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是卡米拉 (爱情最折磨的不是别离,而是感动的回忆,很容易让人站在原地,以为还回得去。-----s.h.e) 我和妖怪开始回到云上花园幽会。 每一个星期,我们会在那里见面,一次或者两次。尽管那里也算我真正意义上的家,可是我不免有"做贼心虚"的感觉,我再也不能在那里呆上一个完整的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悬着一块石头,放不下,无数个声音在告诫自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你不能再放纵下去了,不能了!可是,脚步跟随着感情的指挥,我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地扑向他的怀抱,每一次,我都竟然想着这可能最后一次,反而倍加投入地爱他。 从开始关注他、爱上他,再到我们成为情人,这个时间跨度不短了:四年,四年的时间我似乎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爱他。而现在,一切都不再为我所控制,日子的轨迹滑往无边无际的未知,我深深为自己失望。甚至,我希望他再离开一次,可以回避他的眼神,可以不再让他的笑容扰乱我的生活,面对自己的堕落,我几乎无能为力。 那种感觉,让人欲哭无泪。 每次,我都会让妖怪先离开,而且不会超过晚上11点,很奇怪,我居然不希望他为了我而回家编造各种各样的谎言,而11点,是一个人回家的正常时间,骨子里,我希望我的妖怪是一个好男人。可这个好男人却难以免除我的尴尬,我压抑着、忍耐着不去打听他家里其他人的情况,不是我不想知道,是害怕自己又多一个难过的理由。我一直思考着谎言和欺骗之间的区别,思考着谎言本身定性的问题,也许没有人真正喜欢撒谎,可是生活让我们难免撒谎,是不是所有的谎言都是错误的?如果不是,衡量对错的标准又是什么呢?真相的残酷其实在于它会把原本有可能是好的结果搞砸,因为我们都不是圣人,不能在宽容与理解之间、在承受与接受之间次次拿捏得当,大多数人,和我一样,修炼不到家。与其这样,不如在必要的时候糊涂,何必穷究真实呢?伤人又伤己,还会破坏业已和谐的美好局面。 我爱他,甚至可以不再那么爱自己,可是,时间告诉我,最好的时光已经过去了。越来越庞大的寂寞感开始见缝插针,然而我没有吵闹的理由,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妖怪的缄默就建立在我的选择之上,我无话可说。他什么都明白,可是什么也给不了我。我没有告诉妖怪,每次在他砰地关门声之后,我的眼泪便会潸然而下,所有的自责全无意义,我好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一叶孤舟,后无靠岸前无灯塔,听任命运带着我在混乱的生活里横冲直撞。 我孤独地走在大街上,仲夏的夜晚充斥着缤纷诱惑的色彩,成都的夏夜总是凉爽,让我的大脑不断去温习着妖怪温暖的手掌。我的影子在街灯下有些恍惚,捉摸不定,像妖怪总是带着丰富意味的眼神,那是一双我从来看不清楚的眼睛,他在想些什么?他是怎么想我?其实我都不知道。也许他和我一样,不愿意去面对所谓的未来:他的未来很清晰,我的未来一片模糊,我们的未来是巨大而黑暗的深渊,是我们彼此刻意回避的敏感地带。 我又感觉自己想要哭出来:爱与不爱,怎么都这样难? 过了凌晨回家,就要交一元钱的开门费,任何一个小区都有这样的规矩。守门的师傅40多岁,个子矮小,他却非常幽默。每次收了我的钱,他总是笑嘻嘻地说一句:"美女,祝你今晚做个好梦。"我每次都会让他逗得笑出来,这样一句对他而言完全是例行公事的口头禅,在我听来,却无比的亲切与温暖。想起来,我和妖怪之间似乎只剩下了性,彼此来自内心的关爱竟淡薄得让我回忆不起来,上一次或者最近一次,他对我是否关心过什么?对爱情,是不是永远让痛苦多于快乐?企望多于付出呢? 走到楼下,我用力拍掌刺激了感应灯,灯光亮起的同时我听到一声呜咽,这里,我注意楼梯间的角落里竟然踡缩着一只小狗。"毛毛!"我不禁叫出声来,毛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了我一眼,它不认识我了,眼神里流露出畏惧,它使劲往后缩回去,想把自己藏到墙壁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很惊讶,走到它身边蹲下去,轻轻抚摸着它的小脑袋。有一段时间没有遇上这小家伙,个子长大了不少,看样子已经脱离了"婴儿期",四脚有力多了。它的脖子上栓了一根极简单的布绳,可是旁边还是有一个小碟子,里面有些饭菜,可是看上去毛毛并没有动它。