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色蛇王娶蛟女

　　江徒是一个马夫，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叫做秦氏，双方父母都相识，这门亲事很早就定下，秦氏及笄之后的第二年就与江徒成亲。
　　转眼秦氏进门三年素来温婉贤惠，成亲之后更是勤俭持家，不遗余力的将公婆伺候的很是满意。只是，秦氏和丈夫成亲三年一直无所出有些愧疚，四下无人少不了落泪。
　　这一天，秦氏像往常一样挎着菜篮往集市上走去，她本来约了邻居王婶一同赶集，奈何王婶的儿子昨夜被蛇咬了，两口子带着儿子寻医救治未归。
　　想起此事秦氏就有些害怕，不知何原因这半年来总有村民被蛇咬伤，被咬者昏迷不醒。过不了半月就会变得骨瘦如柴，最终药石无医死去。
　　秦氏想着心事没有听到迎面有人喊她，待人跑上来拽住她的胳膊才惊醒。看清眼前人，秦氏愕然道：相公，你怎么回来了？
　　最近村里弄蛇灾，村民们都胆战心惊害怕被咬。于是，江徒在前几日被村长派去外县请捕蛇人。
　　我已经请到一位很厉害的捕蛇人，他叫做张青山，我连夜驾车赶回村子，只是张师傅有些晕车，他实在难受就在前面的大树下休息。
　　秦氏顺着江徒指的方向望去，在一棵樟树下看到一个头戴草帽，脸色煞白的中年汉子，他正好看过来，秦氏礼貌的点了点头，但是张青山反而面无表情的看向另一处。
　　江徒见此情况怕妻子不高兴，娘子，你不要往心里去。张师傅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他本来就晕车，可是依旧催促我驾车快一些，希望早日到村里抓蛇免得村民被蛇咬伤。
　　闻言之后，秦氏心中的不快散去，既然这样，我去集市上买些时令菜。你带着张师傅先回家，我快去快回给你们做饭。
　　于是，江徒陪着妻子走到张青山面前，秦氏盈盈施礼，说：多谢张师傅跋山涉水来此地替村民排忧解难，还请张师傅在寒舍歇息片刻。
　　对啊，张师傅不忙着抓蛇，先到家里休息，待娘子回来做饭，我们吃过饭再去见村长也不迟、江徒从旁劝道。
　　张青山思忖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他拱手说道：那就麻烦弟妹了。
　　来到江家小院，张青山被安排到客房休息，此刻他脸色寡青，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他从小就怕坐车，本不想接江徒的差事，但是听他说了被咬之人的症状后突然改变主意。
　　望着窗外随风飘荡的杨柳，张青山心中忍不住问道：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逃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张青山耳朵翼动睁开眼睛，只听见门外的江徒喊道：张师傅，饭已经做好了。
　　张青山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跟着江徒来到客厅。说是客厅，其实就是厨房罢了，厨房一分为二，前面是吃饭的地方，后面是灶台被一扇木门分开。
　　吃过饭，江徒带着张青山去找村长，村长已经八十多岁了，但是身体很硬朗。他拉着张青山的手说道：务必请张师傅把蛇抓到，还我们村子一个太平。
　　第二天，江徒召集村子里的青壮年跟着张青山在村子外面寻蛇。朱大福和江徒是表兄弟，他在马行当伙计，村里出了蛇祸就和江徒一起回家了。
　　表哥，这个张师傅有些古怪。我曾经见过捕蛇人，他们都是循着山沟去找蛇，可是张师傅却往河边带路而且他手里还拿着个破损墨斗。
　　别胡说，我打听过十里八乡就说张师傅捕蛇最厉害，你快闭上嘴跟上就是。江徒沉声说道。
