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很高兴能担任大家这次的导游,我的工作,不但是给大家提供适时的讲解,还会把自己从业多年的体验,分享给大家,让大家在游览过程中,真正体会到精神的愉悦和快乐。接下来,要给大家介绍这次行程的司陪人员之一,就是在我右手边,这次行程的司机师傅,他叫……"拿起话麦,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的这位导游,就是我。 我叫信德过,没错,我家姓不在中国百家姓收录之中。按族谱中记录,来自山东枣庄,传到我这德字辈,老话说,做人得常思己过,方为有德行,因此起了这么个大号。虽说自爷爷那辈起,作为打老了仗的"南下干部",早早带着全家,定居了四季宜人年无酷寒的"八桂大地",可却不像山东老家那边,人丁兴旺,到我这,成了家里一根独苗;而我也选了个,不同于全家族所有人的行当营生:就是做个,能看遍祖国壮美河山,阅遍世界秀美风光的旅游工作者;这一干,就是小二十年,期间所遇奇人异事,不知几凡;又因我这人有个小毛病,坐车上小息或居异地时,爱做梦,这南柯一梦,却也常常光怪陆离得很,梦醒回过神来时,常让我有种"身在红尘渡,梦醒方出世"的感觉。我把这自个瞎琢磨后,叫"入梦"… 而这些零零总总,就将是与大家所分享的一个一个小故事……… 2005年7月19号凭祥市,夜色初上,但燥热的空气,只是略有收敛,每个人都油光满面,汗水淋淋,吹着酒店大厅里的空调,稍微定定神;这会是刚吃饱了晚饭,但酒店出房方面,却出了些问题。没办法,每年一到旅游旺季,旅游城市酒店房间就紧张。这事只能交给当地接待去协调;眼看着团里的大爷大妈们,吃完饭,精神头恢复了七八分,有催促赶紧分配好了房,他们要去逛夜市,有要开桌搓麻将,和新认识的麻友,好好过两把瘾;我随机应变,只能私底下找了酒店,把大厅空调打得足足的,并拿出了全部的塑料小凳,勉强安抚下了躁动情绪,安排坐下,开摄影讨论会,打发这等消息的漫长时间。 "信导啊,你来看看,我拍的这张先锋煲炸药罐,是不是和地雷战里的一模一样??哈哈哈,却早了快百年就发明了吧???所以我说中国人就是厉害啊!!但他们非说两个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们这辈,都是看着这些影片长大的,是不是,还不一眼就看出来啦!"自来熟的邓阿姨,嗓门洪亮的在她那个小圈子招呼我,隔着好几步,都听得到她们这个小群,讨论得最欢快,时不时还有阵阵爆笑声,似乎随时都有超好笑的话题。旁边其他团友,也乐得不时插几句,打个趣;这个时候,正是需要,这样能带气氛的阿姨出马,可是帮我大忙了。 凑上前一看,还真是,看来在友谊关时,不但雄关美景,有留下不少照片,镇南关博物馆,也有蛮多拍照,这倒是出乎点我意料;比较起来,博物馆趣味性少了很多。"我们原以为,这个博物馆名气不显的,估计没啥看头,但进到里面才发现,还有那么多让我们吃惊的内容。"邓阿姨代表几个姐妹发言。我笑着打趣道:"对头,咱们都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未来祖国接班人,反封建反帝国主义,可得继续好好学习;您们正是祖国不老的花朵,有您们在,我们这些小年轻,可是得和你们永远好好学习。" 说完,引得四周大爷大妈们,一阵哈哈哈大笑;连连说老是真老了啦,但你们小年轻,还真要和我们学习,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你看,我还拍了这些,这个是法军带的防护面具,怕被打脸的最早发明吧?哈哈,清军就对应的发明了胸甲,看着弹痕累累的,冲锋神器哦!"邓阿姨指着数码相机内视屏幕,情绪高昂的总结她的大发现。这话题马上又引起大讨论,时间就过得快起来。好在没让我们等到半夜,房间解决拿了钥匙,虽然各自还意犹未尽,但也顶不住困乏,都回了房。分配房间又是一阵忙,自己终于收工,回到房间,那是一身疲软;匆匆洗漱完,把身子往床上一丢,立马入了梦乡…. "老账房?嘿嘿,醒醒,别看了,再看眼珠子要沾那婆娘身上了!"什么情况?身子一抖,抬眼一看;"是的啊干爹,你看着未来干娘都好久了,有啥话不直接说?看着人着急,要不我去传个话?