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记忆四川渠县三汇古镇，解放后卖水八块技艺非凡的邓驼背

　　口邓坤
　　解放后，三汇镇上的人对水八块鸡肉有深刻印象，要从邓明乾说起。也是从他开始，才真正把水八块鸡肉在三汇镇上做出了名气来。
　　现在三汇镇上年纪在六十岁上下的中老年人，应该还会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居住在原劳动街井湾的邓明乾，因后背有残疾，三汇人称其邓驼背。笔者2020年6月，通过街邻王和平哥与邓明乾的儿子邓兴国联系，才得知邓驼背叫邓明乾这个名字。邓兴国在与王和平哥的微信中，建议我如写三汇水八块，文中最好仍称邓驼背为宜，因邓驼背是当年三汇镇上众人皆知的人，邓明乾本名反倒鲜为人知。
　　据邓兴国老师回忆，其养父邓明乾约是1962年下半年才开始制作售卖水八块的。最初是摆放在三汇镇完小斜对面的和平副食店柜台上售卖，后提着一竹篮，内装有两个土陶小钵子，分别装着水八块和花肠（达州称其为索马肠），沿街叫卖。
　　当年水八块的售价是三分钱一片，花肠一分钱一片。邓驼背卖水八块时，是以刀工分类中的㓲和斩两种刀法相结合，先㓲到有鸡骨处再斩断鸡骨，将鸡肉㓲、斩成薄片，在㓲、斩鸡片时很讲究刀工，通常需两人通力合作，一人持刀，另一人用木棒敲击刀背，使之利落的㓲、斩、切鸡片。邓兴国老师介绍说，他养父邓驼背当年如在无人打帮手的时候是右手持刀，左手拿木棒敲击刀背来㓲、切水八块鸡肉的，练就了一手好刀工。㓲、斩、切的水八块鸡肉除鸡颈扛、鸡头、鸡爪外，其余部位的鸡肉其厚薄、大小基本一致。
　　因当年粮站的菜籽油，对城镇居民等非农业人口实行计划定量供应，每个人每月仅有0.4斤，故邓驼背所卖的水八块不象现在所售卖的水八块用红油。据邓兴国老师介绍，他养父邓驼背当年是将滚烫的菜籽油淋在辣面上，并用筷子快速来搅拌，油把辣面湿透既可，以节省菜籽油的用量。加上花椒面、用生姜熬的水、盐巴等佐料来拌好鸡肉片装盘售卖。在物资匮乏的那个年代，人民生活水平不高，非过年过节能吃上鸡肉实属不易。成年人时不时花上几分钱，买上二、三片水八块鸡肉尝尝鲜，品品味，喝点小酒，过过嘴瘾已是很满足了。大人买水八块时大多挑选鸡腿、鸡翅或鸡翘等活动部位的鸡肉，说是这些部位的鸡肉吃起来脆嫩口感好。
　　在青菜箩卜一分钱一斤的年代，细娃儿能拿出一分钱，去买一片花肠来吃已很是知足，有一些细娃儿三不打时把家里卖潲水的钱，少给家长上交一分钱，悄悄咪咪的拿出来，背着父母，邀约上两个好伙伴，打打伙伙各出一分钱，斗起来去买上一片水八块来打回平伙，大多选择买鸡脯肉，因鸡脯肉好撕些，方便公平分配。选好水八块后，先发牌来决定由谁来撕扯水八块，撕扯水八块时，其它的两个小伙伴眼睛睁得像铜壳子啷个大，生怕撕扯水八块的小伙伴分配不公，多吃多占。有的小伙伴担心分配不公平吃了亏，事前还捡些街邻们发生纠纷口角言语撅架时，咒骂他人的话来警告撕扯水八块的小伙伴，＂如起心不良，要害病倒床＂。吃的时候是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驾起势来认认真真的来品水八块鸡肉的麻、辣、鲜、香、脆的美妙味道。也有年龄稍大点的半截子大娃儿仗着自己牙巴劲好，专选鸡颈扛来啃，理由时鸡颈扛确实要比其它部位的水八块显得大个些。虽说骨头多些，但鸡肉也不少，认真仔细的想想，还是要划得来些，先慢搭消遥很有耐心的仔细啃完鸡肉，最后连鸡骨头渣渣都要嚼来吃得干干净净。一些大人见到后则叽笑道，这娃儿硬是象＂狗吃牛屡，只投堆堆大＂。
　　如一人买一片水八块独自享用，那简直就是让随行或在场的其他细娃儿心头像猫抓一样难受得过不得哟，被逗得是口涏欲滴，其羡慕嫉妒恨交织在一起的复杂表情表露在脸上，那种感觉让笔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叙述和用文字来形容。
　　上述背着家长偷吃花肠和水八块的行为，如被家长发现或者有人告密被检举揭发，轻者被家长处以罚站面壁思过，或者被惩罚长时间跪在地上。重则以竹片子来招呼，吃一顿＂干笋子炒腊肉＂，饱受皮肉之苦，还要背上一个＂五香嘴＂或＂好吃狗儿＂的骂名，很长时间在街邻和小伙伴面前灰溜溜的抬不起头来。
　　然而＂好吃＂似乎是那个年代细娃儿的天性和通病，往往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一有机会便旧病复发，总会想方设法偷个摸个（偷偷摸摸）的落点分分钱，又拿去买邓驼背卖的花肠或水八块来过过嘴瘾。所以儿时的一些小伙伴们对邓驼背这个人啦，是既爱又恨啰，爱的是喜欢吃他卖的花肠，更爱吃他卖的水八块；恨的是一旦遭家长发现后，要受到严厉的责骂甚至处罚，到那时是必须皈依佛法，无法反抗家长的训斥和处罚，心里面却是冬瓜奈不活扯芜芜（字同音，意为籐籐），平白无故毫无道理的去责怪甚至咒骂邓驼背一顿，把自己好吃的本性抛在脑后，将过错责任全部推给邓驼背，心里想的是如果邓驼背不卖花肠和水八块的话，自己就不会想方设法来落壳子（隐瞒该上交家长的钱）拿去悄悄咪咪的吃花肠或水八块，也不会由此而受到家长的严厉处罚。
　　如今将近六十年过去了，笔者在与张仲芳老师、尹远老师，郭华老师等好多老乡聊天时，说到三汇水八块这个话题时，必提及邓驼背，对他当年所售卖的水八块仍念念不忘，赞不绝口！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儿时吃邓驼背卖的花肠尤其是水八块鸡肉时那种感觉就莫摆了，其过程中的满足、舒服硬是安逸惨了，那个爽啊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亚于甚至超过现在进高档酒店吃生猛海鲜之类的豪华大餐。  （未完待续）
　　邓坤，2022年9月于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