　　朱大福从小就怕表哥，被他一训就悻悻然不敢说话了。其实，江徒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他也和表弟一样有相同的疑问。
　　村子本来就不富裕，众人凑钱请个捕蛇人几乎家家都花了半年的积蓄。倘若没有抓到蛇，作为请张青山来的江徒，就要被村民戳脊梁骨了。
　　正在江徒胡思乱想的时候，张青山突然喝道：你们不许跟过来！
　　村民们闻言面面相觑，江徒问道：张师傅，人多力量大，我们可以来帮你。
　　张青山阴沉着脸看向村民，你们既然花钱请我来捕蛇就要听我的，否则抓不到蛇，你们别怪我。
　　众所周知，老村长最看重江徒，有意把村长位置让给他，因此别看江徒年纪轻轻，他在村里的威望很高。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此地等张师傅。江徒说道。
　　张青山闻言不在管村民，他疾步往河边走去。眼看就要到了，他突然停下脚步闪身躲在一棵樟树后面。
　　只见河水之中，冲出两团黑影，一头凶狠的黑蛇咬在黑蛟的脖颈处。黑蛟愤怒的摇拽身子，但是无济于事，最终脖颈被黑蛇咬断，秃然无力的倒在岸上。
　　须臾，河底闪过一道白光，只见一条白蛟将黑蛇冲撞到远处。它悲愤的看着倒地的黑蛟，口中发出震天响地的哀嚎如同雷鸣。
　　张青山侧过脑袋看到两条蛟心头很震惊，没想到一个穷村子竟然藏有潜龙。
　　古籍中提到过隐栖在河川的蛟，一般会被叫做潜龙，传闻中蛟修炼千年就可以走蛟沿江入海化五爪金龙。
　　蛟的体形兼具鱼、蛇之形，正所谓鱼身而蛇尾，且拥有四足。刚才和黑蛇对峙的黑蛟和白蛟正是此模样。
　　只见黑蛇晃了一下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它直愣着身子乘风破浪似的向白蛟扑去。白蛟深陷悲痛中还未察觉。
　　张青山眉头紧皱，他进入村子就察觉到一股煞气，循着煞气才来到河边，果然见到赤链蛇王黑蛇！
　　他目光所至发现白蛟腹部隆起应该是有孕在身，显然黑蛇也发现了，因此它直扑白蛟的腹部。
　　正当张青山犹豫要不要去救白蛟的时候，河边上从远处跑来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喊道：白大虫，小心
　　她怎么会在这里！张青山看清人影后很是惊愕，原来喊话的人竟然是秦氏！
　　秦氏见江徒领着张青山去见村长，她收拾了一下屋子就抱着木盆去河边洗衣裳了，结果刚到岸边就看到两条大虫从河底冲出来。
　　她被突如的变故吓一跳，本想转身逃走，可是白蛟的出现，让她感觉到一股悲凉的气息，体会白蛟丧夫之痛似的，她忍不住停留下来。
　　黑蛇的突然袭击被秦氏看到，她不由自主地往白蛟跑去并呼喊。白蛟被惊醒，感受到眼前女子的亲近并没有敌意。
　　它向秦氏点了点头，然后竟然口吐人言对躲在暗处的张青山说道：你们玄心正宗就是躲在大树后面除魔卫道的吗？
　　张青山闻言有些惭愧，他纵身来到白蛟跟前，抱拳说道：玄心正宗弟子张青山拜见白蛟前辈。
　　黑蛇看到张青山以后有些忌惮停止了攻击，它歪着脑袋看着白蛟，说道：白蛟，如今你有孕在身道行大减，只要你交出蛟珠，我就放过你一码。
　　无耻！枉我夫君与你称兄道弟，你居然觊觎我的蛟珠，趁它不备偷袭。我就是死也不会把蛟珠交给你。
　　白蛟在蛟龙一族最为尊贵，它们的蛟珠可以延年益寿，甚至可以吞食者功力大增。
　　黑蛇乃是一条修行九百年的赤链蛇王，它与黑蛟相识几百年，曾经情同手足。眼看黑蛟的道行就要一千年，只要走江入海成功就可以化身为金龙遨游天界长生不老。
　　反而赤链蛇一族，寿命只有九百年。黑蛇眼看大限将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所以它开始嫉妒黑蛟心生恶念。
　　于是，黑蛇开始咬伤附近的村民，以此增加道行，力图击杀黑蛟夺取白蛟的蛟珠，然后盗用蛟珠瞒天过海走江入海成为金龙。
