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到今年,几乎每隔几个月,国内就会降息一次。先是九月中旬七大行下调人民币存款利率,接着各大农商行也加入降息队伍。各种政策利率,一降再降。 与此同时,美国那边不停的加息,史无前例的频繁加息。这边降息,那边加息,这让很多人看得一头雾水。同一个世界,同一场疫情,同一波经济危机,咋还能背道而驰呢? 都说美国加息收割全球,那为什么中国不加息呢,收割全球不好吗? 暂不说,美国加息到底能不能收割全球?美国加息是不是另有原因?这里,先把咱们降息的事说明白了。美国加息,以后慢慢说。 也许你会觉得:降息,听起来很遥远,似乎跟你也没啥关系。其实不然,如果你也这么觉得,建议你先看看为啥降息,为啥一降再降。看懂之后,你自己就能判断,降息到底会如何影响到你,你该做出什么应对。 01为什么会降息? 这要从疫情说起,但是又不完全是因为疫情(下文会解释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2020年疫情爆发初期,经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原地不动,停下手里的工作。停工的背后,切断了企业的收入来源,也切断了老百姓的收入。紧接着就是大面积的裁员失业,失业人群一开始是收入减少,后来是彻底没有收入了。更糟糕的是,失业之后,很多人再也没有找到工作。有人说:几十年来,都没有经历过如此长期的待业状态。 后来,疫情管控逐渐有序放开,政府也出台相应的减免政策和补助政策,但是,最多也只是保住经济不再下滑,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发展。 没有发展,总得采取一些措施来刺激经济发展。比如,降息就是其中一种措施。 02降息是怎么刺激经济发展的? 降息是经济萧条时期的常规操作,一般情况下,降息都会刺激经济发展。这种刺激表现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刺激老百姓的消费。 大家把钱存在银行,除了找个地放钱之外,还能收到一笔利息。利息越高,当然存款的意愿就越高,谁不希望钱能生更多钱呢?但是利息降低的时候,存款意愿当然就会下降,就会想着把钱取出来。 如果你炒股的话,一定听过这样的说法:降息的时候,股市就会涨。为什么呢?放在银行的利息低了,大家就会把钱取出来投到股市里。 其实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把钱取出来是真的,但是股市不一定会涨。为什么呢?一方面,从银行流进股市的钱,比例非常小;另一方面,一般都是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才会降息,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股市怎么会涨呢? 那该把钱放在哪里呢?花掉最好,这就是降低利率,刺激消费的最理想效果。所以,对存钱的人来说,降息就是刺激他们消费。 另一方面是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 存款利率下降,同时也会伴随着贷款利率下降。今年以来,贷款利率也多次下调。这主要是为了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让企业能更容易借到钱,投资到实体产业中去。只要企业能正常运转,就能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有就业机会,老百姓就会有钱赚,就会有钱花,经济就能发展起来。即使企业一时赚不到钱,只要有现金流能保证就业机会,那也能解决社会面的失业问题。这也是为什么美联储一直在发币的原因。 疫情初期,有人吐槽美联储:次贷危机发币,新冠疫情发币,不管什么情况,就知道发币,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外星人来了,美联储会怎么办?有人说,大概也会发币吧!其实,美联储一直发币也是有道理的,要保证企业有足够的现金流。虽然现金流不能解决次贷危机,不能缓解新冠疫情,但是现金流能救活企业呀。只要企业存活,就能带动经济,就能保证就业,就能解决很多社会问题。降息也是同样道理,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也是变相给企业提供了现金流,让企业有更多的钱去投资。 众所周知,拉动经济发展的三驾马车:消费、投资、净出口。降息就是从刺激老百姓消费和刺激企业投资两方面入手的。 除此之外,从银行的角度来看,大家放在银行的存款,银行也是要拿去投资的,投资赚了钱,才有钱付利息。当下经济一片萧条,所有产业都发展不动,也没有啥好的投资机会。银行赚到的投资收益不高,也就付不出更高的利息给储户,降息也就理所当然了。 对企业和老百姓来说,降息触达双方的路径是不一样的。但是目的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刺激经济发展。 到这,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但是经济发展恢复了吗?并没有。如果降息真有效果,就不会有第二次降息,第三次降息,那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降息并没有奏效呢?问题出在哪呢?那是因为陷入了流动性陷阱。 流动性陷阱又是什么呢? 03流动性陷阱 流动性陷阱是一个经济学术语。说的是这样一种现象:无论利率下降多少,哪怕下降到零,整个社会的消费和投资依然没有任何起色。所有人都更倾向于少消费或者不消费,有钱就先存着。 结果就是终端消费不足,大量企业都没生意,工人也就没活可干,失业率不断上升。这是一种什么场景呢?看看我们当下所处的环境,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那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呢?为什么大家都不消费呢?这有两方面的原因。 第一,未来的收入预期下降。 收入水平能直接影响到消费水平。疫情以来的降薪,失业,给家庭和个人收入带来的影响有目共睹。看看你的圈子里,降薪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失业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这就是我们身边的日常。赚不到那么多钱了,自然也就不能花那么多钱了。 