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xml:namespace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prefix="o"> "我和卢曼领证了。"我打电话告诉父亲。 "领了就好,昨天我还和你妈商量你们的事情呢,你们在那边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父亲问。 "你们可以要保重身体,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卢曼怀孕了,马上你就要当爷爷了。"我说。 "真的?"老头子在那边突然兴奋起来,"我得把这好消息尽快告诉你妈,现在她一吃完晚饭就和一帮老太太广场上跳舞,生活滋润着呢。小曼怀了娃娃,你可得好好照顾好她啊。我这几天买报纸,看都是那么厚一叠叠的,可想小曼他们得多辛苦啊。你们过年真的不回来啊?" "不回来了,卢曼说等过完年直接休产假,那时候我们再一起回来。"我向父亲解释道。 "那样也好,懒得跑来跑去,挣两个钱都贡献给交通部门了。"父亲说。 "呵呵,现在这时节,想贡献交通部门都难着呢。你看看春运车站、机场那阵仗,加上南方的暴雪,今年春节回家难着呢。"我说。 父亲说:"哎,谁叫中国这么多人呢。年初就暴雪成灾,止不定今年还有什么天灾人祸呢。" "咱们小老百姓操那么多心干什么,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不和你多说了,明天还上班。你们在家多保重身体,闲了再打电话回来。"我说。 "好,你别操心家里,什么都好着呢。你在那边工作好好干,也别太劳累了。"父亲叮咛道。 在挂电话的那一刻,我听见父亲咳嗽了两声,本来想再打过去问问,可打过去又能怎么样呢?无非多两句叮嘱的话,又不能在身边照顾。我们是新中国第一代独生子, 1980 年中共中央 1 号文件提出 " 鼓励只生一胎 " 的指示。同年 9 月 25 日《中共中央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号召全体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和各级干部带头响应 " 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 " 的号召。作为厂里的优秀骨干,父亲当然不能违反规定。因为厂里人多,小时候和大院里的伙伴们玩也不觉得有什么孤独,那时候还庆幸家里只有自己,什么好的都自己享受。咱们隔壁家一对双胞胎,生活条件明显不如我们,穿的衣服是街边的地摊货,吃的也不如我们家,一个月才能见他们父亲提点肉回去。小时候不懂事,经常寻他们开心。 "大双,今天又吃肉了哇?" "吃了,吃了好几砣肥肉呢!"大双拉着鼻涕说。 "你娃又在吹牛,你爸拿的那点肉能有几砣肥肉哦?今天一定吃的是打了农药的蚂蚁上树?"我说。 "你们家才吃打了农药的蚂蚁上树呢!"大双争辩道。 "哥,走,不跟他们玩。"小双拉着大双往家走。 望着兄弟俩远去的背影,胖子问我:"什么是蚂蚁上树?" "就是肉末炒粉条呗" "怎么还打了农药?" "这还不明白。只见粉条不见肉呗!"我哈哈大笑。 去年春节我与卢曼办事请客的时候,和当年一起长大的伙伴喝得伶仃大醉,大家都感叹时光流逝。双胞胎大学毕业后,一个在外地,一个回了老家。饭桌上,他父亲还对我父亲说,还是两个好啊! 我和卢曼的生活没有因为领了一张结婚证而发生本质的变化,还是按照以往的日子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以前上学的时候,在日记本的扉页上写了一句话"平平淡淡才是真",如今才明白这太过平淡的生活真得让人压抑。房产市场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我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收入了,加上员工工资与必要的公司运转支出,我心中的焦虑之情可想而知。 我从来不主动向卢曼讲公司的事情,她倒是时不时会询问下,我也一般不对她说实话。我自己并不想把工作的事情带回家里讨论,因此我对卢曼单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漠不关心。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愿意向老公诉苦,我倒是可以肯定至少百分之八十的男人不愿意听这样的唠叨。我们并非不需要倾诉,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里,每个人都背负着难以言表的压力,有句话说得好"幸福都是一样,不幸却各有不同",那么我想说的是"成功的光鲜都是一样的,背后的心酸与承受的压力却各有不同"。