　　张青山喝道：大胆黑蛇，你无故伤害百姓，如今做出这种有违天道的事情，我作为玄门弟子要亲手将你封印。
　　就凭你一个没落的玄心正宗弟子也敢阻碍本王？黑蛇轻蔑笑着，我不介意，让玄门绝嗣。
　　张青山眼眶欲裂，想到十年前师父和师兄下山云游，正好遇上黑蛇带着族人伤害百姓，师父嫉恶如仇与赤链蛇族展开厮杀。
　　虽说师父和师兄拼着玉石俱焚将赤链蛇族夷为平地，但是作为赤链蛇王的黑蛇道行实在太高了，大师兄和师父都惨死在它口下。
　　从此，玄心正宗就变成一座孤山，师弟们各奔东西，只有张青山一直守在宗门，寻找黑蛇的下落，希望替师父和大师兄报仇。
　　我看你的道行远没有你的大师兄和师父厉害，看你有什么本事阻拦我夺珠！
　　黑蛇说完就张开大嘴吐出一股腥臭的气体，张青山砸碎墨斗，一柄玄铁剑出现在手中。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张青山口吐九字真言，九道天雷如巨龙砸向黑蛇。
　　起阵！
　　开山！
　　倒海！
　　三道磅礴的剑气随着玄铁剑挥出，尽数砸在黑蛇的身上。黑蛇没想到张青山的道法比师父和师兄厉害，赤链蛇一族独有的鳞甲都被撕开一道道口子。
　　黑蛇晓得轻敌了，但是它毕竟有千年道行又刚杀了黑蛟，携胜之势不可小觑。它将身体卷缩起来护住要害部位，剑气犹如砍在铁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张青山眉头紧皱，他已经把压箱底的道法都用上了竟然只能伤到黑蛇的皮毛。就在这时，他的心湖响起白蛟的声音。
　　黑蛇最薄弱的地方是眼睛，我给你撕开一个口子，你务必一击必中！
　　话音刚落，白蛟仰天怒吼，后背突然生出一对薄弱蚕丝的翅膀，它双脚一跃竟然飞起来了。
　　白蛟如一道白光扑向黑蛇，速度太快黑蛇没有防备被撞个正着，原本蜷缩的身子露出了脑袋。
　　张青山划伤手指在口含天宪，
　　如见真武！
　　一尊十丈高的玄武大帝的法相出现在张青山身后，不怒自威！
　　只见玄武大帝双手持剑劈砍过去，一道劲气砸向黑蛇，黑蛇被白蛟拖住躲避不开，只听一声惨叫，黑蛇的左眼被击碎血肉模糊。
　　黑蛇突然狂性大发，它张嘴就咬向白蛟，白蛟已经强弩之末根本无力抵抗，被咬下一大块肉。
　　真武大帝再一次迈步，黑蛇吓得心惊胆战，丢下一句狠话：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报仇的！
　　黑蛇说完扑向河中消失不见了，随着剑气的袭击，河底发出一声惨叫，黑蛇的尾巴被斩断，这一下让黑蛇丢失了最少五百年的道行，短时间是无法为非作歹了。
　　金光散去，张青山脸上煞白有气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秦氏赶紧走过去问道：师傅，你怎么样了？
　　张青山摆了摆手说：我没事就是有些虚脱罢了。
　　稍坐休息，张青山和秦氏来到奄奄一息的白蛟身旁。秦氏见此情况悲伤的说：张师傅，你能救救白蛟吗？
　　白蛟被黑蛇咬的位置是七寸，既然生路断了，就算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张青山歉意的说道：在下，无能为力了。
　　白蛟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它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秦氏说道：恩公，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秦氏鼻子一酸，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所以想把蛟珠交给你来保管。
