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过季礼服成为名利场上的着装标杆

　　上至社交时代的名流们，争先恐后得在全球最引人注目的公开场合中穿着，1990年代、千禧年最具话题度和代表性的作品；下至一个个Gen-Z群体在Instagram、Tik Tok上用自己的巧手，将父母辈的陈年旧衣，DIY出别具一格的时尚态度。一时间，穿往季、甚至典藏款（archival）时装，已然成为一种至善前瞻的做法。
　　Bella Hadid穿着1959年Dior礼服出席活动
　　在这一股古着热的穿衣趋势中，凝结着手工艺和匠人精神的高级成衣、乃至高级定制作品，自然是最容易引发人们讨论、憧憬，甚至是效仿的。由于很多诞生于千禧年之前的时装作品，工艺过于复杂、面料也非常娇弱、往往需要耗费大量人工精力，导致产量很小，流入市场的数量非常有限。所以，可以获得试穿机会，乃至拥有它们的人数，就更是少之又少。稍有差池，衣料表面覆盖着的珠片序列，就容易被形体撑至走形；网纱就会被撑破，对衣物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今年Met Gala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无疑是美国名媛、真人秀演员Kim Kardashian穿着美国高级时装设计师Bob Mackie，于1962年为已故巨星玛丽莲·梦露定制的＂Jean Louis＂裙装造型，的确在互联网上引发了褒贬不一的评论。甚至连设计师本人都出面表示，这是一个错误的举动。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晚闪耀着熠熠星光的她，的确重现了何为镀金年代下的美国时装风貌；而前些日子，时装圈最具有权势的女人——Anna Wintour，更是在法国总统Emmanuel Macron访美的招待国宴上，身着了一件出自已故时装大师Karl Lagerfeld，于1983年为Chanel设计的首个高级定制系列的连衣裙，袖口处暗金色的琉璃珠宝，在黑色的流畅的裙身之上，被以装饰艺术流派中的，标志性对称排列之序展开，充满话题度。
　　今年Met Gala上的Kim Kardashian与国宴上的Anna Wintour
　　穿着古董高定或高级晚装造型出街的例子，在时下的风格＂领军人物＂身上，也是层出不穷，95后的超模Kendall Jenner，时常穿着超自己年纪10年，甚至20年的作品，前有Salvatore Ferragamo的弹力＂Car Print＂连身衣，后又在姐姐婚礼上，演绎了意大利演员莫妮卡·贝鲁奇曾经穿着的Dolce& Gabbana碎花雪纺两件式晚礼服。这些造型虽然听起来，不及高级定制那般遥不可及，但独特的裁剪工艺，和精雕细琢的版型构造，也让这些＂成衣＂作品，具有难以复制的独一无二性。
　　Kendall Jenner与复古礼服
　　如果你也想要拥有一件设计考究，在面料和版型具有鲜明时代风格印记的晚装或高级成衣，那么懂得＂模糊＂高级定制与高级成衣的界线，则是最为重要的一步；其次懂得辨别彼时具有代表性的几大裙身廓形，并对秀款设计、晚装设计的细节，具有一定敏锐度，也是必不可少的。
　　高级定制与高级成衣的＂暧昧＂界限
　　首先，高级定制代表的是一种美学体系，也饱含着创造者们极高的情感价值。它让传承数百年的制作工艺和工坊传统，得以一直延续，不被遗失。从19世纪50年代，英国设计师Charles Frederick Worth在巴黎首创高级定制时装母体以来，定制服也成为凸显时代风格变迁的一个重要参照。
　　Charles Frederick Worth的高级定制工作室
　　但毕竟对于很多人而言，高级定制的数量与造价，在很大程度上设置了＂门槛＂，因此，将高级定制的＂形＂与＂灵＂，以更为亲民和唾手可得的面料，以及相对容易上手的手工技艺，重新演绎，成为很多时装设计师和时装屋的惯用做法。
　　尤其是在近五年的时装发布会上，你会看到，有一些＂官方认证＂的高定时装屋，就会直接将高定发布会中的作品，以＂化繁为简＂的手法，直接引入下一个成衣系列之中。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位，便是以性感风格剪裁扬名，在时下受到全球顶级红毯美人们青睐的Alexandre Vauthier。尤其是在品牌这两季的成衣作品中，若不是刺绣和串珠工艺，被刻意削弱，你甚至完全分不清，它们与高级定制系列之间的区别到底在哪？法国高定时装协会（Fédération de la Haute Couture et de la Mode）的正式会员，巴黎高级定制、成衣设计师Alexis Mabille也曾不止一次表示，自己愿意将原本独属少数人的穿衣特权，与更多人进行分享。他认为高定和成衣，虽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时装体系，但时下的整体消费大环境，却让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被无极限拉近。有时，精工细作的版型刻画，与数量稀少的面料，也能让成衣变得珍贵非凡。
　　Diane Kruger穿着Alexandre Vauthier
　　此外，值得关注的是，半高定（semi-couture）作品正在成为很多时尚人士争相购买的对象。譬如荷兰设计师Ronald Van der Kemp，和俄罗斯设计师Ulyana Sergeenko的作品，最大的特色便是，无论对方有多么充裕的预算，他也无法拥有和你一模一样的设计。这两位将创造高级定制作品，视为一种时尚圈内＂可持续＂举措的设计师，从世界各地收集剩余、或被丢弃的面料，为客人们创造出了真正意义上独一无二的作品，并极具收藏价值。购买这类＂半高定＂作品，算是一种用高级成衣价格，购入定制服的＂明智之举＂。
