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纪南城》——《崛起年代》导演手记 麦克峰 对我而言，最好的总结就是喝酒。 我总是认为相对总结别人来说，人，其实不善于总结自己，好比自己揪着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原地腾空一样，结果就是，既无法腾空，又疼的哭爹喊娘。索性喝喝酒，聊聊天，吹吹牛，说哪儿是哪儿。 对于纪录片团队来说，似乎所有项目都是从＂摸不清＂＂时间紧＂＂任务重＂开始，然后＂团队努力＂＂越过艰险＂最后＂完成任务＂结束。这几乎也成了做纪录片甚至所有关于影像创作的一个标配流程。没错，这次也不例外。不知不觉，这是两年中完成的第二部历史类纪录片。只是这一部，要找寻的答案在两千年前。从西汉时代的《史记》到今天，楚国，总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重大选题，在过往的年代中被各种载体以各种形式谈论过无数回。那，要我们干嘛呢？ 《看见纪南城》第四集团队首次文本讨论会 回看这些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纪录片或者说叫做＂创作＂的东西有了新的理解。起初作为导演的理想，有可能是为了找寻真相，也有为了探讨技法，又或者是肩负着某种莫名其妙的使命和责任。但随着片子越做越多，我慢慢发现，能力越大责任似乎越小。一个导演能且只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看见自己＂，除了看见自己，其他的一切似乎都无能为力。当认清这件事之后，感觉难度更大了，但，也更加无惧了。难度大是因为你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需要更具体的去关联信息并做出合适的＂翻译＂，而不能简单的借用原先那些结论，直接拼贴；说＂无惧＂是因为无论什么题材，历史也好，未来也罢；两百年还是两千年都不重要，那些只是载体。就如《看见纪南城》，＂历史＂只是一个导演倚仗的工具，而深层次的内容，放眼望去都是当下，也只能是当下被我们看见。 回看这些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同为人类的历史人物，少了一些敬而远之又或是畏而惧之的心态。无论他是某本历史典籍中完美的英雄，还是已经被人们唾骂千年的混蛋；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山野村夫；在我眼里，他们可能会跟我们一样，拥有同样原发的生理结构和心理样态，只不过我们称之为＂时代＂的背景颜色不一样罢了，并非遥不可及，也不是无迹可寻。我越来越相信＂常态＂，而对＂传奇＂心生怀疑。对史书中所有的＂大名鼎鼎＂，我都绰约带着一丝谨慎的＂不怀好意＂。对于我个人而言，这是我去看待相隔两千年之久楚都纪南城的方式，也是我经常被人看成是冥顽不化的个性，但我的本意，其实是以我自己的方式拉近和传奇的距离，平视璀璨的文明；想真诚地坐下来和他们好好聊聊，和历史一起说说今天我们自己的可能。 因此，用当下的眼光看待历史，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总导演如此，我们这群分集导演如此，司马迁亦是如此。 西南小队拍摄花絮 时间跳回到一年前的此刻，当我接到我们这位年过半百却依旧会跳霹雳舞的总导演红雨老师的电话时，说实话我花了一个小时才搞清楚，咱们这个＂纪南＂跟山东并没有什么关系。从彼开始，大量的书籍阅读，走访专家，实地考察，论文研究的工作陆续展开。每次跟着总导演开始长篇项目的前三个月，几乎都有一种奇妙的还债感，如果上学时书没读好，就来做纪录片吧，它会用行动告诉你，出来混迟早要还。 接着我们四五集组成了联合西南小队，七个人一辆面包车，跨越7100公里，登雪山过马场找古城，在疫情的不确定因素下灵巧穿梭，艰难而又幸运的完成了第一轮的拍摄，奇葩的是，一路的奇遇被我们团队的＂领航员＂（长期坐在副驾驶）飞手方程，以vlog的方式记录下来，形成连载，在路上的日子，白天拍摄晚上日更，连载十一集，一度为了隔天更新，竟给我们带来比纪录片本身更大的压力，常常互相调侃＂正经事都没这么拼命！＂。玩笑之余，这股热情珍贵无比。接下来第四集团队又奔赴荆州、大冶、长沙等地开始了第二轮拍摄，团队成员摄影指导黄柳平，摄影辛桐，张健，杨瑜瑾，吴振洋，后期剪接兼航拍飞手方程（此人还有一个身份，有待播出时大家去第四集寻觅）总制片葫芦，以及后勤大总管苏晓飞，都是合作多年的老班底。 入行十载，从初生牛犊的独立制作到如今参与如此重大的历史类项目，从城市人文的当代题材到疫情伊始的突发事件，这些年我们这支团队在不断的＂挑战＂下逐渐形成了一套体系，无论前期拍摄的机位设置，收声方式，还是后期的剪辑模式和整理素材的对接流程，这种熟练和熟悉到《看见纪南城》已经有了某种顺理成章的节奏感。这或许也是这支常年合作的结果和优势，使得这次拍摄高效而顺利，我们用自成一派的黑话交流，顺畅无阻，沟通成本极低，或许，这是我们这个团队最引以为傲的，互相成就，携手同行的地方。 《看见纪南城》第四集拍摄花絮 另外，《看见纪南城》的分集导演团队，也是第二次集体合作。前有老伙伴们，天真浪漫，内心火热的冯思培（第六集导演）；缓慢且通天接地，＂不说人话＂（酷爱哲学，因理论常挂嘴边被我调侃）的大法师汪湘（第三集导演）；还有看似忧郁少言，实则内心丰富视角奇异的甘昕（第五集导演）；后有新朋友，酷似六小龄童的前辈老大哥吴钦（第一集导演），也有与我们大多数人年纪相仿的战友兼球友，自由随性的尹利群（第二集导演）。在这个不长也不短的时光里，我们迅速融合，互帮互助，时而调侃时而内卷，剧组的气氛一直活跃地有些不太正经。相对影片本身，这些过往对我而言都是倍加珍贵的。诸如在象山拍摄历史再现时，我们有了拥有七位导演在同一剧组的历史奇观，也算是人生吹牛最佳素材之一了。在这里，向全剧组的伙伴致敬！我还要感谢我们的总导演，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他影响了我很多，具体是什么？是他无所畏惧的少年感？还是他把持分寸的老成度？又可能是他看世界的方式，反正不是他那风格诡异的霹雳舞步。 《看见纪南城》导演组七人团队 （首次调研） 无论什么样的类型，影像创作是主观的，而主观的基础是首先得积累绝对的客观，主观才有了资格。《看见纪南城》第四集《崛起年代》，正如这个名字，主观而宏伟。当年的历史人物即便是位先知，也很难预料，两千年后的人会用这个标题来总结他们的年代，也如片中结尾出现的那把被人忽略丢弃的，却具有跨时代意义的钢剑，也成了这一名叫＂崛起＂的分集影片，它的破题题眼。 《看见纪南城》历史再现及后期剪辑花絮 总之，我们试图用真诚的眼光，新鲜的视角去看待一个古老的题目，总希望在当下时空的年轮上留下个记号，这或许是作为＂楚人＂的一点点私心吧。播出在即，究竟能得到怎样的反馈，我不知道。每到最后，终究还是端起酒杯，怀过往，敬未来，我觉得，尽心尽兴，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