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俄罗斯一一从北京到圣彼得堡

　　张兆刚
　　我们教育考察团一行十多人搭乘的是海南航空HU7865航班，于2009年11月8日下午三时，由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直飞俄罗斯第二大城市圣彼得堡。
　　上午十时左右，我们一行人下火车出北京站，由于担心堵车误机，便乘车直奔首都机场去了。老天爷并不给我们这些人面子，天空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能下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来，浇一浇兴致勃勃的我们。
　　有不少人行前是有准备并做足了功课的，网上网下遍搜资料，孜孜不倦地研读。这一路行来，他们不停地向团友们介绍着自己所了解到的关于俄罗斯、关于圣彼得堡的方方面面情况，撩拨得大家兴致盎然，对即将到来的行程充满了无限的期待。行前我没有做资料方面的准备，作为50后的我其实也无需准备。从少年到现在，我们高举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旗帜，俄罗斯和前苏联的许多文学名著我们都读过，许多经典的歌曲我们传唱过，许多优秀的电影我们迷恋过。在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电影《列宁在1918》中列宁的卫士瓦西里那句著名的台词：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常使处于艰难中的我们顿感轻松，信心百倍。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曾伴我度过知青岁月的漫漫长夜。那时候，似乎我们一切美丽的梦想都和俄罗斯和苏联连在了一起。
　　从中国去俄罗斯，从北京到圣彼得堡，我没觉得这是一次陌生的国际旅行，倒觉得是对自己思想、文化、感情成长历程的一次回望。为了这一次的回望，我觉得我等待了很久。
　　首都机场二号航站楼宏大、现代，成千上万进出港的国人与五大洲的宾客汇聚着、涌动着，大型国际机场的繁忙景象让人眼花缭乱。当我们找到海南航空办理行李托运、换登机牌的柜台时，前面已有旅客排着长队在等候，有团友告诉我这样一个信息，首都机场旅客年吞吐量已达6000多万，即将超过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成为全球第二大繁忙机场，我信了。
　　当我们快排到柜台时，一大群黄头发、蓝眼睛的俄罗斯中年男女风似地卷来，将办理行李托运，换登机牌的柜台围了个水泄不通，这帮刚从秀水街打货过来的俄罗斯倒爷，身材壮硕、口无遮拦，推着、拉着大大小小的箱包要求办行李托运、换登机牌。我知道，苏联解体后，由于国家经济结构不合理，导致生活用品匮乏，从而催生出一批又一批的俄罗斯倒爷，前赴后继地到中国打货，回国倒卖赚取高额利润。我静静地观察着，他们虽没有了十几年前俄罗斯倒爷在京、津两地包机倒货的风光，但蛮横、气粗的做派依然，不由地心里生出一种怜悯来。
　　海南航空柜台后的那位年轻、美丽的女营业员停止了业务办理，冷静、礼貌地用俄语向这群俄罗斯人说着什么，语气坚定，不容争辩。这帮倒爷们无奈，摇着头、嘟哝着只好离开柜台，到队尾排队。我好奇地问随团翻译她说了什么？这么管用。翻译告诉我，她说中国旅客都在排队，俄罗斯人也必须排队。办好行李托运，拿到登机牌后，我由衷地向这位海航的姑娘致意：谢谢你为我们中国旅客赢得了尊严！
　　飞机准时起飞，经张家口上空，向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飞去。第一次乘坐国际航班且又是洲际飞行，难免兴奋、好奇，我看到舱内屏幕上显示的飞行状态是：高度10668米、速度每小时828公里、舱外温度零下56摄氏度。不过舱内还是温暖宜人的，所有俄罗斯旅客，不论老少，都已经脱掉了厚厚的外套，穿着衬衣、背心，开始了长途旅行。有趣的是中国旅客也脱减衣服，但还有毛衣或保暖内衣套在身上，没有俄罗斯人轻装的彻底。想想这并不奇怪，冬季室内如果没有供暖，俄罗斯人是过不了冬的。所以冬天的俄罗斯室外是天寒地冻，室内总是温暖如春，为适应室内外悬殊过大的温差，他们基本上是衬衣外裹上厚重暖和的外套，出入室内，穿脱方便。而中国人原则上只黄河以北有供暖，且室温不高，两国人的生活环境、生活习惯差异太大，形成了冬季着装的不同特点。有人说俄罗斯人是大萝卜，衣服穿脱只一层，中国人是大白菜，随着气温的变化，衣服穿脱了一层又有一层，比喻虽不文雅、得体，倒还比较形象。
　　飞行了一个多小时，算来北京此时应是黄昏。但放眼舱外，上是蔚蓝的苍穹，前方天边的斜阳格外耀眼，机下白云翻卷。飞机如流星飞矢，犁开天空深广的胸膛，拖曳着发动机喷射出来的雪白航迹，向着前方疾飞。快接近乌兰巴托时，飞机转向俄罗斯的新西伯利亚。不经意间，舱外天空竟是万里无云，大地已是千里冰封，红妆素裹的蒙古高原，分外妖娆。绵绵群山，只是大地细微的褶皱，那如画家随意用树枝划出的一条长长的墨线，应该是伸向远方的铁路。细细看去，湖泊如镜，河流如带，城镇点点。
　　向西，向西，航班飞经西西伯利亚，然后飞越乌拉山脉进入欧洲上空。特殊的时空，令人浮想联翩。七百多年前，元太祖成吉思汗和他的儿孙们率领蒙古铁骑四次西征，横扫亚欧大陆的历史画面如在眼前。大漠狼烟，铁骑斜阳，上帝之鞭所指，所向披靡，蒙古大军席卷波兰、匈牙利、俄罗斯、波斯，饮马多瑙河、伏尔加河、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攻入意大利，进逼埃及。蒙古铁骑的西征震古烁今，历经四十年，掠地万里，灭国无数，彻底毁灭了巴比伦文明和罗马文明，却推进了欧洲的文艺复兴，造就了欧洲后来的发展。成吉思汗也因缩小了地球，拉近了世界的历史功勋，1995年被美国《华盛顿邮报》评选为人类文明史上第二个一千年的千年风云第一人。成吉思汗的旌旗铁骑早已远去，但留下的回声却一直震撼着世人的心灵。成吉思汗的以武力征服世界，普遍和平就会降临的政治理想早已被摒弃，和平、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主流。信息技术以其无可替代的魔力拉近了世界，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轻而易举地缩小了地球，人类文明的进程令人振奋。
　　飞机西飞，像是只不倦的大鸟追逐着落日。天色渐入黄昏，夜幕并没有如寻常那样快速地拉下来，近三个小时的黄昏，让人感到漫长而美好，在感受到时间和空间相对性的无穷魅力时，我也感受到了时光可追的警醒。直到快降落前一个多小时，飞机才真正进入夜航。
　　飞过叶卡捷林堡、飞过莫斯科，航图上波罗的海沿岸瑞典、芬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波兰、德国等北欧国家渐渐近了。北京时间23点，莫斯科时间晚上18点，我们的飞机降落在俄罗斯的海滨城市圣彼得堡的普尔科夫机场。
　　俄国人的见面礼令人哭笑不得，在机场取行李时发现，我的拉竿行李箱的一个滚轮已不知去向，行李箱是无法拉了，只好费力地拎着。早就听说俄罗斯机场装卸野蛮，算是领教了，虽有点郁闷，但很快就自己化解了不快，我不想为此影响此行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