这是一个神奇的时代,出现了一种独特的存在,对着虚拟网络中的陌生人滔滔不绝,吐露真情,而面对最熟悉的人却又闭口不言。我并不是心理学家,当然也研究不出这独特现象存在科学道理,但我却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有着这样深刻的体会,重复着这样的行为。 从我的内心深处来讲,卢曼依旧在心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在我与她分手的那段时间里,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种种的场景:如果卢曼面临危险,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如果在物质上她有所求,我一定会倾其所有……那么我们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有人说,男人骨子里就喜欢被人仰视,这也是几千年来男权社会遗留下来的产物,可是近代社会女权运动一下子将女人的地位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让大多数男人感到不适应,这也是如今满大街女博士被剩下的重要原因。原配和你同甘共苦过来,你的点点滴滴她都了如指掌,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她绝不会对你有半分的景仰,无论你多么成功,该给你脸色还给你脸色,该向你埋怨还向你埋怨。对于妻子来说,你们早就融为一体,没有遮遮掩掩,只有柴米油盐。这是一种让人感觉特别无奈的生活状态,有的人会坚持,而有的人则会选择放弃,一旦放弃的念头变成行动,也许算是跟上了时代的潮流,却也意味着很可能那是悲剧的开始! 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电视台里开始营造浓浓的过年氛围,外派的记者不是在哪个庙会的现场,就是在哪个音乐厅的剧场,关注的重心从工作开始转移到休闲度假方面。我盘算着时间,咱们公司是否也可以放假休整,这样至少可以节省下一笔不小的人工开支,因为我实在没有信心改变目前公司的运营状况,开源没有办法了,只能是节流。我一共有两家门店,我决定关掉其中一家,下午开会的时候,我把这决定向大家提了提,没有人说话,会场出奇的安静。我直了直身子,说:"这段时间公司的运转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也不怪大家。既然咱们在这个行业闯荡,就必须要有承受这种压力的心理素质。行情不好,谁也没办法,不过大家都不要这么悲观,这段日子抗过去就好了。当然,咱们都是凡夫俗子,都离不开真金白银,没有业绩我也无能为力。如果在座的各位有更好的选择,我不拦着。我一直强调咱们都是这个小公司的主人,因此咱们公司会一直向大家敞开大门。" 我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老实说,对这一波下跌行情,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我不知道上面到底怎么想,这样的调控力度还要持续多久。咱们做中介的,没有地产商那般财大气粗,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如果行情继续恶化下去,我想我也撑不过半年,行情好转那就另当别论。我推心置腹的对大家说这些,是想让大家明白我们目前所处的困境。我不会像曹新乐,我也做不了曹新乐,你们不用担心哪一天我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咱们的盘子小。我会尽量想办法融资,这个小公司就是我这些年的全部心血,我当然不忍心眼睁睁看它死掉。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和我继续坚持,那咱们可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大家都考虑一下,散会!" 我这段话说得有些悲情,说完这些我第一个走出小会议室,我想留给大家考虑的时间,而不受情绪的影响。其实我心里也挺清楚,谁去谁留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名单。对于家在外地,无依无靠的人,我想他们很多都会走,毕竟没有业绩提成,要靠基本工资在这座城市立足实在是太困难了,而一些本地人则可能继续待在公司混日子。虽然钱不多,可至少还有份工作,不至于被爹妈天天在耳边唠叨。