　　张青山闻言一怔，他看向秦氏欲言又止。秦氏毫不犹豫的说：我答应你！
　　这边秦氏刚说完，一颗通体雪白的珠子就从白蛟的口中飞出，白蛟原本隆起的腹部变平坦。珠子缓缓的落进到秦氏的肚子里，秦氏看着肚子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以后她就是你的母亲了。白蛟深深的看向秦氏的肚子，双眼一闭没了声息。
　　张师傅，我们把蛟夫妇埋了吧。秦氏说道。
　　于是，两人在林中挖了一个深坑将黑白蛟埋葬了。怕被有心人看见就没有立墓碑，而是用一个木桩代替。
　　回去的路上，张青山对秦氏说：其实，你不应该答应白蛟的。
　　秦氏问道这是为何？张青山叹息一声娓娓道来，对于白蛟而言，它的蛟珠就是腹中的孩子，既然秦氏获得了蛟珠也就意味着替白蛟孕育孩子。
　　这个孩子最后是人还是蛟不得而知，倘若被村民晓得腹中怀的是蛟，对秦氏而言会被骂成不守妇道之人。
　　秦氏闻言一怔，先是有些恐慌很快就释然了，她捂着肚子说道：不管它是人还是蛟，既然我怀胎十月生下，那么我就是它的娘亲。
　　张青山落后一步，他望向秦氏的背影有些敬重，心中有了留在此地保护她的想法。
　　村民们看到天幕打雷就各自回家了，只有江徒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待张青山。江徒看到妻子和张青山一起出现有些惊愕。
　　娘子，你为何在这里？
　　我在不远处洗衣裳，看到张师傅就跟着过来忙。
　　在路上张青山已经和秦氏商量好，不将见到黑蛇和蛟龙的事情说出去，免得村民担忧。
　　秦氏本不想撒谎，但是为了腹中胎儿一事只好默许此事。
　　江徒满脸担忧的看向秦氏，秦氏笑着说道：相公，我没事。张师傅已经把蛇抓到了，因为它咬过人，所以被张师傅丢进河中了。
　　太好了，这一下，村子终于可以太平了。江徒高兴的说道。
　　三人结伴回村，村民得知蛇已经被抓很是高兴，当夜就在村子里摆起宴席庆祝。
　　席间，张青山对村长说想在村子里住下，能不能许他买一住院子。村长毫不犹豫把自家的一处荒宅卖给张青山，从此张青山就在村子里住下，靠着行医谋生。
　　几个月之后，秦氏的肚子越来越大，就是傻子也知道她有孕在身了。江徒已经找好稳婆，稳婆很有经验，她告诉江徒，秦氏怀了双胞胎。
　　到了临盆的日子，江徒背着手在院子里等着孩子的降生，一个时辰、二个时辰、三个时辰都过去了，屋子里秦氏的喊叫声没有断。
　　忽然嘹亮的婴儿声响起，一个白胖的小子出来了，稳婆抱着孩子走出产房，笑着树洞：恭喜，夫人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稳婆把孩子抱给江徒看后又回到屋子里继续接生，江徒以为第二个孩子也快出生的时候，结果一等又是三个时辰。
　　正当他瞌睡的时候，稳婆一脸煞白的从屋子里出来，她哆嗦着说道：夫人，生了，生了一条白大虫！
　　白大虫？江徒有些不解，可是当他看见孩子的正面目后吓了一跳，只见孩子鱼身蛇尾拥有四足。
　　江徒脸色大变，快将这个怪东西扔到河里，千万不要让村民发现。
　　就在稳婆要走的时候，秦氏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哭着说道：不，不能丢弃我的孩子。
　　稳婆闻言看向江徒，江徒打定主意不认这个怪物为孩子，他对母亲说：娘，快把娘子带进屋子里别受寒了。
　　于是，婆婆拖拽着秦氏进屋，秦氏哭得很伤心，稳婆收了钱就抱着孩子往河边走去。
　　她寻了一个地方站定见四周没人就把襁褓的白大虫扔了，她刚走不久一个黑影就跳入河中将襁褓捞起来。
　　后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影进入秦氏的屋子很快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氏深居简出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并且在屋子里摆放了一个神龛。江徒晓得妻子是因为消失的孩子难过就让她这样做。
