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一起做一个爱学习、愿成长的人 阅读本文大概需要8分钟 余秀华让我想起我认识的三个残疾人 文晏凌羊 01hr余秀华被家暴事件发生后,她发了一条微博,说自己这一路走得很辛苦,希望侮辱她、打她的人都负法律责任。 我有时候,真的有点无法想象:如果她没有成名,她的人生可能要比现在灰暗得多。 我一直有一个观点:命运就像抓娃娃机,而我们就是躺在橱窗里的娃娃。你被厄运之手抓住了,那就是你了,没得道理可讲的。 余秀华让我想起我认识的几个残疾人,今天我想讲一讲他们的故事。 第一个残疾人是个男的,一出生就是个脑瘫儿,残障症状和余秀华一样。 他连小名都没有因为说话口齿不清,家里人和村里人叫他唠唠,我一直叫他唠叔。 唠叔虽然残疾,但脑子其实特别清楚。 我甚至觉得,如果他有机会念书,可能会是全村最聪明的人。 在很多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说的话、表的态都是特别妥帖的,只可惜因为他残疾,没什么人听他的意见。 农村是一个丛林社会,好多场合得拼体力,唠叔只能干一些轻便的活儿,劳动能力还不如普通妇女,在村子里一直饱受欺负和歧视,就连小孩都戏耍过他包括我弟(不懂事的时候)。 他亲妈死得早,有一个姐姐、几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的姐妹远嫁外省,哥哥们都成了家,就他没有结婚。 嫂子们一个个进门后,一家人分了家,他跟随父亲生活。 为了养活自己,他收过废品,去乡村医院打扫卫生。。。。工作时,他勤勤恳恳;生活中,善于助人,从不作恶。 他人缘很好,我们整个乡镇的人几乎都认识他。 村里人也老喜欢拿他打趣,让他也去娶个老婆、生个孩子。 他就乐呵呵地笑,回复大家:谁会看得上我呢?算了吧。 有一年,唠叔确实追求过一个离了婚、带着孩子的农村妇女。 该妇女嫁到外村后,竟然被丈夫殴打,打到住院,后来丈夫找了别的女人,跟她离婚,把她和女儿都赶回了娘家。 但是,在娘家,她也被哥嫂不容,何况还带着个女儿。 父母和哥嫂都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问她怎么有脸回家抢资源,所以,她和女儿在娘家没得到什么好脸色。 唠叔觉得这可能是个机会,就去跟对方套近乎。。。。。。 无奈他有残疾,家里又穷,人家没看上他。后来,该妇女因为被哥嫂羞辱,服农药自杀了,留下一个女儿。 村里竟有男人拿这事儿揶揄他:你看人家宁肯自杀,也不愿意嫁给你。 唠叔头一次发了火,他异常激动,抡起拳头想打说这话的人,唾沫横飞地质问对方:你还是不是人?你说,你还是不是人?! 结果,他反被对方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是啊,唠叔是一个连小孩都打不过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成年男人。 唠叔后来也没有再和人家争辩,只是给她的女儿送去了六百元钱那是他打扫乡镇医院的厕所和院子拿到的、两个月的工资。 再后来,唠叔的父亲走了,他也快六十岁了,干不起什么工作了。 哥嫂们有扶养他的义务,但大家都不想养他。 政府每个月都给他发一点补贴,他就把自己这些钱都拿出来,给哥嫂们交伙食费,以换得两分好脸色。 唠叔现在还活着。。。。。。。这就是他的一生。 他没有健康的体魄,没有好的原生家庭,没有丰裕的财富,没有文化,没有经历过爱情,没有子女。。。。。他只是努力地活过。 02hr我外婆村里面,也有一个一生未婚的聋哑人。 他是30年代出生的人,从一出生,就是又聋又哑的状态。 旧社会时期,他父母特别穷,生了三个孩子,只活了他一个。 他六岁时候,他父亲上山砍柴,被狼咬死了;他母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得了重病去世。。。。。只留给他一个茅草屋。 好在长到十岁,他已经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他就一直住在那个茅草屋里,迎来了解放和土改。 解放后搞的人民公社,是他最喜欢的。 在大集体中,他的阶级成分最令他感到自豪和骄傲(那时候,越穷越光荣)。 而且,那种人人平等,大家都在一个大集体里,都是阶级弟兄,共同劳动,共同分配的感觉,让他头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在大集体社会,他干活特别卖力,甚至开始学认字。 公社安排他给玉米捉虫,他都是捉最多的。 所有的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就是为了能得到公社干部的一句夸奖。 那也是他一生的黄金时代,也是他一生中最激情燃烧的岁月。 虽然没有发生爱情,但他在这段岁月中获得的那种阶级认同感、集体荣誉感、价值归属感,以后估计再也没有了。 改开春风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全国铺开,他的黄金时代也结束了。 