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梦,梦里忽还乡, 那里有条弯弯的路, 路两旁是玉米和高粱, 路尽头是沸腾的热浪, 我行走在土路上,尘土飞扬, 深秋的她便会结满冰霜。 寒来暑往,十年寒窗。 老爹都会站在路旁, 目送我去远方。 岁月催我成长, 却把我最敬爱的人催去了远方。 从此,弯弯的路啊! 就变成了我挥之不去的乡愁! 网图侵删 老爹生逢乱世,他的一生不传奇,但他是我最敬爱的人;对老爹的过去我知道的寥寥无几,听父辈们轻描淡写提起过:"老爹在少年的时候被日本兵抓去过,为开矿守卫的士兵送餐;自己开过路边茶摊,做过茶水小生意;也听我大姑说过,我老爹的过去特别不容易,我奶奶在爸爸9岁那年因肺痨病去世,再没有娶过老婆,是他一个人拉扯大了爸爸和三个姐妹";这些,就是我从别人嘴里知道的老爹所有的过去,我老爹活着确实很不容易。 网图侵删 从我记事起,我就跟我老爹睡一张床,我小弟跟着爸爸妈妈;我是老爹带大的,所以我对老爹的感情特别的深。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种了十几亩大白菜,到天冷收白菜的时候是大人们最忙碌也是最开心的时候,一颗颗大白菜端庄的立在地里,像极了绿翡翠。妈妈会用镰刀先将大白菜一颗颗断根,然后取菜码放整齐到筐里;老爹和爸爸负责把白菜送到田间地头,大人们挑着两个菜筐,扁担受力晃晃悠悠起来远看像极了弹簧玩偶,就这样来来回回几十趟,累的大人们满头大汗,待过称算好重量,就换成了钱,一家人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在后来,我们家又种了辣椒和西红柿,记忆里都是老爹忙碌的身影,他总是为家承担起很多,这可能跟我奶奶去世的早有关。八十年代,现在想想好遥远,那个时候的人们多么的幸福和满足,不像现在物欲横流。那个时候,老爹还是一个五十来岁,精干的中年男人,带着玩世不恭的爸爸,撑起着一个家。 网图侵删 到了九十年代,我们老家兴起了种棉花,棉花地里套西瓜;那个时候我也十岁左右了,能帮大人们打下手了,大人们将地分成一垄一垄,然后按照程序,将棉花籽丢进挖好的土窝里,浇水覆土,最后盖塑料薄膜,就期待着棉花籽破壳,出土;那嫩芽还没有完全挣脱籽壳,好像戴个棕色的鸭舌帽,非常可爱。 网图侵删 逢干旱的季节,田间地头的小河很容易干涸;我记忆犹新的就有一次,河水见底了,只见河里的鱼虾都露出了脊梁;大人们兴奋的跟孩子一样,老爹带着我们一家逮鱼去了,老爹用铁锨挖的泥淤将小河分成了几段,将一边的水往另一边兜,很快水就被兜完,好多鱼虾被装进铁桶里,那天我们满载而归,到晚上,妈妈就会把抓来的鱼虾,做成一桌丰盛的晚餐,一家人围在桌子上,一起享受着美味,幸福极了。 网图侵删 在等待的时间里;老爹会经常去地里看看棉籽破壳出土没有,如果破土的,他会用手把薄膜抠破,让棉花苗露出头来,不然,逢着高温天气幼苗就会有被烫死的危险。幼苗在老爹的呵护下快乐的成长。 网图侵删 到了西瓜催芽时候了;老爹会找来不穿的袜子湿水,将事先买来的西瓜种用水浸泡湿润到位,装进袜子套上塑料袋,然后将它和装了热水的玻璃瓶放一起,用棉被包裹保温催芽,在温度和湿度的作用下,一颗颗瓜子露出嫩黄的芽,像极了吐着舌头顽皮的娃娃。