　　Ulyana Sergeenko 2021ss
　　如果出处不是品牌本身，
　　那么就会涉嫌＂穿假货＂？
　　作为当下权贵人士比拼社会地位和时尚资源的一块＂战场＂，身穿价值连城的礼服，甚至是珍藏版的设计，已经是一条行业中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在2020年的戛纳电影节上，坐拥庞大粉丝基础的美国超模Bella Hadid，对国外某本时尚刊物透露，自己因为一张随机的网络图片，决定身着一件2004年的Jean Paul Gaultier高级定制礼服出席首映典礼。但迫于当年的＂原版设计＂已被某间欧洲名望崇高的私人博物馆纳入永久收藏，她只好动用自己强大的业内人脉，让品牌以及工坊，以一比一的方式，进行重新创作。但毕竟Hadid的例子仅可能在极少数人的身上发生。那么对于绝大多数时尚收藏家，甚至是具有一定消费能力的高级时装消费者而言，古着收藏家和一些特定的古董高级时装店，则不失为不错的选择。
　　2020年的戛纳电影节上的Bella Hadid
　　无论是在著名奢侈品消费网站Farfetch，还是一些被社交媒体账号无限推荐的二手奢侈品店面中，价值越是珍贵的物件，越是被＂埋藏＂在最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很多圈内深谙门道的造型师，经常会花上一整晚的时间浏览包括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和Decades Vintage的官网，为自己的名流客人挑选那件独一无二的作品。然而，这些物品必然是名流和客人们自己掏腰包，并将其纳入个人收藏的。
　　可能你会产生这样的疑问，真的有人会花重金，购置一件只有一次甚至是短短几小时露出机会的华服吗？这个答案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但当你将这些具有失传工艺和时装屋创始人灵气与韵味的作品，视作一段时装历史进行收藏，那么它的价值则是超出了衣饰本身的。
　　全球穿衣品位最好的好莱坞双子星奥尔森姐妹，则是以购置古董成衣和高级定制晚装闻名的。在2009年的Met Gala红毯上，众人都身着品牌当季作品，纷纷拉拢设计师与自己共同站台时，姐姐Mary-Kate Olsen则选择了法国高定品牌Christian Lacroix 2007秋冬高级成衣系列的灰色礼服，＂登顶＂众人眼中，当年当之无愧的＂最佳着装榜＂首位。而早在两人还未创立著名奢侈品品牌The Row之前，两姐妹就频繁光顾，位于巴黎一区的著名古董奢侈品店Scarlet采购红毯造型，从1990年的Issey Miyake、2000年的Chanel、Lacroix到Comme des Garcons的90年代稀有款式，两姐妹几乎以自己的＂特立独行＂的造型路数，为Olsen这个姓氏，覆盖上＂不是你有钱，就能变成我们＂的氛围。Kardashian的时任丈夫Kanye West 也曾在一家著名的古董二手时装店，为她购置了Alexander McQueen生前最后一季的乳白色＂Oyster＂礼服。当这位彼时似乎还未完全依靠流量撬开高级时装圈大门的真人秀明星，身着这件意义非凡的古董成衣礼服出现在奥斯卡名利场派对现场时，网络上也是众说纷纭，有人甚至揣测这位＂社交名媛＂是否是穿着了假McQueen来显现自己的时尚地位。直到当卖家出面申明，才挽救了这场＂舆论闹剧＂。
　　2009年Met Gala年红毯上的Mary-Kate Olsen
　　Kardashian与Oyster Dress
　　而她们一直光顾的，位于洛杉矶的奢侈品古董店Lily et Cie的创始人，真正意义上的古董时装收藏家Rita Watnick也在为数不多的一次媒体访谈中透露过，在公众场合或重要时刻，选择古董晚装或配件出席，不仅展现了你别具一格的审美取向，这些情感价值高昂的单品，更能成为你，标榜自我风格特色的重要物件，并伴随着你的人生旅途。她甚至还表示自己曾经收购过的，一支诞生于60年代的鳄鱼皮爱马仕＂凯莉＂手袋，被一位奥斯卡影后收购。这支包的持有者不仅提着它，登上了美国最权威的时装杂志的封面，并且每日穿戴。所以，倘若你将这支50岁的手袋的价格进行分解，得出它的使用率，你会发现这真的是很＂合理＂的投资。
　　奢侈品古董店Lily et Cie
　　如果高级定制和高级成衣，都不在你的预算范围，那么不妨从＂复刻＂和当季的小众品牌，追忆过往的时装精神。
　　同样是以穿古董高级定制和成衣，树立自己独具一格时装品位的超模Kate Moss，曾经在千禧年出穿着过一件柠檬黄色单肩雪纺纱Jean Dessès 晚装连衣裙，创造了这位时尚偶像最为经典的造型之一。而后，在与英国高街品牌TopShop的合作系列中，Moss则是将这条传世裙装以40英镑的售价，＂复制＂给了所有热爱1930年代时装美学的消费者们。而来自加拿大的新锐设计师Greta Constantine，也于今年推出了一个致敬1950-70年，好莱坞著名电影戏服造型师Edith Head作品的胶囊系列，作品的售价甚至低于同类别设计师推出的晚装系列。但在该系列中，从格蕾丝·凯莉在电影《后窗》中的美式伞裙，到奥黛丽·赫本在电影《窈窕淑女》中穿着的黄金好莱坞时代的鱼尾裙，应有尽有。倘若你想要从一些价格相对亲民，但造型感却丝毫不逊色的当代品牌，或是联名款作品中，找到这类＂奇珍异宝＂，那么信息量之大的网络，则赋予了我们太多的可能性。想必在这些传奇裙装盛行的年代里，任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们能从卡尔·拉格斐与H&M的联名系列中，以200元不到的价格，购置一条可可·香奈儿的经典小黑裙吧？
　　Kate Moss穿着Jean Dessès
　　撰文：任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