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章 七月天的雨骤降又骤停,哪怕是几小时,天也是两种模样,上午的那场燥热的雨,将整座城市彻底冲刷个遍,茂密的树叶像刷了层油绿的漆,亮得晃眼。 窄街最后一家店铺,红色门牌上王业军修车几个字,快被逼近40度的高温烧化。屋里也破旧,墙皮都起了壳,地上锤子、螺丝刀、钳子、扳手堆一地,满墙电线。 哐 铛 这几十平米的老铺里,是工具和车皮碰撞的声响,而后又传来几阵摩托车尝试发动的轰鸣声,刚雄赳赳的鸣了几声,立刻又熄了火。 少年的黑色背心和牛仔裤都蹭上了灰,胳膊、脸颊也有脏印。他又尝试发动了几次,一用劲,臂膀紧实的肌肉就鼓起来。他要比同龄男生壮实许多,没什么风度翩翩的少年感,一身蛮力。 一张口就像个老手,你这车就是火花塞坏了,上家也是真他妈没良心,给你换了个旧的,还好没出事,不然不是车熄火,是你熄火。 摩托车主人是个送外卖的,一台摩托车用了几年,风吹雨淋,上个月抛了锚,随便找了家修理,对零件这些也不懂,一听到被坑,吓了一激灵,啊,不是吧,给我换了个旧的? 少年嗯了声,就火花塞这点破钱都坑你的。 过了一会,他给换上了新的火花塞,还是最好的牌子,然后又启动了一次摩托,试了几次都没再中断熄火后,擦了擦车,归还给了男生,也没收他钱。 做人,多留一份善,会有福报的。 这是他奶奶生前,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当成了座右铭。 虽然店主舅舅常无奈骂他,来个可怜人就赠人一把玫瑰,他真快成慈善机构了。 修完车,尹海郡去外头的水池里洗把手,这吃人的烈日晒得背疼,不过他本来就不白,也不在意黑不黑,全当健康的日光浴了。 水池墙上挂了一面红色塑料镜,也不知道被哪个坏小孩贴上了一张,丰臀少女穿制服撅屁股的日漫贴纸。 他看着色情贴纸笑了声,擦擦手,就折回屋里。修完车才看到桌上切好的蛋糕,这是舅舅刚刚拿来的,说是,前几个月奶奶刚走,不适宜做喜庆事,所以到这个月才给他庆生。 他生日时5月20号,到今天,刚好隔了整整两个月。 尹海郡靠着桌角,朝着马路的方向,端着盘子,一口口咬着,无父无母后,舅舅还是很照顾他的,算是把他当亲儿子养了,还特意挑了他喜欢的橙子味,奶油入口即化,就是这天太热,奶制品化得快。 旁边那台柜式空调根本不管用,屋外的热气跟浪一样扑来,他头发已经够短了,还是嫌热,真恨不得剃光。 午后的知了叫得逍遥自在,突然安静下来,收音机的声音被扩大了。刚结束一个访谈节目,正在放歌。 陈百强和林姗姗那首很老的粤语歌《再见PuppyLove》。 一首描绘少男少女青涩初恋的歌。 从来没有讲出心爱的话,从来没有渴望热情永久可永久,但你心里头却放不了将快乐忘掉,甘牺牲站门后情不禁的眼泪流,忘掉你谁能接受。 听着,尹海郡垂下视线,似乎沉浸到了歌词里,叉子落在一片橙子上很久都没动,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从一些像梦境又破碎的画面里醒来。 光是看到来电的人,他就头疼。 哥 这声哭腔并不揪人心,而是令人烦。 女孩愤慨的骂了一通,直到尹海郡问了一句你在哪?,她才收住,又气愤的说出四个字。 医院,堕胎。 他这个表妹的话要是能当真,猪都会上树,鱼都能吃猫。王喜南在初二之前都是乖女孩,自从父母离婚后,就学会了抽烟纹身,和一帮男女各处混,可把王业军愁坏了。 尹海郡要到了正确定位后,把帆布包往背后一挎,跟邻居打了声招呼,然后骑上摩托,飞驰而去。 王喜南给的地址是一家叫知和的艺术厅。尹海郡到的时候,还看到她身边跟了几个小姐妹,裙子最长的都没过膝,五颜六色,以此为时髦。 