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xml:namespace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prefix="o"> 从张胖子家回来后,我让杨玉萍好好工作,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望。她满口答应,我还是以行情不好,要多跑关系为借口拒绝了她天天要求我和她腻在一起的要求,只是偶尔到她那里去。随着春节的临近,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可我们的生意却没有一点起色。我自认为还是个能克制情绪的人,可面对越来越严峻的形势,让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虽然有张胖子的口头承诺,但他也没有给我说一个具体的时间让我接手他们公司那项目的尾盘,再说,就算现在拿到手上,谁又能保证能顺利出手呢? 我整天待在门店无所事事,没有成交量,当然也谈不上业绩分析。上店的客户大多转转就离开了,不提买房也不提卖房。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快憋疯了,可我能做什么呢?下午赵磊约我喝茶,我觉得挺诧异,平时老说忙的人民教师怎么突然闲了起来,直到他说放寒假了才突然反映过来。我在感叹时间流逝的同时,感受到的是越来越大的压力。 我和赵磊虽然在北方待了很长的时间,可还是改不了四川人的生活习惯,喝茶就是我们俩共同的爱好。不过一般都是我主动约他,他老在我面前埋怨当老师的艰辛,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许多段子加以佐证,诸如"满腔热血把师学会,当了老师吃苦受累;急难险重必须到位,教书育人终日疲惫;学生告状回回都对,工资不高还要交税;从早到晚比牛还累,一日三餐时间不对;一时一刻不敢离位,下班不休还要开会;迎接检查让人奔溃,天天学习不懂社会;晋升职称回回被退,抛家舍业愧对长辈,囊中羞涩见人惭愧,百姓还说我们受贿……"之类,我常常将那些赞美教师的大帽子给他戴上,他老说我在挖苦他。上学的时候,赵磊从不迟到,可工作以后,守时对于他来讲似乎成了遥远的传说,迟到还有一大堆理由来解释,也许,这也在印证他工作的艰辛。 我抵达赵磊说的茶楼,他正在和两个女孩聊得热火朝天,赵磊看见我进门,赶紧起身招呼我过去。这茶楼环境幽雅,到处都摆放着大盆的绿色植物,赵磊他们就坐在靠窗的那桌,我走过去,看了看同桌的那两个女孩,打扮得青春自然,看样子仿佛刚从学校毕业。我坐下,叫了一杯绿茶,赵磊向我介绍:"这两位是我们学校今年新招的老师,这位叫姜雪燕。"说完,又指着我对面的女孩说,"这位叫王佳,都是我们的小师妹。"赵磊话说完,没等他开口,我自己介绍道:"我叫刘昌廷,赵磊的同学。" 对面的女孩说道:"刘师哥字写得很棒吧。" 赵磊听了王佳突然冒出这话,觉得挺奇怪,说:"你怎么知道他字写得不错?难道你认识他?"我心中也暗暗一惊,这两女孩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又怎么会知道我还有点书法的爱好呢? 王佳说:"当然不认识了,我们进校的时候你们已经毕业了,怎么可能认识呢?不知道你们还记得我们学校的采薇书画社不?现在书画社把历届的精品作品都保留起来,虽然我学的是英语,但从小就学画画。所以,上大学的时候,我也加入了书画社,在展览上对刘师哥的空心字印象深刻,所以就记住了。真想不到,居然还有机会认识你。" 听了王佳的解释,我们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没想到当年上大学写的东西,居然还成为了现在联系感情的纽带,我笑着说,"就随便玩玩,谈不上什么。" "师哥,你可别谦虚。你不知道,当初我看到你的作品有多惊讶,以前从没想过字还能那样写,为此我还专门查了一下,原来空心字也历史悠久。好像从唐代开始,那时候还没有印刷术,人们为了能使名家书法作品得以流传,就按作品的原样,勾勒出空心字,然后再填上墨,以使观者得到近似真迹的作品。后来这种摹写方式成了人们学习书法的一种方式,并发展成为我们璀璨的书法艺术瑰宝‘双钩’。"王佳说道。 "真没看出来,你对书法还有这么深的研究。"赵磊笑着说,"你说刘昌廷那些鬼画桃符般的字还是艺术瑰宝?" "那是当然,宋代大诗人陆放翁曾有‘妙墨双钩贴’之佳句称颂‘双钩’之神韵。刘师哥一定练了很久吧!"王佳说。 "都是随便玩玩,小时候家里让练毛笔字,买了些字帖,觉得照着那些字勾勒挺有意思,就学会了,不过毛笔字倒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我笑着说。 "那也很不错啊,至少空心字写得漂亮,不像我,学了那么多年的画还就那样,当初还想考艺术系呢,结果连专业都没过,却稀里糊涂学了英语。看来还是没那天赋……"王佳说得兴起,正准备和我更深刻地探讨书法的时候,姜雪燕却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就别聊这个了吧,明知道我对这些一窍不通,还说这些。对了,赵老师,我们央求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就是,你们就别再探讨什么艺术了。这不是摆明了不让我们插嘴吗?哪天你们有空单独研究去。"赵磊也附和道。"还是说正事,这两丫头想租套房子,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 听了这话,我终于知道了今天赵磊约我出来的目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他给我介绍美女丰富我们的业余生活,原来是要租房子。我说:"这点小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两位老师有什么要求啊?" "我们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离学校近点就行了,最好是两居室。师哥你也知道,我们才从学校毕业,家又不在这座城市,最好便宜点。"王佳说。 "你们学校可是黄金地段,房子一般都便宜不了啊。"我说道。 "就麻烦师哥帮我想想办法吧,办成了我们请你吃饭。"王佳说。 我点点头,"好吧,我尽量想办法。谁的忙都可以不帮,怎么不能帮你们的忙嘛。我可是很尊敬老师的,想当年,我的理想还是当一名教师呢。" "那你怎么没当老师呢?"姜雪燕问。 "这个嘛,就一言难尽了。"我说。"哪天有时间再慢慢给你讲。" 这时候,王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过手机一看,说:"哎呀,都4点过了,6点我还有个家教要去,现在必须得走了,真是不好意思。"说完,拿起挎包起身要走,姜雪燕也起身,说:"我和你一起吧,我一会也有点事情要办。师哥,就麻烦你把我们的事情放在心上,有消息早点告诉我们。"说完,她们俩各自把电话号码告诉我。我和赵磊都没有强留,送走这两个女孩,重新回到桌子边,赵磊问我:"最近和卢曼杂样?" "还能杂样啊,都老夫老妻了,就那样平平淡淡过日子呗"我说。 "可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卢曼说你也没每天都回家啊,你是不是在外边有人?咱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信不过我?"赵磊说。 我喝了一口茶,说道:"你真是多虑了。我最近烦得很,你不知道现在我压力有多大,一晃又快一个月,可我们业绩到现在还挂零呢。哪像你公家人啊,‘敲钟吃饭,盖章拿钱’,现在都已经悠闲地享受带薪假期了。" "我怎么发觉和你一提卢曼,你就往边上扯?这条路还不是你自己选择的,现在能埋怨谁?这些事情我也帮不了你。过几天等刘露放假,我们就回四川,你过年回去不?"赵磊问。 "我倒是想回去一趟,可卢曼打算过年后直接回四川生孩子,在这里没个照顾,回四川无论如何都要方便些。现在我们公司这样,我也没什么心思考虑这些问题。" "这样也好,有个孩子你的心态就会变的。刘露天天都在我的耳边唠叨,我们这次回四川最主要的还是去看孩子。如果把孩子带过来呢,我们俩都要上班,谁都没时间照看,要是连老人一起过来,我们那房子又实在太小了,不方便。唉,按照目前这房价水平,我们这辈子可能都只能蜗居在那套小房子了吧。"赵磊说。 "你也别太悲观了,你们这些公家人,工资不也跟着涨吗?换房子也是迟早的事情。"我说. "你可别跟我提涨工资的事情,现在是什么都涨就工资不长,哎……,就我那小房子,一个月就得还好几千的贷款。我们这些工薪族难着呢。"赵磊埋怨道。 我说:"你就别在我面前哭穷了,谁不知道你是‘螺蛳有肉在芯里头’,你们这些人民教师,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最不喜欢和老师打交道,干个啥都斤斤计较。" "做老师也是某些人的理想,哎,这年头,什么都变了啊。"赵磊说。 我当然明白他说这话的含义,摆明了就是说我,我叹了一口气,说:"此一时,彼一时啊!" 喝完茶,赵磊说晚上他约了某个学生的家长,让我自己解决晚饭。我说:"你小子还安逸呢,上课的时候有人请,现在都放假了还饭局不断,难怪现在人们对教育界意见大哦?一定是你故意冷落那学生,找机会从人家的家长身上捞油水吧。"赵磊说:"你就知道胡说八道,哪是你想的那样啊。" "我才懒得听你解释了,要是达官贵人、商贾巨富也就算了,你可别人普通百姓身上下狠手啊。"我笑着说道。 