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尽成阑珊

　　醒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多，明亮的阳光从窗户里直泻出来。身旁的韦MM已经起来，又坐在电脑前看木偶戏。想起昨晚，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脑海中残留的记忆是凌晨两点多，我们在月光下收拾残局的情形，韦MM、林子把各种食物归类，豆豆在扫地，军少和风小宝在旁边帮忙，我则睡在席子上，看着众人，感到一种难言的悲凉。——玩的时候是开心的，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却要这样收拾一地的狼藉？我颓然地坐起来，抱着枕头，说：＂我要去睡觉了。＂韦MM拎着水果，豆豆和林子捧着鸡翅、牛肉等食品，风小宝卷起席子放在一旁，军少跟在后面，大家慢慢下楼，悄然离去。我回到韦MM房里，拉过被子，昏然睡去。
　　那么疲累倦怠，竟然还是噩梦重重，梦中的我不断尖叫哭喊，又是这样的梦，几年来纠缠的梦魇，总会在暗夜肆意地闯进梦魂。场景不停地变换，主角却从来一样，主题也不会变，被胁迫被威逼，惊恐中的不停挣扎，无力的挣扎，直至无法控制地惊醒。每一次在这样的梦中醒来，紧张到常以为是真实。三年了，我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和警惕。我惴惴不安，偶然思及此事，便觉得草木皆兵，眼前的平静和安宁总会有一天被打破，我又将回复到那样彷徨无助的境地。原来，有些伤口你看不见，它却是永远存在的，不管经历多少年，不管你自觉变得多么强大，生命中有些伤痛永远提醒着你，阻碍着你继续安然地生活下去。原来，那么多年过去，我依旧是个软弱无能的女子。以前，被真实胁迫，现在，被回忆威逼。无力自拔，倍感绝望。
　　木偶中的对白，韦MM穿着睡衣的背影，窗外温暖的阳光，身上的被子，厨房里韦妈妈炒菜的声音，让我的思绪得到分离，我找到眼镜，拿起枕畔的书翻看。——极简单极单纯的青春爱情小说，女主角总有着清丽脱俗的面容，温润小巧的名字，忧伤萧然如水墨画的心事，心里必定执着地喜欢着一个略带忧郁却温暖的男孩。又或者，总有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执着地守候在这样的一个女子身边。一篇一篇看过去，故事情节并无特别繁复的变化，文笔也篇篇依旧。世间哪得这般清澈纯粹的爱情，不过是芸芸众生想象的童话，女孩子们都以为自己是灰姑娘，总会遇到拿着水晶鞋去找她的王子。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都不过是小人鱼，为心爱的人丢弃鱼尾，长出双脚，忍受着锥心的痛，看着王子与公主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而小人鱼终将因为没有获得爱而永远消散在空气中。——也许是有这样的爱情的，在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里，那些被渲染过的，像工笔画一样细节清晰的情愫。爱情依旧年轻吧，而我，却不被例外地老了。
　　唯一令我动容的是每一篇文章里几乎都会出现＂哥哥＂二字，那些温柔得楚楚可怜的女孩子总会这样叫她喜欢的男生，＂哥哥＂＂哥哥＂……如此柔情似水，那样粘稠如糖。我喜欢这个称呼，一直深深地喜欢，在极有兴致极有心情的时候，我也会这样叫别人，很偶然的一次才这样叫。我希望有个哥哥，从小就希望，保护着我不被别人欺负，承担我身上的压力，站在我面前为我遮风挡雨，不管有什么事，总可以红着眼睛，流着眼睛，跑到他跟着，叫一声：＂哥哥……＂我有时会想，若我有一个哥哥，他会是什么样子呢？像《士兵突击》里的史今，还是像《灌篮高手》里的木暮？哥哥，是可以被坦然依赖从来不需要负疚的那个人吧。就像《澳门街》中的文初，背着失眠的君好一圈一圈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因着君好的一句＂初哥哥＂就可以赴汤滔火……所以女孩子喜欢把心仪的男孩子叫做哥哥，这样叫着，既坦然，又深情，宛转温柔。若我在最美好的时光里遇到这样的爱情，那一切都会不同了吧？只是今生再无可能。
　　在韦家吃完午饭，和韦MM仍旧回到床上躺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话之后，我睡意又生，却又觉得该回去了。韦MM说要出去买东西，让我留在房里睡觉，等她回来再陪我玩。我犹犹豫豫地拖了很久，想回去却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只想躺着不动。后来她出去了，我竟又睡着了，时醒时梦，断断续续地睡了一个多小时。好几次醒来，看着窗外的光亮发呆。为何总是这样无端的就心生落寞？身边不缺人陪伴玩耍，却莫名的伤悲。看着自己疏懒清淡的神情，我束手无措。
　　晚饭还是在韦家吃的，吃完之后看了一场电影，天色已经晚了，韦家又一场的烧烤即将开始，不时有电话打来，韦MM很忙地应对着。我是真的要回去了，今晚来的人和昨晚的人不同，都是我不认识的。便回来了。——所有的事都一样，一夜之后，尽成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