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应试素描

　　素描始终被看作绘画基础训练的必备内容之一，因此，它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从来未受到质疑，艺术类应试选择素描作为基础项目之一得到广泛的认同。这种认同从学院建立之初至今基本上没有受到挑战。当然，在认同的大前提下可能会因具体情况的不同而出现局部的歧义，但无损于素描无可取代的基础地位。中国的艺术教育体制非常重视素描的训练，在各级美术专业的升学应试中，素描都是必考科目。尤其对于高考来说，素描显得更加重要，绘画类专业素描当然是必考科目，设计类专业也如此，甚至很多设计类专业院校可以忽略专业试题但绝不会忽略了素描。由此，素描对于应试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素描之所以受到这样的重视并不是偶然的，完全是由它在视觉艺术中的重要地位决定的。对于素描的定义和理解，大家往往达成这样一个朴素的共识，即用一种颜色画的作品，单色画。在表达材料的选择上较其他画种它有很大的机动和随意性。接受过绘画训练的人都知道，两维的绘画由几种因素构成：形式、黑白、色彩、肌理。而形式和黑白是画面的中坚，只有在妥帖地经营了形式和黑白的前提下，色彩和肌理才会显现出意义。后者与前者乃是血肉与骨骼之关系。而形式与黑白正是素描在视觉意义上的精神。素描所训练的根本其实就是对于形式与黑白良好的判断力，这是从艺术的高度来看待和理解素描。很多古今大师都为此观点从不同的侧面做过注解：位列南齐谢赫＂六法＂之首要的＂经营位置＂即意指形式的分布。凡高也曾在其家书中指出＂……素描就是用黑色——在黑白中画出有深度的感觉，画出油画中要有的丰富的调子……人们一定要掌握从高光到最深的阴影。＂【《亲爱的提奥· 凡高书信体自转》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83】其用意是指黑白与层次的重要。当然，这是从深层透视素描之所以成为艺术的本因。从逻辑的角度，我们还是应该由外及里，由现象入本质，由形下至形上透彻地剖析素描及其应试规律。
　　对于素描的认识，可以从两个层面展开：客观的和主观的，或者说自然的和形式的。从客观的角度审视素描往往要带上自然主义的眼镜。素描的第一种形态，即自然主义写实形态，它作为主流的时间最长，从有艺术问世以来一直到后期印象派，自然写实都是素描的主流样式，这一期间可以说是素描大师倍出。作为一种具象写实的样式，毫无疑问，它必然与一定的科学认识水准和相关表达技能相联。这也是应试素描之所以能建立一个客观评判框架的根本原因。一般来说，艺术类院校在考试之前往往会拟订评分之法则，法则详细地描述每一个水平段试卷的卷面状况，这种描述主要就是基于一种客观的标准。既然是客观的，就必须涉及与客观有联系的一些因素，诸如：造型的比例关系、体积关系、纵深感、质量感，自然的黑白关系等在客观自然中可以参照的标准。它是有据可依的，主要的依据就是素描的表现于自然的距离与自然接近的程度。对于艺术来说，这是一个浅层次的标准，一个没有受过视觉艺术训练的普通人都可以根据作品接近自然的程度做出判断，判断作品＂象＂或否。应该说，客观地在两维平面上再现三维自然物是一种必经训练方可得之的技能，是与之相关的感觉器官不断地训练协调的过程。可能会有某些人对塑造客观自然型有良好的感觉，但也要经过严密而理性地训练才有可能达到应试之标准，
　　客观地塑造自然自古就为艺术家所迷恋，文艺复兴的开路先锋达·芬奇曾经说＂绘画是自然界一切可见事物的唯一模仿者＂【《达芬奇论绘画》17页 人民美术出版社】，17世纪的现实主义大师卡拉瓦桥也曾直率地说＂一个人如果能很好地绘画，很好地模仿模特儿，那么他就是一个很好的画家＂【《美术译丛》 1982年第四期】； 又有哲学家和文艺理论家为具象塑造正名并推波助澜：苏格拉底曾教诲其门徒 ＂绘画是对所见之物的描绘……准确地把它们再现出来＂【《欧美古典作家论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朱光潜译】。18世纪的启蒙巨人狄德罗也说过＂这些艺术都以模仿自然为目的……油画用颜色和画笔，素描用铅笔……＂【《狄德罗美学论文选》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4 454页】。古今学院为了训练学生的具象塑造能力，也常常会采用一些理性而科学的校准手段。在客观塑造所涉及的诸要素中，如形、体、比例、质、量、黑白等是浑然一体的，最难以把握的是黑白层次及其与其他因素的完美结合。在自然微妙的黑白层次面前，唯一依靠的就是一双眼睛的比较和判断。表现黑白关系的原则大体是，一、以突出形体为首要；二、局部的黑白层次要它在符合它在整体的黑白关系中应有的视觉位置。作为应试来说，基于考前的水准，一般不会对考试作品提出苛刻的精确的要求，但要达到视觉上的准确。如果作品作到了准确的黑白比例兼辅以恰当而丰富的黑白层次的话，那么应试的客观要求就基本上完成了。
　　判断应试素描优劣的第二个层面，也就是形式语言的境界层面。对于素描语言，我们一般理解为黑白在两维平面上的组织方式，这也是对素描语言的一种最朴素的认识。同样是具象的塑造却可以依据个人的审美需要选择不同的表达方式。也有很多人把语言理解为＂风格＂，两者有共同点，但却有本质的区别。风格是指横向的样式，而语言不仅包括了横向的样式，更有意义的还在于它涵盖了纵向的境界。从艺术的高度衡量一件素描作品优劣之所在并非依靠素描所描绘的自然与真实接近的程度，大师素描之所以令人仰止并非因其具象，而是具象背后隐匿的语言的境界。波提切利和曼坦尼亚等一批文艺复兴早期大师的素描作品中都有悖逆自然关系之处，甚至有的画面自然结构有严重的错误，而俄罗斯画家切斯恰可夫的素描准确无误。但前者被誉为＂神品＂，后者却流于一般。根本原因就在于语言境界的差异。无论作者创作素描的目的是什么，是应试或者愉悦身心，素描的境界都应该是至上的核心。但对于应试素描来说，囿于应试者的水准，一般不会对语言的境界提出过高的要求。因为对大多数考生来说，求形体尚不可得，更难以兼顾语言了。这并不意味着表达语言对于应试不重要，在高层次院校的录取竞争中，魁首往往依靠语言制胜。所以在应试训练阶段，选择自我喜好的一种语言样式也是重要和必要的。
　　综上所述，我们对应试素描的特点以及宏观法则做了框架的概括，其要义在于，以关注客观造型为首要。因为客观造型是有可参照自然物的，训练的过程也有相应的科学标准，所以客观塑造的要求相对易于达到。在完成客观塑造的同时，尽可能地把有特点的塑造语言融合进去，展示个人的审美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