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抗日特工牛子龙

　　陶树仁
　　牛子龙 1904年8月16日出生于河南省郏县冢头镇拐河村。
　　一、早年从军，秘密入党，打入军统。
　　1925年,樊钟秀在临颍创办建国军军官学校，牛子龙报名并入校学习，军校毕业后在樊钟秀建国豫军服役，历任总部武术营排长、队长。牛子龙本名牛恒心，由于作战立功，受到樊钟秀总司令当面嘉奖，为其更名牛子龙，希望其成为赵子龙那样的虎将。其间，牛子龙结识了中共地下党员刘祥庆等人，1930年夏，在许昌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30年5月，樊钟秀在许昌被蒋介石的飞机炸死，部队被蒋收编。
　　1932年，牛子龙离开樊部，随后被党组织派回家乡郏县教书，并协助中共地下党从事民运、宣传工作。他想办法混进了县壮丁训练队，并兼任队长，不久，又被挤出壮丁训练队。曾因刺杀国民党郏县特务队长谢宝庭遭到追捕，后在进步士绅的救助下脱险。
　　1938年脱险后，牛子龙回到家乡，受党的派遣，他利用朋友关慧通(原建国军卫队第一梯队队长)与宋际春(国民党第八方面军军法处处长)、岳烛远(国民党军统豫站站长)结拜为兄弟，加入了军统河南站。
　　二、日寇入侵，争夺豫西，刺杀天皇外甥
　　1、日寇入侵，正面、隐蔽两条战线争夺激烈
　　1938年夏季，日本占领河南省会开封。9月30日河南省委在确山竹沟组建300余人的新四军游击支队在彭雪枫率领下东进，后又整编吴芝普的豫东游击三支队、肖望东的先遣大队，人数达1000余人。
　　日寇井上、吉野、佐藤三支侵略军扫荡豫东、豫南，彭雪枫率领新四军游击支队与国民党豫东兵团联合作战，在敌、伪、匪犬牙交错的夹缝中，采用灵活的游击战术，战斗百余次，采取正面战与敌后游击战相结合，地道战、地雷战、竹签战、水战、陆战交替进行。
　　到1939年底，在1年多的时间里，作战300多次，毙伤日军1800多名、伪军4600多名，俘虏近3500名。日寇不但未能达到扫平豫东南、占领豫中豫西的计划，反而丢掉大量人马。我方收复豫东南等地，增兵数万，开辟了拥有6万多平方公里，人口400多万，以永城为中心的豫皖苏根据地。
　　军事行动的失败，使日寇加强特务力量的配合，采用拉拢、抓捕等手段，杀害抗日人士、引诱投敌分子，协助日军在中原的行动，企图占领豫中、豫西地区，特别是豫西伏牛山山区，打通陕鄂两省，进而入川进关，占领中国西南通道。
　　1939年秋，吉川贞佐接替土肥原贤二任华北五省特务机关长，把特务机关搬到了古城开封山陕甘会馆，吉川贞佐是日本天皇的外甥。山陕甘会馆位于开封中心偏北，是清乾隆年间由山西、陕西、甘肃三省富商集资修建的一处精美的明清庭院式建筑。自从吉川把特务机关搬到这里后，山陕甘会馆就成了华北日伪特务机关指挥华北各地日伪特务活动的基地。
　　吉川贞佐曾参与策划了1928年炸死张作霖的皇姑屯事件，曾对日本在华的青龙会、黑龙会民间黑社会组织进行改造，使其成为日本侵华特务组织的另一只地下力量。
　　据伪河南警务厅有关资料统计，日特机关仅在1939年下旬就抓捕中共人员466人、国民党人员105人、军统豫站人员10余人。吉川本人一次就亲自下令杀害抗日志士120余人。
　　日伪特务机关疯狂抓捕国共两党人士，国共两党特工又都在积极镇压叛徒，惩戒日寇。双方斗计斗力，如火如荼。