王喜南更夸张,短裙还配了一条黑色网格丝袜,头发又剪短了,只到耳朵的长度,一股叛逆少女的劲。她朝尹海郡直接冲上去: 帮我干她。 尹海郡脱下头盔,眉骨眼鼻的线条都极为流畅,一张碰不得的冰冷脸。 他头盔都没放,眉间一股烦劲:干谁啊,男他女她? 王喜南瞪眼:女她。 后面立刻跟起跟班小妹的刺耳噪音。 真是婊子,敢抢喜姐的男人。 就是,长得乖还不晓得有多浪呢,这些男的就是蠢,越纯越婊好嘛。 读书不厉害,连骂人都词汇量都匮乏,来来回回,不是婊就是浪。 被一群高二女生围攻,尹海郡头疼欲裂,真想把这些噪音源统统铲除。 王喜南忽然看到了憎恨的猎物,下巴一抬,手一指,就是她,操,还他妈敢一起来,难怪我打了三通电话都没接。 尹海郡顺着她手指指向的方向,回头望过去,烈日的顶光实在太晃眼,在眯起的双眼缝隙里,他看清了那个被口诛笔伐为红颜祸水的女生。 少女背着小提琴盒,水蓝色的蝴蝶结束腰长裙,刚好露出了一截小腿,纤细嫩白,肤若凝脂大概就是如此,长得乖巧温柔,像涉世未深的小仙女。偶尔荡漾起的微笑,的确是人见人爱的甜美。 她身旁站着的男生,就是王喜南嘴里劈腿的贱男,其实人压根没说和她好,只不过的确很会玩暧昧,让她当了真。 尹海郡像一群小太妹的头,不耐烦的弓着背问,你们说,让我怎么干她? 忽然安静。 没人答得上来,多目相对,也探讨不出一个正确的干人结果。 只有王喜南默默的说道:这个女的我已经调查过了,和唐樾一样,一中的,叫邱里,一个拉小提琴的。 尹海郡冷漠瞥眼:然后呢? 你进去,帮我警告她,别让她再碰唐樾。王喜南咄咄逼人。 尹海郡眉一紧,那男的把你睡了?还是答应和你谈了? 都没有。王喜南低下眼,蛮不讲理:但是他每天和我聊的那些话,就是那个意思,所以他就是算劈腿。 没事找事,无理取闹。 尹海郡一吼:那你就去找男的算账,找女的像什么样? 王喜南嗤之以鼻,我找一中的人帮忙打探过了,这个邱里就是狐狸精,最高记录同时被十个男生追,对谁都是不拒绝不主动,都被她玩得团团转,唐樾肯定就是这么被她勾引的啊。 小女生的嫉妒心,总是容易对针对的人,夸大其词且搬弄是非。 尹海郡一怔,缓缓直起了背,头撇向艺术厅的入口,清晰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大概琢磨了几分钟,朝入口走去。 哥,干嘛去啊。王喜南叫了一声。 尹海郡懒散的回头,拇指有力的朝后一指,帮你干她。 这家知和艺术厅在祁南很有名,近两年才营业,据说是馆长特意找德国建筑师设计的,圆弧形的顶棚,阳光从玻璃顶上倾泻而下,落在水池中央,碧波粼粼。 邱里和唐樾分开后,去了自己的休息室,她一会要在这里演出,刚把小提琴盒放下,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走了进来,递给了她一个奢侈品的袋子。 是一款Chanel的包。 里里,生日快乐。 邱里礼貌的接过礼物,谢谢安老师,我这生日都过去两个月了,真不好意思还收您礼物。 她的生日是5月21日,一晃都从春天到盛夏了。 安茹和眉笑着,前几个月我一直呆在法国演出,都没时间回来给你过生日。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当然要亲手送你最喜欢的包包啊。 后来,她们简单唠了几句,安茹就出去了。 邱里把贵重的礼物放进了衣柜,然后取出了一条黑色丝绒礼服,是她一会上台表演的演出服,家里人专门找人定制的。 她再从换衣间里出来,就变了一番模样,刚刚是邻家小仙女,此时是不可高攀的小公主。极细的吊带用珍珠点缀,露出了她优越的直角肩,以及动人的雪白鹅颈。 她来的时候已经化好了妆,见也没脱妆,就只补了点腮红和唇膏,然后用一条丝光绿的发带,将长发箍起,飘带穿在细柔的长发间,玉软花柔。 