　　也许是照顾大儿子江威的原因，秦氏的脸色越来越好，只是她变得不爱出房门，总是喜欢一个人在屋子里对着神龛发呆。
　　久而久之，家里人也就习惯了。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江徒和秦氏都老了，张青山也在一年前去世。这一天，佃户刘大牛气势汹汹的找到江徒。
　　村长，我看到一条白大虫进了你家屋子，一定是它咬死我家耕牛。
　　说了也怪，这些日子村子里总有牲畜半夜被咬死。有人说在附近看到一条白蛇大虫，所以村民都认为是白大虫咬死了牲畜。
　　胡说，我家里怎么会有白大虫。碍于江徒的威严，刘大牛只能气呼呼的走了。
　　江徒关上门进了屋，见秦氏出来，说：我早就说过，白大虫不是善物，你偏要将它留下，如今它出去祸害牲畜，过不了多日就会伤害村民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秦氏别过头说道。
　　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江徒绕过妻子来到神龛前，它把桌布掀开，只见桌子下方有一个稻草搭建的小窝。
　　张青山把白大虫救起来交给你，你就一直把白大虫搁置在屋内养。我怕你伤心才没有揭穿你，可如今它已经出来害人，我不会坐视不理了。
　　秦氏哭着说道：不，我相信这一切都不是蛟女做的。
　　她给白大蛇取了一个名字叫蛟女。
　　它不是我们的女儿，只是一个怪物罢了。江徒怒吼道，他将神龛推倒，期间秦氏为了阻拦被江徒推倒，脑袋磕在墙角上。
　　突然一声怒吼，蛟女从屋外爬了进来，它护在秦氏身前怒视江徒，口吐人言道：不许你打我娘！
　　清脆悦耳的嗓音，让江徒有些恍惚，你竟然会说话？
　　白大虫冷哼一声，转头关心起秦氏，秦氏宠溺的摸着蛟女的头，说：你怎么又一声的泥巴，是不是又去河边玩耍了？
　　江徒叹息一声，蛟女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与其被人抓到还不如赶紧让它离开。
　　不，不能让蛟女走。说话的人是儿子江威，他刚才外面回来就听到父亲的话，江徒闻言一怔，好啊，原来儿子都晓得蛟女的存在，家里唯独他不知道。
　　突然，天地为之一暗，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今天，你们谁也逃不掉了！
　　秦氏闻言脸色煞白，她对儿子说道：快带着你妹妹和父亲走。
　　她还没把话说完，一道腥臭味扑鼻而来。一条只有一只眼睛的十丈大蛇出现在院子里，它伸出尾巴将秦氏抓到跟前。
　　蛟女大惊，它露出真身变成一条白蛟，快放了我娘！
　　瞎眼的大蛇正是当年被张青山打跑的黑蛇，它在附近吃牲畜就是为了验证张青山是不是真的死了，结果等了几天不见张青山来追杀它，这才安心的现身。
　　秦氏喝道：黑蛇，你又出来祸害村民，难道就不怕受到天谴吗？
　　哼，这是个小山村有什么好怕，当年我被张青山砍掉五百年修为，如今他已经死了，就算我用仅剩的道行，试问这村子里谁能拦我？
　　黑蛇，快放了我母亲，你提出的条件都答应你。
　　黑蛇仰天大笑，不怀好意的看向蛟女，他坏笑道：真的吗？既然如此，你就做老夫的妻子。咱们成了一家人，我自然会好好孝顺丈母娘。
　　蛟女怨恨的看向黑蛇，为了救母亲秦氏，它只能点头同意嫁给这个色蛇王。
　　很好，你现在就随我进山成亲入洞房，咱们喜结连理后我就会放了岳母大人。
　　江徒闻言大怒，好你个厚颜无耻之徒，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女儿嫁给你。