待瓜子出芽率达到要求,老爹和爸爸妈妈就会再去地里,重复着种棉花时候的工作,在棉花苗和棉花苗的档中,浅浅的挖个土窝,将西瓜籽种埋下,覆土浇水,直到把全部的希望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大人们辛勤的除草施肥灌水,棉花苗和西瓜苗长的都很健康;西瓜比棉花要早成熟,当棉花苗长到大人膝盖那么高的时候,西瓜就能采摘了,这个时候是我们孩子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有西瓜吃,这是我们童年最甜美的回忆。 网图侵删 西瓜快要成熟采摘的时候,老爹和爸爸便会在地头用木头做支架,用割来的芦苇覆盖在屋棚上,然后用木板子做床板,铺上芦苇席子,一个看瓜的草棚就完成了,每到晚上,老爹就会带着手电筒过去西瓜地看瓜,防止西瓜被贼偷。白天就轮到我们小孩值班了,我第一次去草棚,发现白色蚊帐里有好多蚊子,肚子被血撑的鼓鼓,透明的像是要爆炸的气球;想想昨天晚上老爹是怎么度过的,真的心疼老爹。中午,逢着太阳太毒,我就跑窝棚里呆着,南北通风凉快的很,渴了就去西瓜地里挑个自己喜欢的西瓜,抡起拳头就是一阵暴揍,只见西瓜流出了汁水,我只挑西瓜的中间部分吃,因为那个部位最甜了。鲁迅先生写过一篇文章《闰土》,他不是在西瓜地里也防着偷瓜贼--獾;大概我和他也差不多吧,都是防贼。 网图侵删 到卖西瓜的时候,就热闹了,大人小孩西瓜地里乱串,到处摘西瓜,我和弟弟专挑大的西瓜,有的一个得二三十斤重,一个小孩都抱不过来。大人们站在地理,相隔两三米远把西瓜一扔,对方就接住了,然后将瓜一堆一堆的的摆放好。老爹把西瓜一个个装进口袋,待口袋装满,双膝略蹲,一手抓着口袋口,一手抓着袋尾,一攒劲,整袋的西瓜像变戏法一样就到了他的肩膀上。西瓜运到地头,我们小孩负责把西瓜码放在拖拉机斗里,整车西瓜大大小小足有几千斤,待凌晨四点左右,爸爸就会发动拖拉机,跟老爹去城里卖西瓜,我所期待的就是老爹尽快把西瓜卖完,回来给我带爱吃的水煎包,每次卖西瓜都得忙忙碌碌一两天,那些天确实能感受到大人们确实很幸苦。 网图侵删 在我的印象里,老爹总是爱穿着他那一身藏蓝色的洗的发白的外套和裤子,穿一双黄胶鞋,这就是他的工作打扮,经常看到他去地里喷药,回来的时候后背都被汗水和农药水浸湿,我清晰的记得,那浓浓的农药味,但老爹从没有在农事上抱怨过一句话,他就是这样一个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农民。伴随着西瓜的收尾,紧接着就是棉花的登场,跟着妈妈到地里打棉花杈,那时棉花已经长的跟我差不多高了,因为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也没有什么乐趣,我和弟弟是最不情愿去的,迫于大人的威武,我和弟弟只好屈服了。到了棉花采摘的时候,又到了孩子们开心的时候,摘回来的棉花桃一麻袋接着一麻袋,得有人去扒,大人为了鼓励小孩子扒棉花,拿出了诱人的奖励政策,一斤五分钱,那个时候我和弟弟最开心了,因为,赚到钱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我们小孩扒棉花到九点多就去睡觉了,但是,我经常看到外面的灯一亮就是一夜。 网图侵删 时间就这样从指间流走,不知不觉;老爹的鬓角也多了好多白发,脸上也增添了许多皱纹,背影略显佝偻;可不变的是他依然忙碌,看到他忙忙碌碌,我心里就非常踏实,特别的有安全感,我的老爹就是这样的一个勤劳朴实,任劳任怨的农民,像头老水牛。 网图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