　　国民党平津特工机构就先后组织了刺杀汉奸张敬尧、殷汝耕、石友三、王克敏等多次重大行动。
　　共产党的镇压除奸行动也没闲着，1939年4月，冀东军分区副司令员包森设计将日军冀东宪兵司令赤本大佐骗出城＂谈判＂并处决。1939年10月，伪开封警备司令刘兴周在去山陕甘会馆的路上被牛子龙刺杀。接着又将开封维持会长兼伪联防司令徐宝光刺杀。
　　豫东扫荡的失败，使吉川贞佐急需开辟隐蔽战场为天皇立功。在伪开封警备司令刘兴周被刺杀后，吉川贞佐任命徐立中为豫州自卫军总司令，并命令他抓紧在豫西的特务活动，收编豫西的地方武装和头面人物，尽快拿下豫西，为打通入陕通道做准备。
　　徐立中本是溥仪精心培育的长春伪满洲国侍卫队成员，日本人不允许溥仪有自己的独立武装，就找借口解散了侍卫队。徐立中入关后加入中统，卢沟桥事变后，任职国民党开封县党部书记，日本人占领开封，他就投降了日本人。他的想法和吉川贞佐不谋而合，就是通过特务活动帮助日本人拿下豫西。
　　2、争夺豫西，诡计多端
　　1939年，吉川贞佐在徐立中配合下进行了一系列特务活动。
　　一是在鲁山深山古道上团灭了一个来自重庆到洛阳拍摄黄河的摄制组，由日本特务冒充摄制组到国民党第一战区所在地洛阳进行摄制活动，目的既拍摄一战区驻防情况，又伺机暗杀战区司令程潜，被军统牛子龙部识破并基本摧毁。
　　二是派日本特务拉拢禹县县长，在日军到来时不战而降，起到投降日军的模范作用。被识破后枪决了日本特务，并公开揭露了其罪行。
　　三是日本特务袭击八路军渑池兵站--就是八路军渑池第十八兵监部第三办事处，被跟踪并提前报信，使敌人未能得逞。
　　四是豫州自卫军总司令徐立中和朱云翰等人设计出卖豫西，派人联络豫西地方土匪武装，筹建伪政权，迎接日军。
　　豫西一带自古民风彪悍，刀客遍地，有为恶一方的，更多的是被逼无奈，为了活命落草为寇的。寇有寇道，也有成事儿的。古代，鲁山人牛皋，不堪被豪绅欺压，聚众山中，金兵来犯，他带人在鱼陵山下袭击金兵，获取大胜，后加入岳飞的抗金军队，立下大功，成为宋代民族英雄。明末宝丰人牛金星协助李自成攻陷北京，被封为大顺宰相。
　　近代更是了得，中国最后一个农民起义就是宝丰人白朗发起的，历时四年，几万人追随，与孙中山革命党联系，成为＂中原抚汉军＂，转战数省，打击了袁世凯的反动势力。汝州人张庆聚集民众，专门反对来传教掠财的外国人，只要听说有外国人欺负中国人，就想法将外国人＂绑票＂，让官府拿钱来＂赎人＂，一时很是震动。再有就是宝丰西的樊钟秀，崛起于草莽，救中山先生于危难，北伐路上建奇功。
　　多数杆子都是穷苦出身，不少是白朗或樊钟秀军中脱离人员，啸聚山林，白天为民，夜晚为匪。
　　徐立中派人与规模较大的匪首联络，许以高官厚禄，要他们兼并小股土匪，投靠日本人，并送去了武器和银元，让他们为日本人占领豫西出力。
　　牛子龙洞悉徐立中等人的伎俩后，深入土匪内部，晓以抗日大义，分化瓦解豫西各股土匪，揭穿徐立中等出卖豫西的阴谋，并惩戒首恶土匪。
　　还布下离间计，要首恶土匪给徐立中写信，说按徐立中要求，已处死来豫西的日本特务，下一步里应外合把侵入豫西的日寇全部消灭。然后借用三国时期蒋干盗书的计策，像曹操错杀蔡瑁张允一样，利用放回去的特务，把信件和徐立中以前亲手写的《日寇在归德举行高级军事会议经过》记录出示给吉川贞佐，并告知徐立中是在欺骗日军。吉川贞佐听后暴跳如雷，下令包围豫州自卫军总部，枪毙了徐立中等人，事后日本人才知道上了当。
