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姐妹

　　六，学会游泳
　　大清河是典型的季节性河流，它的发源地是沂蒙山区，当秋天沂蒙山下大雨时，会同莱芜、新泰的地表水一路曲折蜿蜒而又轰轰烈烈的的到来；夏天里的大清河是寂寞的干瘪的，裸露着大片的白沙，只有在不起眼的地方还硕果仅存的有一些水汪。
　　这时候，村里摆渡的木船就在东坝头下那片水汪里苟延残喘。
　　木船实在是太老了，老的木板都裂了缝，个别的已经翘起，就像撑船老人身上那一根根凸显的肋骨。
　　我的教练----猴子，就是用这些肋骨中的一根教我学习游泳的。拆一块翘起的木板放在水里，我趴在木板上，练习手脚并用的划水，感觉协调了，再把木板抽调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已经学会了狗刨。按当时的关系，猴子应该算是我的小表哥，虽然这个表亲有一点牵强；原因是我的母亲和猴子的母亲同姓，论资排辈，还是姊妹相称；管他呢，五百年前是一家，现在也不太远，农村人就是这样，喜欢结亲戚。
　　夏秋交替的时候，河里发大水了。发大水有文发水和武发水之说，文发水之水头不起，缓慢推进，在河里行走耕作的人们可以快跑上河堤；武发水指水头高，一般一米左右，浊浪滔天声势浩大，一般此时还在河里的人很难逃得出来。
　　那年是文发水，而且是在傍晚发的，水头推进得很是缓慢，水头过后，河床里发出巨大的呼噜声，想开了锅一样；借着月光远眺，黄腾腾一片汪洋；村里的人说，大清河太渴了。
　　大水初期，泥沙俱下，估计不比黄河水差，到了玉米过人的时候，水势减缓，才慢慢清澈。
　　七，横渡大清河
　　大水来到后，我的业余时间基本上就交给了大清河：游泳，下嘟噜倒虾，捞鱼。
　　村里同龄的男孩子基本上都是我的朋友，有时候我们一起玩，有时候分开耍；有一天我们在一起游泳时，武梆子忽然提议横渡大清河；此时的大清河水流湍急，浑浊无比，河面宽阔，直线距离不低于三百米；当时除了我俩以外还有猴子，善科，其余的两个我不记得是谁了，他们都看我，因为我们几个就我是刚学会的游泳，看到大家期待的目光，我丹田顿生一股豪气，走！学习毛主席，横渡大清河。
　　大家还是比较担心我的。猴子打头，武梆子他们四人左右护住我，我们六个人就此开始了我们人生第一次壮举。水很浑很急而且很深，进去五六米就已经探不到底；猴子的责任是带路和探路，不能偏离方向，还要适时的潜水测量水深，以免到了浅水区还继续游，浪费体力；他们几个人的脸一直对着我，使我在整个过程中一直感觉到他们的存在；由于有大家的保护，我似乎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可怕，和他们一样用自由泳的方式向对岸游去。
　　最后五十米我们是趟着水过去的，说是趟，不如说是顶，用脚趾头死死的抓住河底的沙子一点一点顶过去；到了岸上，大家累的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休息之后武梆子提议坐村里的渡船回去，我坚决不同意，理由有二：一，渡船上有妇女，我们是男人（虽然只有十一、二），而且是裸体，丢人；二，我们这次行动，家里大人都不知道，一旦坐船，肯定败露，回家后会有挨打的。大家看到我态度坚决，想想回家后挨打的滋味儿的确不好受，决定还是游回去；一样的队形，只是为了节省体力全部采用仰泳，只要中间不出事故，一定能平安回到对岸。
　　我是脑袋抵在岸边的泥巴上才知道到岸的，其他几个也大抵如此。我们爬上岸，躺了好长好长时间都不愿动，真的太累了。
　　这是我平生游泳距离最长，时间最长的一次。时至今天住在海边，我也很少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