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肉
医院的走廊让陈晓想起了老家那条黑漆漆的巷子,小时候父亲让自己去买烟,自己都要一鼓作气地穿过那条恐怖的巷子,那时自己把穿过那条巷子当成勇气的象征,此时那条巷子仿佛就在眼前一样,但是自己还是没有勇气穿过。
医院已经下达死亡通知后天就可以火化,陈晓同意了,随后自己去厕所抽烟,厕所空无一人打火机的响声,像是空桶里的鞭炮一样清脆的"啪"的一声随后火花从打火机里喷出,黑暗的厕所里,火光显得格外的刺眼,当一支烟被抽完只剩下灰烬,陈晓踩灭了烟头,出来对医生说:"我想把我父亲带回老家安葬,这是老爷子生前的愿望,我明天来取尸体"说完陈晓签了字并回家去了。
这次的陈晓选择走路回家,在走到十字路口时,有一对父亲在向交警问路,那个父亲一脸茫然地带着自己的儿子,在这座城市里游荡,儿子好像是想睡觉了,于是父亲一边和交警说清情况一边把儿子扛着肩上,陈晓那张冷酷的脸在路口逗留后流出来了一丝笑意,这是他这周第一次笑,这是一种痛苦的无奈,他再也回不去那种平常父子的感情中了。
回到家中陈晓反而是感觉轻松一点,但就是对什么都没兴致了,睡不着的陈晓在家中翻到了一张大卫芬奇《七宗罪》于是在电影中陈晓睡了过去,第二天陈晓联系了在老家的亲人告诉他们父亲的死讯,准备好丧事,在租好灵车后陈晓踏上了回乡之路。
一路上陈晓想抽烟但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丝害怕,这种害怕好像是来自火,于是陈晓让司机帮他点烟,点燃之后陈晓抽了一口烟,那是一口凉气,接下来的每一口都是凉气,在这种冷冷的氛围下陈晓经历了五个小时。
陈晓有30多年没有回老家了,老家的亲戚关系只有父亲在维持,父亲每年都会回来祭祖,陈晓下车后大伯家的人在村门口接他,当把父亲的尸体安置好,陈晓来到了大伯家,但是陈晓几乎不认识他们只对大伯有一点小时候的印象,所以陈晓坐在大伯家尴尬的像是走错了教室的学生。
那种不自在的尴尬,被热情的大伯打破,"小小啊,多少年了呀你也不回来看看大伯,小时候你最爱让大伯带你去河里摸鱼,一转眼就是30年没有见面了,长的越来越像你爸爸了"说到这里大伯眼里泛起了泪花。
陈晓有些尴尬的问道:"大伯您有我家的钥匙吗,我想进去看看""有有有,大伯给你去取"大伯快速的回答,拿到钥匙的陈晓在大伯的陪同下来到了老屋,此时大伯突然想起丧事的事于是让陈晓自己进去,陈晓点了点头便打开了老屋的门。
30年没有过来了但是里面所有东西都是那样熟悉,即使父亲一年来一次,但是屋子里干净的就像清晨经雨水冲刷过的马路一样,看来大伯定期过来打扫,过时的家具在这屋子里显现出沉重的年代感,斑驳的老墙剥落的漆,反射出生活过的痕迹,陈晓深呼吸突然一股木香袭击了他的大脑,疲倦压抑的大脑在这里释放,带着轻松的心情陈晓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里面已经被搬空,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墙壁幼稚的画,上面有奥特曼和高达。
陈晓忍不住地笑了出来,陈晓没有停下来,他从自己卧室走到了父亲的卧室,打开父亲的卧室门,对着门的是一面镜子,正面对着镜子的陈晓在昏暗的房间内,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房间很空只有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桌子和一个箱子。
陈晓打开了灯发现镜子只有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居然被完整地切割,桌子上放着一个箱子,箱子上放着一个警察的帽子,陈晓被帽子所吸引,走了过去拿起帽子发现帽子下有一封信,上面写着陈晓收,陈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带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信封:《送给你》
"小小啊!我从来没有想过以这种方式告别,但讽刺的是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就意味着我正在以这种方式告别,其实我真的感觉律师挺好的,只是在不同角度声张正义,理由我说不出来,不过我都死了,就不保留了,梦想与现实差距很大,我不想让这世间的污水浸泡你,我很抱歉让你一个人承受你妈妈的死,我很抱歉我在你人生的道路上横插一脚,但你了解我,如果一切全部从来,我不会选择其他结果。你要的东西,也许真的没有你想象那么美好,你要的答案也许在这个箱子里,也许不在,我知道你一定会打开,所以我在这里留下了一张椅子,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我希望下辈子还是你的父亲,也许我真的不合格但我想再当一次就一次,小小我爱你,我也爱你妈妈,即使是写在信里我希望你明白。"
陈晓此时心中生了一丝恨意,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到死都让自己去选择是否原谅,而不是当面寻求和解,眼前的箱子也许就是和过去说再见的一个机会,于是黄色灯光下箱子显得特别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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