追他，他不理她。她缠得紧。他说他有女朋友，对她很冷漠。
　　起初，她不相信。毕竟，她从未见过他接近任何女孩。
　　直到他看到那个女孩，他对她笑得那么温柔。
　　原来他会笑，她想，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但不是为了她。
　　自从知道他名花有主后，她不得不放弃。
　　09
　　那时她没有想到，毕业后他们还会再见面，还会在一起，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开了。
　　＂别爱满。＂晓晓醉了，脸红耳赤，闷闷的，叹道:＂一段感情里不能太卑微，这倒是真的。＂
　　我感慨地问:＂怎么分的？＂
　　＂我也从同学那里了解到，他当时刚和女朋友分手，因为女方要50万的彩礼，他家里拿不出来。两家闹翻了，在他失意伤心的时候，又碰巧遇到了我。＂
　　晓晓低下了头，迅速擦了擦眼睛。他的语气并不愤怒。＂我送给他耐克限量版运动鞋、阿玛尼西装和巴宝莉衬衫。我巴不得给他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结果，他甚至没有打开包装。我以为他不喜欢。＂
　　我问:＂然后呢？＂
　　＂他把那些礼物全都放网上卖掉，然后回去找前任。他还是忘不了她。＂
　　＂呃……＂我无话可说。拿不出50万彩礼的人，大概是穿不了那些贵得要死的衣服吧。我干巴巴的安慰她。＂你没有错，只是你太好了。＂
　　晓晓狠狠擦了擦眼睛，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说:＂因为我家有钱就怪我吗？不行，我得问问他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10
　　我追出去的时候，晓晓正蹲在门口打电话。
　　我坐在车里等她。路灯下，她弯着瘦弱的背，身体因为抽噎而颤抖。她不时地举起手擦眼睛。
　　夜色沉沉，酒吧的霓虹闪着令人心碎的光，我的心莫名的痛。
　　她上车的时候，我假装没看见她哭。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不怪他。＂
　　＂他卖那些东西不是为了和前任结婚，而是为了给他母亲治病，他说没跟我解释，是他觉得不好意思见我，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自卑，他说他配不上我，我们价值观完全不同。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前任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们和好了。他还说，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过很开心……＂
　　11
　　她像一只喝醉的猫，边说边哭。路人朝车里看了一眼，她扑倒在我怀里，深深地埋下头。
　　每天起早贪黑，憋屈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为生活奔波，我觉得钱是世界上最可爱最万能的东西，却不知道有钱人也有买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默默发动车送她回家，却忘了自己已经喝了酒。
　　结果拐了个弯，遇到交警查酒驾。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扣12分，罚款，扣6个月驾照。
　　我被带上一辆警车，透过漆黑的玻璃，我看到晓晓扑向车窗。她哭得很难看，就像我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我喊她先回家，不知怎么的我有一种预感，以后可能会见面次数越来越少了。
　　我看着她，直到车开走，她变成了一个小影子，我不忍移开目光。
　　12
　　再见到晓晓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一直在跟我道歉。
　　我拍拍她的头，若无其事。＂关你什么事？我自己作的。＂
　　晓晓说:＂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半年没有车开了。回家种田好了。＂
　　晓晓埋下了头，又要哭了。我忙说:＂我一文武双全的大老爷们儿，干什么活不下去？＂
　　然后夸张地问:＂小公主知道人间疾苦了？＂
　　她笑着问:＂你真的没事吗？我出钱，半年后你重新考驾照好吗？＂
　　我说:＂开车久了也没意思。我想份换工作。＂
　　13
　　那是她第一次开车送我回家，我们换了位置，心境也不一样了，原来她每次看我都是这个视角。
　　在城中村的合租房前，晓晓塞了点东西给我。我打开一看，是一部全新的苹果手机。
　　我摩挲着锃亮的包裹，想到口袋里破旧的小米，笑容僵住了。
　　＂不喜欢？＂晓晓问道。
　　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好像很远。
　　＂我喜欢。＂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如此不真实。
　　她松了口气:＂喜欢就行了。＂
　　＂我很喜欢。＂我又重重地说了一遍，她不知道，但说出这句只有我自己知道的表白，我还是用了莫大的勇气。
　　我下车上楼，她发动汽车，大声和我道别。
　　我没有回头。眼前，城中村破旧的楼道，墙上斑驳的墙灰，暗示着我的身份。
　　我们始终相距甚远。面对现实，我真的不能对她说，我喜欢你！
　　14
　　我没有文凭，没有特长，这些年只会开车。很难在大城市立足。
　　几次碰壁后，我买掉了出租车，决定回老家开个快递站。
　　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晓晓，怕她哭着给我钱。因为内疚，她一直想补偿我。
　　她打电话骂我，最后说:＂等你回来，我请你喝一杯。＂
　　我说:＂好啊，但是少喝点，小姑娘，积极面对生活。＂
　　但我知道我不会回去。
　　15
　　一年后，我在朋友圈看到了晓晓的婚纱照。
　　穿着白衬衫的新郎很帅气，眉宇间充满了被生活压迫过的人无法伪装的自信和大度。我觉得和她在一起的应该是对的人。
　　婚姻，的确应该是门当户对。
　　没过多久，我收到了她送的喜糖，挺意外的。她仍然记得我。
　　糖果上贴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哥哥，谢谢你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陪着我。
　　简单的一句话对我来说太过于太煽情了，眼泪差点掉下来。
　　剥一颗糖扔进嘴里，却吃出了极酸极难过的味道。
　　晓晓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开出租车贫穷又自卑的男人，偷偷喜欢过她。
　　哭笑肆意的她，在我眼前像炸开的一朵烟火，美则美矣，却转瞬即逝。
　　我看过，听过，爱过，应该知足了。不死磕是我对自己人生的准则，是时候丢掉那只我带回来珍藏了很久的高跟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