　　由于都不愿意做汉奸，很多股土匪佩服牛子龙，牛子龙就对这些土匪进行改编，建立豫西抗日自卫军，从中精选独立营。这样做的原因，牛子龙是这样考虑的，一是这些人山头多，需要组织起来训练，才有战斗力；二是马上把他们拉到革命这一边条件还不成熟；三是不能再让他们被反动势力拉拢利用。然后，他向军统进行了汇报，使得这支武装有了合法名头，军统看生米做成熟饭了，也就认可了。这为牛子龙后来出狱后重新拉起抗日队伍埋下了伏笔。
　　3、刺杀吉川，敌顽丧胆
　　（1）国共联合对日暗战，互为眼中钉吉川贞佐上任特务机关长后，对共产党地下组织和国民党军统都造成了很大危害，为保全党组织免遭破坏，中共豫西特委书记吴芝圃和鄂豫边区党委民运部长吴祖贻以及开封地下党负责人王永泉等人研究决定，与国民党河南军统组织联手，寻机除掉吉川贞佐，将此任务下达给早先受党派遣打入国民党军统组织的牛子龙执行。
　　日军总部得知一系列的失败事件都是军统豫站牛子龙的特别行动队执行的，要求吉川立即铲除郑州军统豫站。而吉川则认为，军统组织虽与日军作对，但在反共方面还有利用价值，处理军统豫站的上策是设法打入其内部进行策反为己所用。
　　牛子龙很快摸清了吉川的用意，决定将计就计，选派得力人员诈降打入敌特机关，伺机进行刺杀行动，而党组织的指示又恰好与他的设想不谋而合。
　　国民党方面，1940年3月30日汪精卫在南京组建中华民国中央政府， 打起曲线救国的幌子。受其蛊惑，不少杂牌国军仅因在重庆国民政府手下过地不如意或为保存实力便投靠汪伪。在汪伪政府成立之前被俘的国民党军将士中宁死不屈者为数甚多，汪伪政府成立之后被俘的国民党军却基本上都降敌做了伪军。据统计，1938年时，伪军在中国的数量约为78000人，1940年投靠汪伪的国民党军则前后多达50万人。
　　原中统、军统投敌变节人员组成的汪伪特务组织＂76号＂非常猖狂，如丁默邨、李士群等，电影《色戒》中演员梁朝伟扮演的易先生就是以丁默邨为原型的。他们熟知国民党军统组织的机构与做事套路，在上海疯狂击杀军统、中统组织，耗费军统很大精力，军统总部要求华北地区重点加强对日伪高层头目的刺杀和重要情报搜集工作，在华北地区开辟＂第二战场＂，减轻其在上海的生存压力。
　　为此，当牛子龙将吉川贞佐情况报告给了军统豫站后，一拍即合，并指令牛子龙物色人员实施刺杀行动。 双发针尖对麦芒的干上了，日本特务机构急于找到牛子龙策反或杀掉，国共千方百计刺杀吉川贞佐，双方都在全神贯注的侦知着对方的任何蛛丝马迹。
　　（2）将计就计，打入日特内部
　　国共这边，牛子龙正在寻找杀手时，得知他的学生、被国民党当局关押的地下党员吴凤翔已成功出狱，在郏县小磨山地区组织抗日游击队。
　　吴凤翔，1913年出生于郏县城西吴村，原名吴秉一，幼读私塾，曾在郏县初级师范就读，成为牛子龙的学生，牛子龙认为只读书不行，还要保家卫国，不但教给他文化知识还教给他武功枪法，并借三国卧龙凤雏的古人名号，给他更名吴凤翔，希望他将来能建功立业，为国效力。吴凤翔为人豪爽、武功高枪法准、胆识过人，是刺杀吉川贞佐的理想人选。
　　日军这边，先是派出特工到郑州，寻找军统豫站的线索，他们曾捕获军统一个下级人员贾军政，端掉一个联络站，牛子龙逆向侦查，打掉了这支特务力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吉川贞佐为了寻找头绪，公开悬赏追杀牛子龙，有提供线索帮助捉拿或击毙牛子龙者，赏大洋十万元、金条二十根，委任为开封警备区司令。