事情正如我预料的那样,被关的那家门店,除了刘涛、白志清等几个本地小青年外,外地人几乎都辞职了。这边倒还好,李娜、小王、张辉、李力他们都愿意留下来。 我重新安排了下各自的工作,让刘涛他们整理好那边的东西,做好随时搬过来的准备,并嘱咐他们在铺子门口贴上了转让、出租的广告。 "真要转让啊?"刘涛问道。 我点了点头,"没办法啊,转让出去可以节约一部分开支,还能有点收入。" "要是真转让出去了,今后要再找那样的铺面可就难了啊。"刘涛还是有点念念不舍,毕竟他在那边已经待了两年的时间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今后大势好转,咱们在东山再起呗"我说,"这几天你就抓紧办这事情,把那边的资料全部转过来,咱们大家都要做好过冬的准备了。我知道咱们中间很多都是外地的人,如果你愿意在这段时间回乡探亲,提前打声招呼,基本工资还是会发给大家,家就在这里的,坚持到年前吧。有意见没?" "刘店,你对咱这么仗义,我们还能说什么。"张辉说道。 "你就别拍我马屁了,我知道你小子也有两年没回家了,怎么,这次回去下呗。看看双亲,也替我问声好呗。"我说。 "今年还是算了,你没看电视里天天都暴雪交加的,我要是回去,万一在路上堵个三四天,那才划不来呢,今年就继续坚持下吧,等过完年天气好转了再回去,那时候你不会不准我假吧。"张辉说。 张辉这一说,才反映过来如今南方暴雪成灾,出行也成为大家最关注的话题,很多人不回去也情有可原了。"你小子还想得周到呗,家里没什么吧?" "前几天打电话回去,说还下着呢,到处都是雪。也许过完年天气好转也不一定呢。不过这场大雪,倒是圆了很多小孩子见雪的梦,你不知道,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有次下大雪,学校还放了整整三天假呢。"张辉说。 "这也太搞了吧,下场雪还放假?"刘涛说。 "骗你干什么,真的,你不知道南方下雪多难见呢。"张辉接过他的话。 "这倒是真的,成都平原也很少下雪的。这回华南下那么大,我们老家也没飞几片。小王,你们回去不?"我问小王。 "我想带娜娜一起回去一趟,正商量着呢。"小王说着,眼睛盯着李娜看。 "说什么,谁和你商量,谁要和你一起回去啊?"李娜说。 我说:"丑媳妇迟早见公婆,咱们的大美女还害什么羞啊。这次机会不错的,过完年我还等你们大干一场呢。今后忙着赚钱,可没功夫回家了。" 小王接过我的话,"是呀,难得这次有这样机会,反正咱们家又不远,坐班车半天就到了,又不用担心暴雪灾害,一过完年咱们就回来。" 李娜一边收拾着手中的材料,头也没抬,"容本姑娘再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呀,你们就放心走吧,店里有咱们这么多人,难道少了你俩人咱们公司还不运转了?"白志清说道,"你们要是这两天不做好决定,可就没机会了,等到过年,咱们还想轮休呢。" "放假这事情大家都认真考虑一下,怎么休息咱们提前做个安排,养足了气力咱们才有精力好好工作。小刘,你准备一份春节的休假表,这几天就把人员安排出来,万一到时候临时有事情,咱们再说。"我说。 "知道了。各位,哪天放假提前预约哈。"会计小刘对着大家大声嚷道。 "过两天看吧,我先打探下有什么宴会聚餐、生日婚礼什么的,现在这些应酬,可是不到时间不出现啊!"刘涛说道。 刘涛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表示同意,张辉对着李娜说:"你们要办事情的时候,可得提前说哈,要堆到时间,咱们可没钱!" 李娜瞪了张辉一眼,"就知道胡说八道!" 现在人也奇怪,熟悉不熟悉,似乎只要有一面之缘,都愿意送上一份红红的请柬。想当年,巴不得哪家操办喜事,好美美的吃上一顿,可如今,看到那红红的请帖就像是罚款单,不去伤了人面子,去又要流逝包里红红的票子。我一直都没在意过这些事情,以前卢曼倒是在我耳边埋怨过,今天又去参加什么宴会婚礼,满桌子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别人倒是聊得热火朝天,自己尴尬得连一句嘴也差不上。没想到,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应酬也会影响到咱们公司的休假安排。一想到放假,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杨玉萍。自从她搬去公司以后,电话短信倒是每天不断,但一直也没机会在一起。我想她们那边工作也应该接近尾声了,至少对她来讲,因为张胖子早就同意了她的假期。事情果然如我预料的一样,过小年那天,杨玉萍高兴地打电话过来,她放假了。 ?xml:name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