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地绿

　　还没到30 ，就在怀旧了。因为冠冠，跟过去的过去，跟童年似乎变得比之前都要亲近。我在镇中心小学就待了一年，念完六年级。那时我真如乡下人进城般，六年级的学校好大，比我待了五年的村小学大了好几倍。班级里的同学好多，我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班上只有 15 个同学， 5 个女学生， 10 个男学生，只赶上这边教室一个小组的人数。以前六一儿童节，全校同学窝在五年级一个教室里过节。六年级要赶到镇中心的影剧院，黑压压坐满了整个礼堂。舞台好宽，高高的架着。节目好多，跳舞的，唱歌的，我想到五年级教室里的那些节目一下就被比下去了。我应接不暇，心里啧啧称赞，好厉害，街上的小孩就是厉害啊。我对冠冠说，我到现在都记得当时有个小男孩吹横笛，一个老师坐他旁边拉二胡，两人合奏。当时对那个男孩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一个人吹，还那么从容不迫，自信满满。我因着之前和班级表演竖笛，头一次面对那么多人，完全忘了怎么吹，滥竽充数的混到了结束。正当沮丧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男孩的横笛独奏，就更像泄了气的皮球。冠冠在一旁贼笑，你说的那个男孩不就是我么，旁边的老师是华再清，我小时候就吹横笛的 ......%&*   @ ，真是万万想不到啊，我也只能故作镇静，很荣幸，把你弄来做丈夫了。
　　我在北干河边上的小吃店里长大，面积不大的一所老房子，是我整个童年爸妈讨生计的场所。最近妈妈说，队里来丈量过了，房子快要拆了。终究是要一点点的消失的，消失到面目全非，无所谓留恋，人不在，境已变。我毕业之后，每每回家，总躲在屋里，从不出家门，小时候觉得很大的房子，已经狭小，而屋外更加不是那可以疯玩的野地和空气。它们在哪，在我的脑子里。冠冠和冠冠妈的嘴里经常提到镇上的一些人名，我依稀还耳熟，也见到一些小时候常会见到的人，大人已步入中年，小孩已长为青年，我听得出声音，没变，不陌生。在城市的家相见，几分亲切，几分温暖。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小胖子已经成年，开始爱情，开始成家。那么我印象中，那个头发乌黑笔直，穿着时髦长裙的漂亮姐姐，现在脸上应该也添上皱纹了吧。美丽的姑娘总分外让人惦记，现在她又在哪呢？
　　我肆无忌惮的回忆，以为永远消失的东西，又可以离得那么那么近。我情愿相信冥冥中是预设好的，你见过的人和事怎么可以轻易溜走，不是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可以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以前每一次的回想总是那么刺痛，而现在因着冠冠，我终于可以在过去的世界柔软的着陆了。缘分确实奇妙。
　　我在《视野》的一篇文章里看到这样一句调侃的话：同样是穿越剧，美国人总是往前穿，中国人总是往后穿。一个想不出历史，一个想不出未来。我自省，是否作为一个中国年轻人，过于期期艾艾，沉湎于过去不放。
　　但至少，过去的天还是蓝的，地还是绿的，水里还是可以游泳的，食品也还是安全的 ...... 更重要的是，过去有我深深想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