　　双方都想找到对方，这使得接触成为高度可能，只是以何种方式接触罢了，看谁计高一筹了。
　　1940年春，吴凤翔来到开封牛子龙的岳父董文学家，了解到敌人戒备森严，根本无法接近吉川贞佐这样的日本高官。于是吴凤翔便与地下人员徐景吾、李洋斋接上了关系，徐景吾是内线，受党的派遣已打入汪伪政府任财务科长。
　　根据日本人的悬赏，制定了行动方案。他们先用金钱礼品从吉川贞佐的心腹特务队长权沈斋身上找突破口。一天，徐景吾宴请权沈斋，席上将吴凤翔介绍给权沈斋，称吴凤翔在郏县小磨山已拉起了一支武装队伍，如能被收编，愿意＂效忠皇军＂，请其为吴凤翔投诚搭桥铺路，临走将一个装满银圆的古瓷笔筒送给权沈斋。
　　几天后，吴凤翔又带着大把银圆、名贵药材、烟酒到权沈斋家＂拜访＂，当权沈斋知道他是郏县人时，便问其是否认识牛子龙，他说是牛子龙的学生，曾跟牛子龙读书习武，后来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但想办法还能联系上。权沈斋虽见钱眼开，却也心存疑虑。
　　随后，牛子龙为了消除敌人的戒心、增加吴凤翔的身价，便给吴凤翔编造了一份土匪＂花名册＂。过了几天，吴凤翔把＂花名册＂交给权沈斋，并告诉他已见到牛子龙，并摸清了牛子龙的底儿，牛子龙表示愿意＂与皇军合作＂，但必须找机会才能来开封谈条件。
　　请示后，权沈斋传达吉川的指令，根据＂皇军＂掌握的情报，军统豫站最近从重庆得到一批美制武器和爆破器材，若吴凤翔讲得属实，就带回上述两件武器作为信物。
　　几天后，吴凤翔称已从牛子龙那里拿到了美制左轮枪和爆破装置，他同时请求＂皇军＂解决自己队伍拉过来后的粮弹补给及驻防问题。
　　通过几次考验，吉川对吴凤翔稍微有了一点信任，但同时提出吴凤翔的武装仅有＂花名册＂不行，必须按＂皇军＂的要求进行＂点验＂，确认其队伍的真实情况。
　　（3）详细筹划，伺机而动
　　1940年5月15日下午，吉川贞佐要吴凤翔率小磨山的武装队伍到开封城西的董章镇接受＂点验＂、收编。吴凤翔上报后，牛子龙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命令地下党员王宝义率三名军统特工刘胜武、姚栓紧、张茂亭组成行动小组，统一归吴凤翔指挥，伺机实施刺杀行动，牛子龙则带人到中牟县做好接应准备。
　　1940年5月15日傍晚，吴凤翔率队到董章镇，接受了吉川贞佐派来的两名日军军官的点验，而后吴凤翔带上左轮手枪和爆破装置，只身随车前往开封山陕甘会馆面见吉川贞佐。
　　见面后，吴凤翔上缴了左轮手枪和爆破装置，吉川很高兴，接着吉川又问吴凤翔军统豫站和牛子龙的一些情况，吴凤翔对答如流让吉川疑惑顿消，为表重视，还决定接见吴凤翔的＂副司令＂王宝义，并发给吴凤翔两张特别通行证。同时，要求他们5月17日傍晚到山陕甘会馆听命。
　　出来后，吴凤翔边上报情况，边找到王宝义等人商量具体行动。决定，一路由吴凤翔、王宝义持特别通行证进去执行刺杀任务;二路由姚栓紧、刘胜武和内线的徐景吾、李洋斋在会馆对面街上负责观察敌情，制造喧闹气氛，以掩护会馆里的刺杀行动;三路由张茂亭准备五辆可靠的人力车在附近一家山货店门口等候，随时做好接应吴凤翔等人的准备。
　　（4）英雄虎胆，敌寇殒命