见离演出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邱里拿着小提琴去了隔壁的小练习厅,想找找感觉,以及缓解演出前的紧张。 练习厅不大,刚好适合一个人练习。邱里站在正中央,对着身前的大镜子在做演出练习。几簇茂密的光从两扇窗外投射进来,轻柔的抚在她的丝绒裙上,泛着细密的光点。 刚拉一小会,她总感觉领口在往下坠,将琴放到地面后,走到镜子前,调整裙身,拉了拉肩带、扯了扯领口。明明一周前试穿还合身,这周再穿就大了一小圈,早知道就不为了演出刻意节食了。 她有点发愁,只能一会拿别针别一下。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丝动静,是皮靴踏过来的脚步声,声音在后门戛然而止。 少年疏离冷峻的眼里忽然放了光,像被眼前的天鹅吸引住,他视力很好,镜子里那条丝绒裙胸口,微微挤出的深沟,都清晰的入了他的眼。 他双手抱胸,倚着门框,站着没动。看着就像一个下流吹口哨的流氓,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又野又糙的市井混混。 本应该立刻回头给他一记警告,但邱里不但没这么做,反而还故意将两侧的吊带往下一扯。不只是中间的沟更深了,那对白乳露出了一小半,被细腻的光覆着,隐约,还颤了颤。 她没回身,而是抬起双眸,从镜子里蓦地对上了身后少年的视线。俩人的眼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像是冷淡里隐藏了一些暗火。 海里来了!! 前方骚晏和乔妹发来贺电!! 02章 三十分钟后。 尹海郡从知和艺术馆走出来,王喜南的小姐妹都走了,她一个人靠在摩托车旁抽烟。她着急问情况:哥,跟那婊子谈了吗? 他不急不躁的从包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硬玉溪,两指夹烟,手指修长但并不细腻,是常干活的粗糙。他借了王喜南的火点燃了,阳光晃眼,他微眯起眼,只答了一个字: 嗯。 话少但做事绝,王喜南心生佩服: 你怎么谈的啊? 你威胁她了? 她没吓哭吧? 一连三问,越问越激动。 尹海郡这次是话少到一个字都没说,反身撑在铁杆上,视线拉远,看着匆匆的人群,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 知和艺术馆。 邱里拎着小提琴走回了休息室,她刚拉开门,化妆师看到她神色略显慌张,着急的问: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半天。 邱里吸了口气,是一贯温和的笑:我闲闷,去后面院子转了一圈。 化妆师点点头,不过,邱里转身放小提琴时,她指着裙子后背惊讶的说:里里,你拉链没拉。 从腰延伸到背上的拉链,只拉了一半。 邱里一慌,反手摸背,却带着庆幸的语气的说:可能是我刚刚去洗手间调整裙子的时候,不下心拉下去的,还好,这一路都没人。 化妆师半信半疑的走过替她拉拉链,手刚捏起拉链时,却看到她白嫩的背上,通红的一片,紧张的问:里里,你这背,怎么回事啊? 邱里稍惊,但还是在微笑:院子里种了很多花,可能是花粉过敏了。 似真似假的理由。 化妆师替她拉好拉链后,抬起眼,看到她的眼影花了,但不像是热化的,像被水侵过,又多问了一句:里里,你是哭了吗? 邱里摇头,我没事。 化妆师止住了好奇,再问也不合适,但她并不是很信邱里的理由,因为那背可不像是过敏,分明是牙印。 补妆前,邱里像无事发生过一般问化妆师:对了,小敏,你带胸贴了吗? 化妆师边给她调整发带边说:带了,怎么了?你没穿吗?她顺着往下看,发现胸里真是空的,你没贴? 