　　只见江徒从门后拿起一个鱼叉刺向黑蛇，黑蛇打了一个喷嚏就把江徒吹到门外昏迷不醒。
　　蛟女听到江徒喊它为女儿很是感动，你别伤害我爹了，我这就与你进山。
　　片刻之后，黑蛇带着蛟女前往山深处，在峭壁中有一个山洞，原来这些年它都躲在此处疗伤。
　　黑蛇把秦氏打晕丢在一边，它急不可耐的扑向蛟女，美人，我等这一天已经二十年了。
　　黑蛇一直想成为金龙，二十年前为了夺取蛟珠杀害蛟女的父母。如今，它从古籍中得知只要和白蛟双修就可以结成蛟丹转而修炼成蛟珠。
　　虽然这个过程需要花一些时间，但是世间蛟龙隐藏起来不好寻找。黑蛇又丢失五百年道行只能对还未修行的蛟女下手。
　　白蛟的血脉高贵并非谁都能娶，黑蛇就如同一只癞蛤蟆。被蛟龙一族看不起。
　　赤链蛇王娶蛟女，这件事一定会轰动天下，到时候我赤链蛇一族定会崛起。
　　黑蛇洋洋得意的时候，洞口传来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什么赤链蛇王，只不过是一条好色的虫子而已！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黑蛇闻言一怔，它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的人。
　　张青山！你不是死了吗？
　　张青山冷哼一声，倘若我不为师门报仇，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师父和师兄？
　　原来，张青山自知命不久矣，恐病逝后黑蛇会回来报复秦氏，因此他和秦氏想出一计，先是散布娶蛟女可以得到蛟丹练成蛟珠走江入海成为金龙的谣言。
　　紧接着张青山假死骗黑蛇上当，借此机会将黑蛇彻底消灭。果然，贪财好色的黑蛇信以为真。
　　于是，秦氏不惜以身犯险，让黑蛇觉得得逞这才带着蛟女回到巢穴，张青山随后赶来瓮中捉鳖。
　　黑蛇大惊失色这才晓得自己落入了事先准备的陷阱，它想逃走奈何洞口已经被张青山堵住，它本想抓住秦氏或者蛟女做要挟。
　　谁曾想蛟女先一步带着秦氏逃走了，黑蛇只能哭喊着求张青山饶命。
　　此刻，张青山一脸肃穆，自作孽不可活！
　　一尊真武大帝法相耀眼夺目，真武大帝不怒自威向前迈一步，金光闪过，黑蛇的鳞甲如同纸片，它被一分为二变成齑粉。
　　真武散去，张青山已经油尽灯枯，他眼中出现正赶来的秦氏和小白蛟。
　　义父，你不能死啊。蛟女哭着说道。
　　张青山有气无力的说道：‘傻孩子，人怎么可能不死呢？我能死之前，替师门报仇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是我等不到看你走江入海变成金龙的一天了。’
　　张青山的思绪回到年轻时，师门尤在，师兄和师父也在。
　　安葬好张青山后，秦氏决定独自一个人回家，她已经想通了，蛟女已经长大了，需要独自去面对困难，所以她决定放蛟女回归山林湖泽。
　　转眼十来年过去了，秦氏因病去世，弥留之际她口中一直呢喃着：蛟女，为娘想再见你一面啊。
　　儿媳有些不解蛟女是谁？江威告诉妻子，蛟女是自己的妹妹。
　　秦氏去死后，亲戚前来吊唁，就在这时候，狂风大作，一声似龙吟的悲凉声在远处响起。
　　一条长达十丈的白蛟出现在灵柩前，只见白蛟口中衔着一株草，一步三叩首，泪水和血水交杂在一起，最后它绕着寿材转了九圈，将头抵在寿材上许久，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亲戚朋友们很是惊愕，唯独江徒知道，这条白蛟是自己的女儿，是女儿衔草报恩来送别母亲最后一程。
　　千年之后，蛟女走江入海成功，它遨游天界之时，呢喃的说道：娘和义父，你们都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