　　吉川贞佐正为前一阶段的节节失利而苦恼，偏偏这时候日本皇室一个慰问团正从保定赶来河南，慰问开封的驻军和特务机关，吉川是天皇外甥，慰问团既来慰问又给吉川颁发奖章，糟糕的战绩使吉川惊惶不安，接受奖章更使他如坐针毡，他急需有能拿得出手的战绩向慰问团汇报，装点自己的门面。现在好了，有了吴凤翔投诚，并把军统重要杀手牛子龙策反，而后就可能摧毁郑州军统豫站，吉川很是得意，认为这将是他特工生涯中又一战果，总部对这样的成绩会满意的。
　　1940年5月17日傍晚6点左右，吴凤翔和王宝义持特别通行证进了山陕甘会馆大门。按照事先分工，吴凤翔负责除掉西屋的吉川贞佐，王宝义除掉南屋的陈凯。当吴凤翔来到西屋门前，里面吉川贞佐正在向慰问团汇报近期工作成绩，吴凤翔听到里面有几个人在用日语说话，情况与预计的只有吉川贞佐一人不一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推门冲进屋里，向吉川贞佐连开两枪都没打响，立即将瞎火的手枪砸向吉川贞佐，拔出身上另一支驳壳枪，对准吉川贞佐一阵扫射，这时在南屋没有找到人的王宝义赶来支援，两人将敌人全部击毙。随后，吴凤翔收拾好吉川贞佐的重要文件，与王宝义迅速撤离了会馆。
　　在此次暗杀行动中，毙命的日本高官除吉川贞佐少将外，还有日军驻开封部队参谋长山本大佐、日军视察团团长瑞田中佐、宪兵队长藤井治少佐等五六个日本高级官员和其他慰问团成员。
　　吉川贞佐则成为日军在中原战场被中国军民击毙的首位将官，在中、日双方都引起极大震动。重庆大肆宣传这一震惊中外的消息，吴凤翔等被誉为＂大无畏的民族英雄＂。延安解放日报也刊登此消息，给予了高度赞扬。
　　（5）连续刺杀，日寇闻李色变
　　吉川贞佐死后，日军又派多田部队参谋长兼伪河南绥署总顾问皆川稚雄少将继任华北五省特务机关长一职。1940年12月19日，牛子龙联合刺杀行动组又在开封社下基79号击毙了皆川稚雄少将，再次给日寇以沉重打击。
　　1940年7月，牛子龙派人大白天在开封与商丘间的商丘陈家祠堂将日本顾问川岛速浪、高级教官冈田翠山用刀扎死。
　　同年秋，又派人在开封至新乡的公路上，炸死日寇宫奇少将及一百多名日军。
　　一连串的暗杀事件，使牛子龙威震中原，日军听到牛子龙的名字无不噤若寒蝉。
　　三、被捕越狱，龙归大海
　　1、虚与委蛇，暗杀站长被捕
　　1941年春天，日本人的进攻稍有和缓，国民党就再次掀起反共浪潮，皖南事变推向高潮，中原也刮起了反共、清共、杀共的血雨腥风。襄县县长李峰因有倾共行为被免职，军统豫站也做人事调整，原站长抗日有功、剿共不力被调回重庆。新任军统豫站站长崔方平对捕杀共产党态度强硬，对牛子龙这样的只抗日不剿共的功勋人士严加防范。
　　他给牛子龙布置任务，说有个日本人据点让他去端掉，实际是豫西共产党的会议，许昌的书记张成豪也在，崔方平想借牛子龙的手除掉共产党，使牛子龙彻底与共产党决裂，为其所用。牛子龙赶到长葛石桥镇现场了解情况后，命人飞刀传书通知张成豪，使他们全部撤离。事后，崔方平虽然找不到证据，但确定牛子龙不可靠，电请总部搞掉牛子龙，电报员马丽为牛子龙抗日英雄行为折服，私下告诉牛子龙。
　　牛子龙思忖再三，党派自己打入军统不容易，自己暂时还不能离去，处处小心谨慎应对。
　　军统豫站潢川组组长李幕林任副站长后，牛子龙了解到李幕林曾是共产党员，便开始做其工作，密谋与李幕林联手暗杀军统豫站站长崔方平。1941年6月，牛子龙将军统豫站站长崔方平活活勒死。