赵磊说:"我看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些歪门邪道,有机会真应该让你也体会一下当老师的滋味,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赵磊起身付了帐,我也出了门。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在想刚才的事情,赵磊他们学校就在二环边,要按那俩小姑娘的要求这房子还真不好找。价钱便宜的,离她们学校远得很,光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就不少;要离她们学校近的,又没有价钱便宜的。我头脑中一时也想不起我们店里有没有这样的房源,打电话让李娜查了查,她告诉我咱们还真没这样的房子。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人家,要是办不好还真不好意思。想来想去,我决定将自己的房子租给她们。我的房子离他们学校就三站路的距离,三室一厅,90多个平方。她们两个人,一人一间,我还可以保留自己的卧室,反正我经常也不在,空着也是浪费。这样一来可以增加点收入,二来也算送她们人情,总不能初次见面就给人留下不守承诺的印象。 回到家,卢曼对我说他们报社开始筹划春运专题,准备安排她做实地采访,听到这消息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我说:"你一个大肚子还去那些拥挤的地方,都不和我商量下,反正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你们主编是不是脑壳有问题,这么不懂事。" 卢曼说:"我又没告诉他们我怀孕了。" 我说:"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说呢?这事情哪是你能做的?你就对他实话实说,我就不相信你们领导那么不通人情。" 卢曼说:"我觉得这任务我还是能完成的,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好几个同事一起呢。" "我知道你好强,可你也得分轻重啊。你又不是没赶过火车吗?春运那阵势,万一你出点差错,那怎么办?"我说道。 卢曼没再说什么,春运的艰辛这么多年来我们没少体会,车站的人潮如海啸一般,有关部门年年说增加运力,缓解压力,可依旧没有丁点效果。卢曼他们报社每年都会做这样的专题,前两年也都是她在跑,对这专题也算轻车熟路,可面对现在她的身体状况,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她再去冒这个险。卢曼没有再说什么,我心里暗暗盘算着,要是真的她再坚持的话,我就直接去找他们领导,就算工作忙,也可以在办公室做编辑、组稿的工作,反正一线是坚决不能去的。 卢曼的报社开始做春运的专题,这也就意味着春节马上就要来临了,过去的大半个月我却什么都没干成,店里的员工似乎也渐渐散漫,缺乏激情。中国的商业房产市场其实就是个怪胎,这怪胎从1998年诞生的那时刻起,它就不是按照常规在成长,究其原因在于种植下了大量投机的基因。三十年前,邓爷爷提出"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二十年后,这些先富起来的人手握大量钞票,像打了鸡血般亢奋,四处投机。房改成为他们新的目标,重金砸向新生的商品房市场,推动房价一轮一轮地上涨。面对日益疯长的房价,政府的态度却显得忽左忽右,一方面要从房产市场中获取巨大的土地出让收益补充财政,另一方面又假装为百姓谋福祉,出台一些看似严厉的调控政策,可是越调控房价越高。百姓却总以为政府一定会打压房价,在我看来,这几乎都是善意的谎言,可我对别人说房价还会上涨,又有几个人会相信呢?卖房的人总希望房价越高越好,而买房的人却期望价格下跌。每当政府出台相关调控的政策,就会出现二手房市场双方的低迷,卖房的不愿卖,买房的不愿买。 我盘算着还是得找李俊杰,可半个月前约他吃饭到现在也没给我回话,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可只有他才是我资金流动性最强力的保证,尽管现在还没到四面楚歌的境地,可我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突然发生了某些变化,一桩又一桩让人头疼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找上我,我还只能面对,无处可逃。未来,我还会面对些什么呢? ?xml:name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