不是,邱里讲话总是温和又慢:我当然穿了,不过我刚调整裙子的时候,看它没贴好,想撕开重贴,没想到就没粘性了。 化妆师哦了声,明面上是信了,但去一旁掏胸贴时,还是忍不住多想了一些事。 演出大概是六点左右结束。 邱里换回了那条水蓝色的长裙,背着小提琴盒出了艺术馆。盛夏的天暗得晚,外头还很亮,丝毫没见到夕阳的橘晕。 来接邱里的是家里的司机,不过今天车里还坐了一个人,她的妈妈邓倩良,穿着一身大牌浅色套装,风姿绰约,温柔却有些锐利。 司机夏叔正在奔驰后备箱放琴,邱里便在车里和妈妈聊天,有说有笑。 邱里的父母教孩有方,她不仅出落大方,知书达理,家教也很好,看着娇柔但并不娇气。从小到大没有犯过错,也没脾气,温和到就算是被人欺负,嘴里也吐不出一个脏字。 不过她的风评是两个极端。喜欢她的人觉得和她相处很舒服,但不喜欢她的人,就觉得她很假,像一个套在壳子里的假玩偶。 这个人见人爱的女儿是邓倩良手心的宝,她握着邱里的手说:昨天余老师还在问我,说里里怎么非得转去二中啊,都可舍不得你了。 邱里淡笑着回:二中的师资力量,还是要比一中好,尤其是英语,市里最好的几个英语老师都在二中。 邓倩良放下手,笑道,我当时啊,还真以为你是和晏孝捷谈上了,才要转去二中的。 邱里:我可看不上他。 晏孝捷是邱里的发小,晏家和邱家是世交。 邓倩良又笑,你们两个啊,从小就玩到一起,闹惯了,说实话啊,你将来要找对象,我还真只认孝捷。 为什么?他那么皮。邱里好奇。 邓倩良:我们两家知根知底,他虽然皮,但人孝顺,懂分寸。男孩嘛,这个年纪都皮,长大了就会沉稳很多 后面的话,邱里没再听进去一个字,因为,她的目光被前面那条热闹窄街带走。 夏叔,你在前面停一下。 夏叔随后将车停在了马路边。 邓倩良严肃的问:怎么了?停在这里干什么? 邱里跟她撒起了娇,我突然好想吃里面那家炸鸡柳,我两个月没吃过了,我吃一次好不好? 那些油炸食品对身体 一次,就一次。 这漂亮女儿撒起娇来,邓倩良一下子心软了,行,让夏叔陪你去,速去速回,我刚好打个电话。 此时天黑了一半,太阳还没落山,月亮已经悄悄挂在了一头,斜阳渐渐隐去。 这条街在是祁南,算是最脏乱差的一条街,云龙混杂,几个拐角的巷子里,还有下水道的腐臭味,污水纵横。 邱里老说夏叔就是自己的亲舅舅,总是陪自己做很多家人反对的事。她激动指着前面那家小摊贩,到了到了。 几个在排队男生,吊儿郎当的瞅着邱里。这一带,哪能看到这样的小仙女啊,那吃人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剥。 夏叔立刻站到了邱里身前,横挡住了几个男生的视线,你站过去,夏叔来帮你排。 她点点头后靠边站去。 店铺向外延生出的一辆小推车,蓬下摆满了串串和鸡柳。老板娴熟的将鸡柳倒进筛网里,然后放进油锅里,抖了抖,高温一炸,滋滋啦啦,溅起油光。 这条街很吵。 苍蝇馆里啤酒瓶、饭碗的碰撞声;筒子楼里居民的喧哗声;单车穿梭的按铃声;几乎什么乱七八糟的杂音都有。 邱里的耳畔却似乎消了音,视线落在正对面的修车行外。最后一抹斜阳的倒影,稀疏的落在穿着黑色背心的少年身上,他正拿着水管冲洗的地面,无意抬起头间,又一次蓦然对上她的视线。 时钟仿佛滞了几秒。 夏叔拿着鸡柳叫了邱里几声,但她的耳里能听到的,却是少女急促的呻吟。 慢慢地,连画面也有了。 少女的身材太曼美,皮肤光滑得像剥了壳鸡蛋,又嫩又柔。像流氓般凶狠的少年,上来就对着她的胸用力的拍打着,蛮不讲理的侵占。 啪啪 她垂着身子,被拍出阵阵清脆的响声,她想叫,但被少年一手捂住,她想向墙面找支撑点,但两手被少年擒在身后。 少年的手掌很粗糙,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刺激感。他越扇越用力,她不知道是疼还是爽欲,眼角硬生生挤出了泪。 