这里,一只猫蹭到我身边来,毛毛受了惊吓似的开始拼尽全身力气把自己缩成一团。 我一时没有想明白毛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方芳不是说把它养大后送回老家吗?怎么现在就扔出来了?如果不养了,也不应该放在这里呀,要不送人或者扔远一点。我在心里轻轻叹气,现在的小女孩,做事情就是这样凭一时的兴趣,她不会想到这是一条生命,也是应该善待它的。我看了一下时间,晚上12点半,这个时候,我不管以什么理由去敲别人的房门都是不太合适的,想了一下,我把套在铁门上的布绳解开,决定把毛毛抱回家。下一步,等明天再说吧,反正不能让这只小狗孤零零地呆在这里。 毛毛在我怀里稍作挣扎,我不住地呼喊它的名字,试图安抚它的不安,它抬起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很无助的样子。回到家,我立刻把牛奶倒了一碗放到毛毛面前,它想也没想,冲过来呼呼地就喝了下去,它似乎是饿坏了。我开始在家里翻找能吃的东西,毛毛对鱼片没有兴趣可是喜欢火腿肠和牛肉干,直到它吃完了我能给它的全部零食,毛毛终于显示出了满足,它开始呜呜地围着我的脚边打转。我把毛毛抱起来,觉得它挺干净,肯定是方芳给它洗了澡,唉,即使是一个活着的生命,也免不了成为玩具的可能。其生活状况,全得听凭另一个生命的热情与喜好,也得听凭她的打骂甚至遗弃,这就是弱势与强势的区别。 这件事让我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我便叩响了邻居的家门,不管怎么样,我得问方芳她是怎么想的,忍不住又想管闲事,我很难容忍这种不负责的行为,太恶劣了! 开门的是那个男人,还是那件条纹状的短袖衬衫,他看到我,很讶异的样子。这可不关他的事,我要兴师问罪的人不是他,我很客气地问:"方芳在吗?请帮我喊一下她。" "哦,"男人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打开了一些,我看到里面很凌乱地堆放着桌子凳子。"她有好些天没有回家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男人的笑容也很客气,他也许在揣测我并不友善的表情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她不在?"这一下轮到我发呆了,"我昨晚在楼下看到了毛毛,怎么会在哪儿?"我的疑问脱口而出。 "哦,那只狗啊?"男人的表情显得很轻松,"没人喂,我就栓到楼下了,我看楼上经常都有一个大姐在喂野猫,就想她可能会顺便喂一下。我们也没有时间,这只狗天天冲着我们叫,还要偷我们的东西吃。"他好像在说着一件对他非常不公平的事,听得我头顶冒烟。 "上班了,不要没事找事!"屋内有一个女人尖刻的声音,我觉得相当刺耳。 "那麻烦你告诉方芳,毛毛在我家。"我冷漠地看了男人一眼,觉得他长相怎么这样龌龊?我转身回家,毛毛还缩在沙发上,睡得无忧无虑。 撑不住昨晚没好好睡觉的结果,我想午休一会儿,刚刚躺下,便有人在敲门,同时毛毛开始"汪汪"大叫。肯定是方芳!我的睡意全无,忽地从床上跃起把门打开。 "欢欢姐,"方芳站在门口,脸色憔悴,她还没有洗去脸上的残妆,眼睛全是血丝,好像熬过了几个通宵。毛毛欢快地扑了上去,方芳也是惊喜的尖叫:"毛毛!"她很自然地跨进了我的家,我微笑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幕,心里有些酸涩,他们彼此因为思念都充满了欣喜,毛毛在方芳怀着很不安分地乱动着去舔方芳的脸,一边撒娇似的呜呜出声。 "欢欢姐,谢谢你……"方芳看着我,我听得出她的真诚。 "没事,以后几天不在家就把毛毛放我这里吧。"我并没有把握这句话是不是真的能贯彻下来,但是一股"救死扶伤"的英勇气概把我变得有些冲动。 "毛毛……"方芳亲昵地把头贴在毛毛身上,抬起头看着我,样子很坚定:"我去问一下,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它,我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不回家,不能老是这样麻烦你。"方芳继续把头贴在毛毛的头上,他们相互摩挲着对方的脑袋,难舍难分。 看着方芳把毛毛抱回家,我有些怅然失措,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不然,怎么连养一只小狗的资格都会被剥夺呢?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有一个平衡,平衡是不是意味着对自己必须有一个非常清楚的社会认识,那就是: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如果这个平衡被打破,那么我们的代价就是无休止的痛苦吗?