　　崔方坪被杀后，军统对牛子龙极其怀疑，毛人凤深知牛子龙本领，虽然不能确定牛子龙共产党身份，但对于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宁毁勿与。他调动驻扎在风穴寺的中美合作特工训练班，这个班是后来重庆歌乐山渣滓洞的中美合作所的前身，包围了牛子龙的特别行动队驻地，牛子龙为保全其他人，未与之发生冲突，被捕后，被关押在洛阳幸福西街2号保安司令部监狱，审问时他坚称奉崔方平的命令执行任务，其他一概不知。
　　之后，毛人凤多次想杀他都未如愿，后来，沈醉在回忆录中披露了牛子龙没有被杀的真相，每到关键时刻，总有人以＂牛子龙有功于国，杀掉难以向国人交代＂为由，向毛人凤责难，使牛子龙得以保全性命。
　　牛子龙先是在洛阳监狱关押一年多，随着日军进攻豫西，1943年2月又被押解至西安南院门太阳庙内军统西北看守所秘密监狱。
　　2、成功越狱，龙归大海
　　由于在大后方，监狱设施不错，狱警们在家中居住。因为一直没有牛子龙是共产党的证据，只把牛子龙作为犯错误的军統人员关押，没有特殊防范措施，他进入监狱牙刷厂当工人，去伙房当伙夫，早晚能打打拳、跑跑步，干些体力活，锻炼身体。
　　这其间，他说通十二个狱友，其中就有共产党员岳本敬等，结成团体，策划越狱。
　　1945年6月17日发动监狱暴动，杀死狱警，越狱逃出西安。他们出潼关向东南，穿过函谷关进入灵宝地界，向嵩县进发，过车村越过木扎岭，到了二郎庙。事发后，国民党报纸以《牛子龙大闹西安》为题发布新闻，国民党西安政府发出通缉令捉拿牛子龙。
　　四、聚众抗日，山彪起义
　　1、组建武装，坚持抗日
　　1944年春，日军发动豫湘桂战役，驻守河南的国民党军队闻风而逃。吴凤翔在与党组织失去联系的情况下，以当年牛子龙收编的豫西抗日自卫军为基础，利用国民党军丢弃的大量武器组织起民众抗日武装＂豫西抗日剿匪军＂。这支队伍随后与八路军豫西抗日先遣支队取得联系，多次共同与日伪军作战。抗战胜利后，吴凤翔曾到延安工作学习，1949年还受邀参加了开国大典。
　　牛子龙到了二郎庙，找到了吴凤翔。牛子龙的归来起到了号召作用，各股地方武装都愿意跟着抗日英雄打鬼子，牛子龙将吴凤翔等本地各种武装进行了整编，统称＂第三集团军＂，自任总司令。
　　牛子龙是从军统监狱越狱的，自然不能回国民党了。一起逃出来的岳本敬是共产党人，在其劝说下，牛子龙决定在临颍会师后，把部队拉向豫南，进入舞阳东南的九头崖、五峰山区，与叶舞支队取得联系，投靠新四军抗日救国。遂于1945年8月1日誓师南下。
　　2、拒绝剿共，打响起义第一枪
　　1945年8月15日，牛子龙率部到达临颍时，日本天皇宣布投降。＂第三集团军＂聚集在一起的动因是抗日，现在日本投降了，也就失去了聚在一起的理由。
　　第二天，牛子龙召集高级将领开会，各选去向，这时正好国民党高树勋部正路过临颍附近向北开进，不少原国民党的将领想投靠高部，牛子龙之前听说过高树勋杀石友三的事，知道他是个抗日将领，也是个一等一的汉子，就采纳众议。
　　1945年8月17日，牛子龙率部接受了高部收编，改编为冀察战区挺进第九纵队，牛子龙改名牛蕴五任参谋长，高树勋让其驻扎在汲县山彪镇。
　　高树勋，河北盐山人，原是冯玉祥部下。1930年中原大战冯军失败后，高部被蒋改编为26路军17师任师长。