邱里 门外传来了着急寻人的声音,声源由远至今,又有近到远。 直到,她反手抓住身后那壮实到毫无松肉的胳膊,声音一颤,竟还带着又欲又荡的嗲音: 演出完,我跟你走。 只见,少年在她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了一排带着口腔湿气的牙印,猛地松手,她像软绵绵的布娃娃瘫在了皮箱上。 随后,声后传来了一记唾弃的笑声: 成天装模作样的活着,你不累吗。 03章 崇燕岛,火云如烧,万里海波,沙滩一望无边,长列的浪声卷着热风蔓延在岛上,只有咸湿,没有凉意。 你不是最讨厌海岛了吗,跟我过来干什么?带着你这种大小姐,跟带三岁小屁孩一样。 说话的是邱里的发小,晏孝捷,一个高瘦看着斯文,但眼眉总露冷色的少年,他戴着黑色墨镜,印花衬衫随意敞着,单手插兜,一股不端正的痞气。 她连回嘴都温温柔柔:我又不用你管。 晏孝捷斜眼哼气,你长这么美,要被岛里的野人吃了,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邱里轻声一啊,这岛里有野人? 瞅她这样单纯样,晏孝捷笑了,指着半山上的小屋:嗯,那屋里就住着野人,很壮,很凶。 她知道自己被戏弄了,不过算了,不跟他这种低龄儿计较,五岁能开的玩笑到现在还没长进。 晏五岁。 邱里叫上他的绰号,晏孝捷烦得皱眉,顺便警告她,这名字一会别当温乔面前叫,听到了没? 多可爱啊。 可爱个p。 晏五岁,晏五岁 在好朋友面前,邱里鲜活了许多,晏孝捷不甘示弱的叫她:邱小黄。 她一惊,甩着包打他,你别乱喊。 晏孝捷抖着身子,嚯了声,你坐我卧室里,偷看黄片这件事,你可别不认啊。 想着想着,他又坏笑:你还真是会挑,就那部糙汉强上高中生系列最猛。 邱里脸都憋红了,嗓门一高:我那次是想找英语资料,不小心点开的,谁知道《外教名师讲座》这种文件夹里,会是这种脏东西啊。 晏孝捷往前走,不过看归看,你可别随便找个男生试这种事啊。 邱里往前跟去,那你给我介绍一个男朋友呗。 关于这个话题,晏孝捷还真琢磨了起来,我就一个玩得最好的哥们,就是上次来我生日party那个,尹海郡。没谈过恋爱,和我一样,是个处男,干干净净 后面的话不重要,因为都在自吹自擂。 邱里没再听了,嘴角边勾起笑意,拎起小包,愉悦的荡来荡去,边走边往海边看,沙滩裙被一阵湿热的风扬起,白皮光滑如丝绒,用小仙女形容的确不为过。 走了几步,她回头糗晏孝捷,很嚣张: 还有,谁跟你一样了,一年都追不到温乔,活该你还是处男。 说不讨厌海是假的,邱里还是怕晒,她只在海边呆了会就回了酒店,岛上唯一一家w酒店。晏孝捷说晚上叫她去吃烧烤,发了很多条微信,都石沉大海,不见人影。 过了十几分钟,她终于收到了他的回复: 【我不熟路,我叫尹海郡来接你。】 跟着,又发来一条: 【算了,不行,你认生,还是我来吧。】 她立刻回过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让他来就行。】 临出门前,邱里像遗忘了什么重要事,又折了回去,她拿起桌上的香水,朝手腕喷了喷,然后抹到了耳后,耳边却荡起了少年的声音。 你今天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是吗?这是我最近最喜欢的味道。 什么味道? 罗勒与橙花。 哦,我也很喜欢。 那,以后见你,我都喷。 好。 那富有穿透力的嗓音,短暂浮现,又飘远。就像和他们的相遇,亲密靠近又骤然拉远。后来,她再也没有机会带着他最喜欢罗勒与橙花,去见他。 邱里到楼下时,天已黑了,但岛上夏夜的天空,似乎黑不透,隐约还能看见浮动的云层。 见到尹海郡的时候,邱里下意识想sayhi,但他先开了口,是比对陌生人更冷漠的语气: 走吧。 