你常说我人小鬼大,干娘想来不会抽我脑门子。"说完,身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脑袋一缩,两手抱头,舌头作怪一吐,表情颇为滑稽;小小年纪,看着黝黑瘦小,穿着的粗布青褂下,却是有着扎实的身板;背上背着,和他身形不成比例的一把大环砍刀,却是个老行伍啦。 刚才打趣的那位,是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一身精干劲的汉子;只是与南方本地人,身形多偏矮小不同,他是足足比周边人,高了一个头,在人堆里算是鹤立鸡群。"行了,老账房,有什么想和那个阮朝陈氏说的,就抓紧了;这城里的牲口们,惦记着这口肥肉的可不少,是需要做些安排。"身旁一个头包着勇巾,看着四十上下,脸上却风霜粗糙,神色沉稳的小个汉子,抽了口手里抱着的竹筒水烟,随着一口浓密白烟,从口鼻飘出,也悠悠出声说道。我脑子里这时渐渐间,好像回忆起来什么….: 咱们这一行四人,我因为能写会算,虽年纪也就三十,可就因为,以前做过银钱交纳,得了个老账房的匪号;叫我干爹的半大小子,想跟着我学点文墨,算个帐写个名就行;父母没了后,阴错阳差,入了伍拿了刀;平时皮得很,大号莫文,可大家都叫他小猴子。至于高个汉子,因为鹤立鸡群的身高,就直接叫高佬。抽水烟的小个汉子,则是现在这小团体的头,就叫老谭头。我们算不上知根知底,但这么几个月,大家走着走着凑一块,抱团取暖,渐成了过命的交情。 凑一块前,都来自号称广西(狼兵)的黑旗军,也就是大名鼎鼎刘永福刘大帅,带着打老仗的队伍。原本,各归不同营头节制,可随着红毛番子,在阮朝登陆增兵,咱黑旗军,初期帮着阮朝打了几场胜仗后,就是兵败如山倒;由南到北,一路从阮朝的宣光城,败到谅山,那怕死没卵子的巡抚潘老鬼,撒腿就跑,接着又丢了文渊城;守着的杨将军,倒是个有骨头的,但也没挡住番子的兵锋。过了文渊,那就是我们现在呆着的镇南关了,但没了主心骨,所有人也望风而逃。给番子轻轻松松就占了关,炸了楼;撤军时候还狗过撒尿,留下块恶心人的木牌,写着:广西的门户已不再存在。咱们这块打起来前,听说赫赫声威的福建水师,和福建船政局,也被番子一锅端抄了个底掉。真是海上地上,都输了个精光…. 至于眼前不远处,正忙着的陈氏,听说阮朝皇帝升天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婆姨;只是闹起番子后,这大户人家,也落得个家破人亡。可这陈氏硬仗着能服众,胆子还大得出奇,东躲西藏,一路跋涉,把愿跟着她的几个亲近人,终于是带到了清国的地界;一路从阮朝,由南到北再到镇南关,近千里地,这兵荒马乱的,受了多少苦可想而知。也亏得她,不似清国的大户人家,婆姨都得束那三寸金莲;虽是一双天足,但也知书达理、干脆果决,是个能管事的人,咱们逃兵灾的路上碰上,没少相互帮衬。 现在终究是西天取经,到了雷音寺,可还没闹清楚,下步该怎么个着落,清国听说因为战败震怒,撤了怕死的潘老鬼,换了位花甲之年的冯子才、冯南干将军,统管关外军务。本以为又是个尸位素餐的主;谁知来了后,立马把包括我们四个在内,所有兵勇,都重新收了编;一时原本山头林立,什么湘军、黑旗军、阮朝溃兵都归了整。又在离关八里地的谷地,修关墙造营寨,布下大大的战阵,一时也算颇为军阵鼎盛,要好好和法蓝西毛番子过过招。 咱们几个光棍汉,倒是有了着落,可平民除了留下帮忙伙食补给的,都能遣散的遣散,免得刀枪无眼,白丢了性命不算,还可能带出后方民乱;陈氏倒好,凭着能说会道的手段,混上个管鸡鸭家禽供给的买卖。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下听说,整编后小四万人的军伍,都指着这些,不怕兵危战凶的小买卖人,来管住军汉们的好肠胃,才能有把子力气杀番子。但一妇道人家,好容易逃到这里,不去投奔家族远房,却做起了这贩鸡购鸭的营生。要不是咱黑旗军,聚到这的老人颇多,老谭头帮放了话,这阮朝陈氏是黑旗军罩着,早不知道,被哪个营头吃干抹净了。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事,怎么都算有了情谊,今天得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