我再也没有睡觉的意思,倚在窗边,看着窗口朵朵盛开的曼陀罗,在阳光下,它们似乎笑得极其张扬,并没有因为烈日而表现出任何的萎靡。这样的生命力是有威胁的,不仅因为它的存活机率过高还因为它本身的属性,所以,没有人会以曼陀罗为欣赏植物随便栽种,它只能活在佛陀的慈悲之下。 我想到了玉姐给我的任务……。 正当我面对这个魔花浮想联翩的时间,来了一条短消息,是钟其。"我想回成都发展,你觉得怎么样?"钟其在北京,他是IT行业的,在成都呆了三年觉得不怎么样,去了北京,又是三年,他怎么决定回来了?这个问题不应该是我来决定,想了一秒钟,我回复道:"不管你在哪里,都是我的朋友。"避重就轻,我不想去为一个比我小两岁的男孩子负责,三年前是这样,现在,我还是这样。 "我很想你。"似曾相识的一句话,钟其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真实意思。这句话,是我常常对妖怪说的,不禁苦笑,命运弄人,说的就是这个吗?生活有太多问题,我回答不了,真的回答不了。 回答不了,我就只有沉默,沉默可以作出很多种解释,最重要的一个解释便是:我不接招。于是,无招胜有招。我开始回忆钟其的样子,很朴实也很聪明,除去一脸的青春痘他还算是一个帅哥,因为他长得很高。可是,我无法接受一个爱我的男人比我还小,居然小上两岁,这算什么事?! 知了在树丛间聒噪,此起彼伏,又是一个让我觉得百无聊赖的周末,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不在身边,我开始想像妖怪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和朋友在一起还是和家人在一起?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用上一瞬间的功夫想想我这个孤单的女人?这个,愿意活在他影子里的女人? 余乐的电话非常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这个时候,我确实需要一个人陪伴,以为自己不惧怕孤独,可是,我没有想到自己是越爱越怕。 "打算请我吃饭啊?"一接通我就先发制人,调高心态,这是一种积极的心理暗示,余乐在经济上还算一个大方的女人。 "欢欢,"余乐的声音让我意外,太忧郁了,这可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然后,电话那边开始发出哭泣,我一下了慌了手脚,这又是什么事??余乐可是相当要强的女人。 "怎么了,乐乐?不要哭,这个时候你不能哭,要影响孩子呢。什么事,先别哭啊……"我真的有些傻眼。 "李焱,有外遇了……"这句话像个定时炸弹,炸得我目瞪口呆,余乐一下子在那边哭开了,唏里哗啦的哭声听得我一身发凉。 我决定把余乐接到幸福嘉苑来聊聊。 虽然我没有打算让余乐知道我现在的住处,或者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目前的处境,不过,余乐的情况不一样,如果到公众场合聊这样的私密话题,很难想像会有什么样的局面。 我准备了若干答案以备应付余乐的提问,当然是关于为什么会搬家之类的问题,"做贼心虚"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余乐完全没有对我的搬家产生任何多疑,她只是对幸福嘉苑的环境有些意外:"你怎么搬到这个地方了?"听她的口气,我的选择是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其实,我已经喜欢上了幸福嘉苑,这里,有着非常浓烈的生活气息,人与人之间没有那样的多的隔阂与冷漠,当然,这里不是表征生活纯朴的样板,它只是仿佛退出了喧闹的社会,安安静静呆在一边休息了。 一个星期过去,眼前的余乐显然平静了许多,可是明显憔悴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并没有让她的身体发生明显变化。头发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风情万种的披在肩上,面是简简单单地挽了一把在脑后,穿了上次新买的孕妇装,干净着一张脸,大眼睛没有了以前飞扬的神采。我按捺着没有主动问她情况,我想她自己会说的。 "男人真没意思……"这是余乐的开场白,她坐到我新买的时尚椅里,整个人陷下去,更显颓废。这一星期之内,我们通过几次长时间的电话,李焱的父母也知道了这件事,我一个外人似乎不便上门去安慰她,一直等到今天,余乐才有时间出来见我。 当然,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这星期李焱回来了吗?"