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城古迹探寻河头湾的人文记忆

　　文张灵霞
　　蒲阳城出西门有西十岭，再西二十里有杨岭，两岭之间，东分孙岭，西分陈家岭。孙岭和陈家岭之间，有一条深沟小溪，潺潺流水经年不歇。秋冬时，溪水清澈甘甜，多有鱼虾蚌蟹水生物；春夏时，每逢汛期，山岭上的雨水挟带着浑浊的泥沙，奔流而下，湍急的水流汇入陈家河南边的龙赛湖。这条从应城古大道西去二十五里，陈家河北上八里的小溪，因李氏族人依河聚居六百多年而得名李家河。
　　李家河在渔子河的下游，其河段北起龙汤公路、七屋湾桥，南至汉宜公路张家大桥，全长约3公里。李家河中段岸边有一个小小的村湾，名叫河头湾。早年因村口有两个大石碾子，人们又叫它石碾村。从远处眺望村湾地形，一块舌状地势连接一条大壕沟酷似侧身龙首的形态，于是，这个小村湾又得名龙头湾。
　　河头湾是一个很小的自然湾，1949年之前只有50口人丁，从东到西八间房屋，门头一致朝南开，呈东四西三排列，中间向前突出的一栋平房就是李幼滋尚书故居遗址。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这句古诗可以说是河头湾最真实的写照。
　　相传元朝末年，战乱迭起，有李氏兄弟李万春、李逢春二人为避兵祸，从黄岗麻城县出发，一路流徒至古蒲阳。李逢春乘船进入汉江，到汉川马望咀登北岸，意欲会逢先期到达锣鼓台的兄长李万春，遍寻不遇，只得沿着东北方向继续寻找。李逢春携带妻儿来到离古蒲阳城二十五里处，也就是现今的杨岭镇孙岭村，看见一条小河，从北面潺潺而来，在西南方弯曲数道，然后折向南流。
　　这李逢春颇有文墨，又善观风水。经他观测：此地脉前有三水绕堂，后有五指探鳌，左有金线吊葫芦，右有荷叶盖金瓜，中间一块圆形高地如同浮在水面的荷叶，故称荷叶地。很显然，这是一块能够世出王侯的宝地。于是，李逢春在古蒲阳通往荆州大道的南边，盖了一间坐东朝西的茅草屋，就此住下。由于当时仅此一家，故称其为单屋。
　　基于小河旁荷叶地旱涝不愁的好地势，李逢春决定给大儿子李至才盖房，另立门户。为了让老大在荷叶地上做的这间房符合前有照后有靠的风水布局，李逢春将屋建在圆形地中间偏北，门前南20米开外利用横向折地起了一口蓄水池，即门口堰作为照。后门北丈余外堆起一个南北稍窄，东西与房屋两块外山墙同宽，高出地面两米多的契形土堆作为靠。这间前照后靠的风水屋就是逢春公费尽心神所建的大屋。
　　大屋从逢春公的孙辈开始数代为官，后人又称其为官屋。官屋人口发展很快，子孙繁衍日盛，继而聚居形成湾村。逢春公带领子孙开荒种地，为了便于加工谷物、麦子，他命人在村口安置了两个巨大的石碾子，石碾村这个村名也随之流传了几百年。
　　据李氏族谱记载，这间大屋就是明朝工部尚书李幼滋的出生之地，现今尚存半壁残垣隐于衰草棘丛之中，屋前屋后的杂草丛里偶尔可以寻见一两块断碑石块，刻有一些神秘的碑石纹。
　　李逢春就是李幼滋在应城的第一世祖。逢春公不仅为子孙后代选择了一处风水宝地，而且治家育人极其有方，及至他的孙子李德忠开始做官，授官侍郎。曾孙李琼，也就是李幼滋的曾祖父，官拜知县。李幼滋的祖父李铭，官至太和县令。李幼滋的父亲李世秀，又出任永清县令。而李幼滋，更是加官进爵至工部尚书加太子少保。万历八年（1580），宋神宗御赐三代尚书坊表，立汉白玉牌坊于应城西街，以示表彰。李氏家族在西街广置产业，家势兴隆。
　　李幼滋（15141584）字元树，号义河，绰号三壶先生（酒壶、茶壶、夜壶）。一生为官的李幼滋，立朝执法，敢于直谏，深有谋略，普施仁政。明嘉靖十九年（1540）与张居正一同中举，后又同中进士，两人交情深厚，成为志同道合的同志。明朝万历新政的推行，李幼滋功不可没。
　　万历十年（1582）元月，张居正病逝。一年后，守旧官僚卷土重来，万历新政终止。李幼滋称病致仕，回到应城老家河头湾，以义河先生的影响力，筹资开河，拓宽李家河，修建河头桥，留下许多佳话。当地曾流传有一首打油诗，这样写道：一座石桥跨村前，连接东西数十村。桥宽五米长三丈，两头引桥双桥墩。桥高足有十多米，全是石料搭建成。建桥资金哪里来，全是李姓人捐赠。
　　河头湾邻村有一个落笔大堰，在六屋湾西面，地处铺屋、刘墙、落笔角之间，面积为一万平方米左右，主要供周边田地灌溉所用，是六屋湾的蓄水堰。传说此地名来由就缘于尚书李幼滋。当年李尚书曾在落笔村读书，一天走捷径穿大堰向西而行，不慎笔落入堰中找寻不见，于是便将此堰命名落笔大堰。又传说清末时期，有一官员骑着宝马游历至此，行到大堰处，马渴要饮水，马背上的文房四宝散落，不慎将笔落在堰内，派人反复搜寻，始终不见，这落笔大堰的名号自此就更响了。
　　河头湾周边还有一个铺古山。名曰铺古山，其实并非山，只是比周围其它地方稍高一点而已。从铺古山至河头湾是逢春公后裔比较集中的居住地。相传李尚书在朝为官，有功于朝廷。当时就在铺古山、河头湾前各设一处上马墩、下马石，并告示天下：凡从此经过的文武百官，必须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徒步走出后方能再骑马坐轿。可惜破四旧时，上马墩、下马石被毁。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铺古山成为柏树大队坟园。
　　河头湾的右前方，就是有名的金线吊葫芦所在。据传原本是金线和葫芦紧连一体的地形。河水从上游绕过葫芦嘴后转向北流，因此就有金线吊葫芦，河水往北流，代代出王侯之说。后来有一阴阳先生不知出于何意，编出只有把金线（小嘴坡与葫芦连接的河堤）挖断形成金线‘钓’葫芦，才能真正代代出王侯。于是，湾里就组织人去挖，哪知那金线白天挖晚上又长还原，总挖不断。这时阴阳先生又说要在白天挖了后，在挖的地方杀一只白鸡公祭，夜里继续不停地挖就能挖断。人们按照阴阳先生说的办了，果然金线被挖断，人们惊奇地发现，在挖断处流出了血水（红色的水）。从此，金线吊葫芦的地形变成了金线断缺钓葫芦的形态，河头湾在这以后四百多年，再也没有出过尚书之类的人物了。
　　金线钓葫芦地形、水绕三环（三水绕堂）、以及象鼻嘴等，在围湖造田的年代，被挖去葫芦、象鼻嘴的土以填平河床，围造成了几亩水田。原来倒向西北的葫芦把柄，如今仍然留存西南一角，用以阻挡山洪冲毁农田。水绕三环中，第二环已经淹入水中，仅存第三环于东北角依稀可见。曾经的奇特地形渐渐演变成传说故事，留存在了口口相传的民间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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