一条并不远的路,邱里却想让它变长一些,最好是没有尽头的那种。因为想与他多独处一会,在能听到海浪的夜晚,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也浪漫,所以她走得很慢。 直到终于挑战到了他的忍耐极限: 你这样走,半夜也不到了屋里。 很失望,但邱里想再试一次,在尹海郡脚落在平地的那一刻,她轻声说:我好想你。 即使她温柔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扫过耳畔,尹海郡也没给任何回应。邱里走上最后一个台阶,与他只有一指的距离,那同样温柔的声音,又落在了他背上: 还有,我没骗过你。 三合院是尹海郡的奶奶家,奶奶去世后,这里也不常有人来。刚好暑假,晏孝捷得知喜欢的女生要来这里玩,就嚷着让他在院里攒个烧烤局。 院里早已支起了烤架,闹哄哄。 屋里五个人,只有邱里是生脸,于是,晏孝捷向大家介绍起了她,每个人都很热情,唯独尹海郡,只有一个敷衍的点头,加一个嗯。 晏孝捷说:别理他,他就那样,爱装酷。 邱里抬起视线,偷偷看了尹海郡一眼,即使感受了她的目光,他也未将双眼挪过去一分一厘。 很巧,他们被安排坐在了一起,可直到那场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之前,他们都没有任何交流,瞒天过海,没有人知晓他们的关系。 尹海郡抽了真心话,问题是,是不是处男。 当他答出:不是时,全场震惊。 邱里抽了大冒险,游戏是,坐在尹海郡腿上,喂他吃烤串。 她不扭捏的立刻照做了,同样,全场震惊。 支架上浓烟滚滚,当烤串变少,欢笑渐渐淡去时,夏夜的海边聚会也结束了,院里没了人烟气。 尹海郡做了把护花使者,将三个女生护送了回去。回到院里,洗完澡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他巡视了一周,发现晏孝捷的房间已经熄了灯。 他刚走回前院去关门,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长裙的女生,门上挂着两盏灯泡,交错的光影里,她一看就是着急跑上来,还气喘吁吁,清瘦的锁骨间是细密的汗。 他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吻了上来。 强势,热烈。 情急之下,尹海郡拽着邱里冲进了最近的一间房,奶奶平时用来腌制泡菜的小屋。地上都是泡菜坛子,他不小心踢到了坛子,发出了砰的声响。 邱里伏在他身上就没起来过,他就穿了一件白色跨栏背心,她的下巴磕在那厚实高挺的胸肌上,身上有股沐浴液的清新香味。 尹海郡使劲推着她,你来干什么? 邱里又抱了回去,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人畜无害的乖乖样,只有在他面前是截然不同的面孔。她眼底暗波荡漾,是拉丝挑逗的情欲,手指在他的背上点来点去,像小猫挠。 他背脊本能一缩紧。 尹海郡太高,邱里需要费力仰起头,才能够住他的视线,刚刚我坐你身上,喂你吃烤串的时候。 她刻意顿住不说完,直到完全对上他忽然垂下的视线时,她才继续说: 你硬了。 一切像停滞住。 尹海郡深吸一口气,抓住了邱里细到无肉的胳膊,高涨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似要冲破颅顶,但并不是欲望,是愤怒。 他压下情绪,生冷无温:任何女人像你那样坐在我腿上,我都会硬,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