我挑了一个最漂亮的苹果,准备削给余乐。 "当然得回来!"余乐翻了一下眼皮,恶狠狠的样子,"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那个女人?"余乐终于开始用理性来分析问题了。 "呵呵,当初童林森的老婆来找过你吗?"我装作漫不经心,这是准备好的一个题目,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对李焱的愧疚因为这事少了很多,好像是我和他扯平了。有两次,余乐和童林森在外面约会的时候让李焱回家扑了个空,我就得按照余乐的要求向他撒谎:"哦,这几天余乐住我这里,她一个人在家闲得慌嘛。" 每次我都像呑下了一把苍蝇那么难受,可是,这样的谎我能不撒吗?每个人对真相的承受能力都是不一样的,如果结局完美那么一切都可以被原谅,可是如果结果不好,哪怕是最无关紧要的谎言也变得面目可憎。也许,谎言的善恶并不取决于谎言本身,而是它对于幸福的伤害程度。 "那个人?"余乐的口吻极为轻蔑,"我根本没打算和他怎么样,利用一下而已了,不然,我怎么会到这个学校的财务上?"我停下了正在削的苹果,抬眼看着余乐,问:"交易?" "哎呀,也不是。"余乐有些不耐烦了,好像多说一句也会让她很不愉快,"大家在一起熟了嘛,他老是说他的婚姻怎么怎么样,我也觉得他确实可怜,后来也就顺理成章了。"已是过眼云烟的往事,余乐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或者应该把它和今天的事情联系起来,她甚至没有和我一样的愧疚感,这让我觉得自己的这一招对余乐可能不太有效。 "我看过他老婆,能和我比吗?"一说起这个,余乐精神来了,她从椅子里立起身来,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童林森有外遇我很理解,可是李焱我就不理解了,我哪一点不好?"余乐振振有词,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始终把美貌看成女人唯一并且绝对的优势。 "李焱脾气好又能干,而且是个干部,以后回来肯定也要升一级,这些都是他的优势,你们两地分居,他受到诱惑也是正常的。"我看着余乐,尽量放慢语速,不想刺激她。 "他是正常的?"不想刺激余乐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她高度敏感,任何事情都会是刺激因素,"我就不正常?我就应该接受那个女人天天给她发短消息,晚上半夜三更打电话?我还怀着孩子!……" 这一下,我确实没能控制住事态,余乐眼睛红了,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她激动起来,"这个孩子不要了!我不要了!" 我吓坏了,赶忙抓住她的双手,轻言细语地说:"孩子有罪吗?你可以不要李焱但是一定要孩子,他是你的啊。"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从内心里我不觉得李焱就是那样不可救药,我继续说:"我觉得李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你见过那么多男人,你觉得,他真正有可能离开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话一出口的刹那,我感觉自己心痛如割,妖怪在我眼里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他有可能离开他的家和我在一起吗?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 泪水突然就涌上了我的眼眶,这下余乐觉得不理解了,她以为我在为她的事情而难过,有些过意不去,反过来安慰我:"也许没那么糟,李焱说是那个女人很主动,他也不太好拒绝……" 男人都不会拒绝诱惑的?……我不知道。 我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爱上妖怪的,或者他到底是什么吸引了我。爱一个人变成了习惯,其他竟然统统可以忽略,到最后自己也不清楚是爱上了他还是爱情本身?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而一切关于爱情的问题都必须回到婚姻这个命题之上,这是上天赋与人的终极选择。我明白,妖怪也明白,可是我们都无法面对。 余乐平静多了,她开始认真地啃着苹果,倒是我一下子没了语言,我们各自想着心事,空气中有了暂时的安静。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却是李焱。