　　1931年，参加了国民党对中央苏区的第二次和第三次＂围剿＂，被打败。开始认识到共产党的先进性，遂寓居天津。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高树勋出任河北省保安处副处长，后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6师，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被改编为国民党10军团第8军，高树勋任军长，受大汉奸石友三的节制。
　　1940年4月，石友三在冀南战斗中遭到八路军的毁灭性打击，遂转而投靠日军，在开封与日本驻军司令佐佐木签订互不侵犯协议，并准备在联合消灭八路军后向日军投降。高树勋是石友三的部下，又是结义兄弟，但民族气节使他不愿做汉奸，遂密谋暗杀石友三。
　　1940年11月的一天，高树勋请石友三的老长官孙良诚出面与石友三和解，石友三率1连骑兵随孙良诚到高树勋部驻地河南濮阳柳下屯被抓获。当天夜里，高树勋命士兵将石友三活埋于黄河岸边。
　　1945年8月17日当晚，当牛子龙得知高树勋部要开赴辉县前线进攻太行山八路军后十分气愤，便让岳本敬与八路军联系。
　　1945年9月9日，晋冀鲁豫边区区长沈柏纯和参议靖任秋在辉县景沟会见了他。牛子龙谈了自己的情况和部队所处危险的境况，要求把部队带到根据地。
　　两人说，虽然国民党挑起内战势在必然，欢迎牛子龙率部起义，但毛主席正在重庆谈判，还是要耐心等待几天，把下属工作做好，待国民党公开挑起内战，火线起义，影响更大。牛子龙答应了，回去积极准备，并带回一批宣传标语，其中一条上写着:＂北上北上，上了大当，不打日本，光打解放军＂。牛子龙回来后，连夜贴了满街。第二天部队反应强烈，众说纷纭，牛子龙觉得事不宜迟，必须立即行动。
　　1945年9月12日，宣布起义。部队开始行动，牛子龙带领岳本敬营的一个连和干部训练队，从镇西寨门拉出。高树勋得知后，立即派范龙章师堵截，使后边吴凤翔带领的大部队未能拉出。
　　牛子龙率320余人起义成功，这次起义史称＂山彪起义＂。1946年1月，其部被改编为民主建国军豫北支队，牛子龙任支队司令。
　　在中共党史上，有这样一段话：牛子龙领导的山彪起义，是解放战争进行曲中的一个重要音符。在国民党部队里主动反对内战，举行起义壮举的将领中，牛子龙是最早的，起义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它是不久后高树勋国民党部队邯郸起义的前奏曲，将会永远载入史册。
　　1945年10月30日在邯郸战役中，邓小平积极统战，促使国民党第11战区副司令长官兼新8军军长高树勋率部近万人战场起义，吴凤翔率挺进第九纵队余部3000余人就在其中。邯郸起义是抗战胜利后、全国内战未爆发前，国民党军队内部发生的第一起反对打内战的大规模起义。
　　五、后话：
　　1950年2月，中共党组织认为牛子龙的历史问题错综复杂，决定取消其候补党员资格。
　　1964年，牛子龙因病逝世。
　　1985年5月，经中共湖南军区纪委复查、广州军区政治部批准为牛子龙平反昭雪，并追认牛子龙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
　　2022年9月21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