第二,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慌感。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没有降薪,没有失业,收入没有受到影响。他们的消费会不会有变化呢?也会。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也不会保持原来的消费水平。谁都不知道下一波裁员什么时候会来,更不知道下一波裁员会不会轮到自己。甚至,自己所在的公司还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数。就算手里有钱,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去消费。 更糟糕的是,大环境还在恶化,恐慌情绪还在蔓延。 所以,不管利率怎么降,消费就是带不动,也就不奇怪了。 那为什么这种处境会让我们如此绝望呢?是因为我们经历过前几年的过度繁荣。 04膨胀式的经济繁荣 还记得前几年的消费升级吗?谁都说不清自己是从哪一刻决定要消费升级的,但是就在消费升级席卷全网的时候,我们就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升级了。 不管有钱没钱,生活一定要精致,买东西一定要讲究品质。即使钱包承担不起,也没关系,可以先借贷消费,每个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一切都是蓬勃发展的样子。 这种过度繁荣,不仅体现在个体消费上,在投资圈更是明显。 随处可见的共享单车,颜色几乎能凑齐一道彩虹,就是当时资本涌入的产物。各地的楼盘越盖越多,越盖越高,那都是一批热钱经过留下的痕迹。还有外卖、快递,这些实体行业的衍生形态,几乎渗透到每个人的日常生活里。当然,还有在直播间里买买买的所有女生,有多少是冲动消费呢? 在繁荣时期,这一切投资和消费看起来都是常态。但是把时间拉长来看,这样的发展速度就显得过于膨胀。膨胀过后,回落也是必然。 所以,现在看到那么多烂尾楼也不奇怪。烂尾楼一直都有,只不过在经济发展好的时候,总有人接盘,我们看不到罢了。现在没人接盘,也就烂尾了。看到共享单车堆积如山也不奇怪,只要有更多的资本投入,就会有更多颜色出现。看到互联网大厂裁员也不奇怪,只要一直有投资支持,公司就有足够多的钱做内部创新。现在没有那么多投资了,那些内部做创新项目的团队只能就地解散。 这么看来,经济复苏遥遥无期。这一萧条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呢? 05经济什么时候能复苏? 经济过度繁荣到一定程度,一定会慢下来,这个慢下来的过程,是一个长期的修复过程。等经济发展反弹,也不会回到之前的状态,而是会形成一个经济发展的新形态。和现在相比,新形态至少在三个方面会有明显的差异。 第一,人群回流。 这个慢下来的过程,到底有多慢呢?有可能会倒退回去。 比如人群的流动。前几年,一二线城市每年都有大量人口净流入,因为发达地区机会多,赚钱快。即使是大城市的生活成本高,但是只要收入能覆盖生活开支,那也是值得去的。 但是从疫情爆发以来,陆陆续续有人从大城市返乡,尤其是上海疫情封控两个月之后,出现了大规模返乡潮。他们回到家乡,生活会找到一个新的平衡点。也许,若干年后,他们中间的一部分人,还会回到北上广,也有可能,那是下一代人的故事了。 第二,消费降级。 就像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消费升级的,同样的,谁都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消费降级的。但是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开始消费降级了。 前段时间和一位朋友聊天,他说到自己家的花销。前几年,给孩子买的是600块钱的奶粉,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是自己能承担的上限了。当时也没想过存钱,总觉得收入一直在涨,钱花完了能再赚。但是疫情以来,他的工资连续降了4次,给孩子买的奶粉也便宜了。也开始想着存钱,因为不知道啥时候,可能就失业了。 他的消费降级并不是个例,更普遍的现象是,昔日的消费品现在都变成了耐用品。比如手机,以前每年都换最新款,现在用两年也行,用三年也行,慢慢的,你会发现,再多用两年也行比如衣服,以前,只要多看一眼,下一秒就买它,现在,完全可以靠以前的库存续命。 还记得前几年的各种茶饮吗,喜茶,奈雪茶,简直是打工人标配,甭管月薪三五千还是三五万,捧上一杯奈雪,谁还不是精致的都市白领呢?可是如今,谁能想到,奶茶界的土包子蜜雪冰城居然上市了。到底是谁在悄悄消费降级? 越是在收入少的时候,越是想存钱。听起来很不合逻辑,但是大部分人都是这么做的,再看看你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也是这样?相比消费降级,说成是消费的理性回归似乎更合理。在回归理性的过程中,也许我们会找回更正常的消费习惯。 第三,场景变化。 新冠疫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有些消费场景,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比如现在的线上会议,已经成工作日常,高效又便捷,即使疫情散去,我们也不太可能完全恢复以前的线下会议模式。那线下会议的消费场景就慢慢削减了,比如差旅,比如食宿,比如会晤,这些行业将会面临大清洗,可能只会留下极少数。再比如现在各种卡片有效证件,都不用现场办理了,只要线上申请出示电子证件就可以了,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复用实体证件,那这些卡片证照的制作商,未来会是什么情况?消费场景的变化,会带来多少实体经济形态的转移呢? 人群回流,消费降级,以及消费场景的变化,就是经济新形态重塑的过程,也是经济从过度繁荣中慢慢回落的过程。 上一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下一个时代还没有成形。 未来几年,可能会有更多人失业,利率可能会继续降低,现在的经济回落就是一个时代的尾声。 当初的繁荣有多膨胀,现在的回落就有多漫长。 最后,再回到降息,当然还有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就是人口老龄化,相关内容可以参考旧文《人口老龄化为什么会带来利率下降》,这里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