他分到了几块田地,自己下地耕种,养活自己。 他也有社交的需求,所以,农闲之时,他学会了一些木匠活儿。 哪家建房子、做家具,需要用到木匠,他就去哪家帮忙,顺便在那户人家吃饭,用手比划着跟其他人交流。 他很喜欢小孩子,对小孩子们很温柔,乐于帮村里人带孩子。 哪家大人农忙,顾不过来孩子,就把孩子都送到他那里去,他就带着孩子们一起玩。。。。。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家院子几乎变成了幼儿园。 我妈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就是他帮着带大的。 前两天,我妈跟我讲起这个哑巴外公,还说他以前经常上山采摘一些野生菌,在火塘边烤出来以后,撒上盐,吹凉了以后,喂给她和小伙伴们吃。 对这个哑巴外公,我也有点印象,是个五保户。 我小的时候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哑巴那时候已经很老了,大概六十几岁了,但经常会去外公家串门。 外公叫他吃饭,但如果当天他没有帮外公家干活,就会很扭捏,不好意思上桌。 我印象中的哑巴外公,永远是腼腆的样子,但他手脚很勤快,看到外公家地上脏了,都会拾起扫把帮忙清扫干净。 二十年前,哑巴老公去世,享年七十来岁。 从出生到去世,他一直独自居住在父母留给他的那个茅草屋里。 从出生到死亡,他都听不到声音,也不会说话。 从出生到死亡,他身边有亲人陪伴的时间不过才十年。 他在这个世界上独自活了七十来年,仅仅在大集体社会时期感受过些许类似于家庭的温暖。 这也是一个人的一生。 03hr我的同龄人中也有残疾的。 小学班上,就有个女同学是小儿麻痹症患者,下肢处于瘫痪状态。 她父母住在县城里,经济条件还可以,生了两个儿子后,就想要个女儿。 她妈怀着她的时候,就知道是个女儿,然后,宁肯超生被罚款,也要坚持生下她,结果,命运跟他们开了个玩笑。 她父母还是很疼她的,到了她该上学的年纪就想送她去读书,但我们那个县城根本没有残障学校,县城几所小学都不收她。她父母就找了关系,来了我们这个乡村小学。 平日里,她就住在我另一个同学(也是她亲表妹)家里,由奶奶负责照顾。 她比我们大两三岁,长相秀气,白白净净的,学习成绩虽不算特别优秀,但也不差。 我们小学毕业后,大家也就失联了。我去了县城的中学,她好像回到了父母身边继续读中学。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听闻她后续的境况: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出去也找不到工作,就赋闲在家。 父母给她开了一个小卖部,她就负责守店。 她后来还是结婚、生子了(她父母的经济条件不错,这对男方还是很吸引力的),但父母不放心把她嫁出去,所以,用的是招女婿上门的方式。 男方身体健康,老觉得自己娶个残疾女人,还得入赘,心里总觉憋屈,也不肯好好过日子。 前几年,好像男人出轨,两人就离婚了,女儿归她抚养(实际上是她父母帮忙养)。 现在,她父母也老了,而孩子也慢慢长大了,懂得照顾妈妈了。 她父母的想法很简单:她可以不结婚,但孩子还是得要一个的;将来父母走了,她的孩子可以照顾她。 我没法评价这种选择。。。。。。。只是觉得她能投胎在这样的家庭,遇到这样的父母,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04hr年轻的时候,我总是因为感受到不公平而耿耿于怀,现在才发现:不公平其实一直是人生的一部分,我们都得学会接受它、跨越它。 我想起早些时候,我爸妈在家里吵架,吵得破天响,唠叔也跑过来看热闹并劝架。 他说:你们想想我啊,你们已经拥有够多的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呀。 唠叔那时候大概也不明白:世人就是这样的,都只会盯着自己缺失的,却很少检阅自己已拥有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最后,我想把郑智化在《你的生日》这首歌里唱过的这句歌词送给大家: 这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 有些人却得到太多 所以我最亲爱的朋友 请你珍惜你的拥有。。。。。。。 全文完 欢迎分享或转发 这是最好的鼓励 END 作者:晏凌羊,80后,情感专栏作者,新女性主义作者,中国作协会员。著有畅销书《那些让你痛苦的,终有一天你会笑着说出来》《愿你放得下过往,配得起将来》《愿你有征途,也有退路》《我离婚了》《有你的江湖不寂寞金庸武侠小说的另类解读》以及儿童绘本《妈妈家,爸爸家》。拥有13年金融从业(管理)经验,现为广州某文化信息咨询公司创始人、某文化传媒公司联合创始人。出生于云南丽江,现居广州。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晏凌羊微博:晏凌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