我看着余乐,问:"你老公打来的,接不接?" 余乐白了一眼手机,好像它是李焱一样,爱理不理地回答:"随便你。" 我当然得接。电话里的李焱听上去没精打彩,底气不足,我开始同情他:"她在我这儿……她没事……好的,我会和她说的……"李焱并不是想知道余乐是不是要回家吃晚饭,他只是想知道余乐还是不是在歇斯底里地生气。我挂了电话,回头看余乐,她正若无其事的吃苹果,凭感觉,我觉得她还是爱着李焱的。 "亲爱的,"我想把气氛活跃起来,轻松一点,"李焱已经向你真诚道歉了,也保证再也不会和那个女人有来往了,你就放他一马吧?"我向下轻轻按着余乐的双肩。 "道歉?有什么用?"余乐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事情暴露了就来道歉,如果不是我看到了那些恶心的短信,还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他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我还真不敢信!" "那你想怎么样?"我无奈地反问。 "怎么样?"余乐翻了翻眼睛,看得出来,她也不知道能怎么样。如果没有孩子,以她的脾气,早就天翻地覆了,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没有他李焱我一样能过日子,一样能养得起孩子。" 余乐声音不够坚定。我笑了:"谁让你这样没素质,没事跑去翻老公的短信,这些坏习惯跟谁学的?" "幸亏我去翻了他的手机,不然还不知道要当多久的二百五!"余乐依然觉得这件事情知道得晚了,"真是应该早一点发现这事,好处理多了……"我很清楚这个"好处理"意味着什么,可是生活是没有如果的,即使有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也未必就肯定比现在的状况好。心上有人来刺了一刀,这种伤痕便会永远地留下。我们可以原谅敌人也可以宽容亲人,可是偏偏面对爱情的时候,会显得那样惊慌、不依不饶,发生过的一切都会在有意无意中跳出来,提醒自己曾经受到过的不公平待遇,心里,像住进了一个邪恶的魔鬼,它让我们不再可爱……无法可爱。 于是,我又开始了和余乐的新一轮旧事重温,从她怎么发现李焱手机上的短消息、怎么打电话请来了李焱的父母、一家人坐下来怎么声讨李焱这个不肖子……在电话里,余乐已经对我说过很多次了。可是,李焱的眼泪变得一钱不值,余乐完全没有为它心软的意思,她觉得事情不能就这样过去,可是,还能怎么样呢?余乐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只有选择冷战。 我知道,受伤的感情像一只有力的手,它在撕扯着余乐的心,她找不到能排解这种痛苦的方法。余乐像一朵开败的玫瑰,在我眼里悄然枯萎,那种枯萎不是容貌的苍老而是心灵消失激情后的外在表现,似乎,万念俱灰。送余乐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轻轻握着她的手,余乐瘦了,我开始为她的孩子担心,可是我不敢说出口,只是一再告诉她要多吃点,要对自己好一点,孩子是自己的不能亏待他。我想不出,我还能为她做一点什么。 送走余乐回来,我闷闷不乐,心情无法提升起来。余乐憔悴的样子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她一向孤芳自赏、自认天下无敌,现在有一个女人站出来要和她分享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的自信居然也荡然无存。也许,爱要通过不爱来表现吧?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清醒地认识到李焱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原来,他早已不可取代。 我开始坐在窗前出神,大脑里乱成一团,错位感很强,这原本与我无关的事竟然让我感觉自己应该被余乐指责和声讨。爱的终点本来就是一个家,一个容纳两个人感情的地方,并在这里让爱繁衍生息,以获得恒定。我从来不敢去想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向妖怪要求一个家,他从来也没有给我一份信心让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去规划自己的未来。我早已经没有未来,统统淹没在那份不明所以的爱情的里……如果,我去要求呢?在这份要求的另一面,会不会也有另一个余乐为此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