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凉山回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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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 年10 月30 日，星期五，晴。 同行志愿者：春雨、鱼鱼天上飞、佛跳墙、欢颜。
　　原定晚上6 点07 分从成都北站出发到西昌的火车一再显示晚点，最后等到了6 点45 才检票上车。我和鱼鱼都觉得可以再晚一点，凌晨三点到西昌确实是一个有些让人无奈的时间，幸亏这几十分钟的晚点，才让我们到达的时间拖到凌晨四点多。
　　快到西昌的时候，我们就在火车上看到了让人神经恍惚的月亮。鱼鱼问，路灯？我比较笨，呆了一下，问：这是太阳？
　　不止明月，还有满天星光。
　　到普格的汽车要六点多才发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差让鱼鱼很痛快地决定：＂去偷菜。＂于是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跑到火车站旁边的一家网吧上网。第一次这个时候上QQ 偷菜，果然看到硕果累累，甚为喜人啊。
　　5 ：30 离开网吧，打车前往西昌长途汽车站。在那里，我们汇合了提前一天到西昌办事的网友快乐如风，并且，快乐为我们带来一个福星：网友风暴。他是517 户外论坛凉山版块的版主，一位乐于慈善的资深驴友，因为他的到来，31 日的回访过得相当充实和美好。
　　我打定主意上车就睡觉，这是我长期养成的好习惯，坐车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情，不如用来休息。一出西昌，就看到了晨曦薄雾笼罩下的邛海宛若处子，睡意全无。呼啦一下拉开窗，也顾不上冰冷的风灌进来吹得同车的人直哆嗦，开始举起相机瞎按一气。可惜，只有这一张勉强清晰。
　　半路停车的时候，看到了诱人的荞麦饼，厚实绵软又便宜，很好吃。佛跳墙装斯文买了一个，我分了一半，春雨再分一半，结果，我再想吃的时候没看到卖了，这个遗憾到现在也让我恨恨不已。
　　我是后来才明白，原来拖木沟就是螺髻山镇。到了这里，我们接受了风哥的建议，包车先到盖云顶小学然后再去高家梁小学，因为后一个小学一共才五个学生，无霜委托佛跳墙带来的体育用品和文具大部分是给盖云顶小学的，当然最好先把包袱松掉才好。开车的鲁师傅是彝族人，这一天陪我们奔波到晚上十点，挺好的一个人，收费也不贵。我留下了他的电话，以后过去还找他合作。
　　听说娇子公司租下了螺髻山镇很多土地准备种烟草，所以现在对当地学校很支持。我们开车到盖云顶小学的时候，发现这里修缮规整，校名也改了。
　　学校的梁老师很热情，他一早就等在学校，还召集到了全部学生，他和另外一位李军老师都是春雨工程非常坚定的支持者，我在他们的热心后面看到了一个老师、一个普通人对自己责任的坚守，对家乡的热爱。我们开始工作：
　　工作开始前，孩子们全部站在操场里，趁其他志愿者在会议室里忙着的时间，我到操场里问：＂谁是阿江阿日？＂于是，我看到一个相当瘦小的女孩子站了出来，大大的眼睛，羞涩地看着我。我走过去牵了她的手，说：＂我是紫衣阿姨，你还记得吧？＂她点点头。我把她带进会议室，顺手抓了一把糖给她，然后抱着她瘦弱的双肩找了两张空凳子坐下来，准备和她聊天。这个时候，我意外地看到阿江哭了，泪水一颗一颗从她的大眼睛里滚落出来，这下子还让我有些慌乱。赶紧拿出给她带的礼物，这个李军老师也有些不靠谱，他告诉我阿江有1 米4 、5 的样子，可是，眼前这个小女孩还不到1 米4 ，很瘦小，我准备的羽绒服内胆明显大了一号。后来听阿江的班主任徐老师说，阿江的父母在外打工，12 岁的她一个人带着五岁的弟弟生活。生活压力如此，她缀学的理由都足够充实，将就能把学习拖走已是不错了。我一再安慰阿江：其实你学习是不是好都不要紧，关键你要学下去，多学一点对女孩子都是有好处的。
　　我只能这样说，阿江除了上学，还要养猪、做家务、照顾弟弟，怎么可能忍心去要求她的学习成绩？而她的生活状态，是大凉山里很多孩子的一般状态，让人欲哭无泪。
　　我们回访主要是把给学生的认助款带去一个一个发放，再把认助人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给他们，同时也了解一下学生们的生活和学习状况，与老师们进行一个沟通。感觉很简单的工作操作起来有诸多细节上的难度，特别是让学生和认助人之间建立起感性认识，整个回访过程中我们几乎都在讨论这个问题，试图找出一个两全的办法。其实，这种感性认识一旦建立起来，对孩子们是受益无穷的，因为认助人的关注点就会更为集中，他们会给予更多的帮助。但是，面对这些纯朴到简单的孩子们，我们怎么传递这样的信息？怎么去改变一个乡土群体的生存观念？很难。
　　回访间隙，我四下转悠。
　　鉴于欢颜嘴馋，一早听说凉山彝族的烤小猪好吃，早早地给李军老师说了这事，在我四下转悠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这个小朋友。其实，人家相当可爱，我为此相当纠结地见证了小猪猪悲惨的命运，罪过啊
　　结束了盖云顶小学的回访，我们驱车迂回在大凉山之间，前往另一所更为穷困的高家梁小学。我感觉不管走哪里，似乎都是在＂翻山越岭＂，这里的山连绵不断，永远走不出去的样子。
　　春雨认助的孩子在这所小学，已经读到初中了，俨然成为一个大姑娘，她们高高兴兴地见面合影。我看到了另外两个落寞的孩子，我走过去搂住他们的肩膀，说：＂出来我们照一张吧。＂
　　图中的小男生让我们印象深刻，他是一个孤儿，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穿着拖鞋，他说不冷。他的眼神一直这样严肃认真，我一再逗他：＂你笑一下吧，笑一下吧？＂可是，他不会笑，看得我们心疼。后来佛跳墙和他聊了很久，我们想给他一点点温暖的感觉，但是，生活把他冰冻得太久。
　　高家梁小学的回访很快结束，下山路过普格县，佛跳墙的大学同学慷慨地请我们吃饭，非常丰盛愉快的午餐。后来我们一直认为这次回访过于FB ，首先是无霜承担了我们全部来回的火车卧铺费用，然后有佛跳墙的大学同学热情有加，晚上回到盖云顶小学当了一回饕餮客，硬是吃了一头小猪！
　　下午，我们再次接受＂凉山通＂风暴大哥的建议，在回螺髻山小镇的途中拐到了大槽河，这里有凉山出名的温泉瀑布。山顶飞泄而下的瀑布却是热的，我们躲在山洞里泡温泉。泉水飞落下来打击在山石上再反弹回来，落到身上就有了力度适中的按摩效果，很惬意。
　　我们泡温泉的山洞就在图片中那两个人的后面。
　　下午五点，风哥和快乐有事回西昌，而剩下我们四个再次回到盖云顶小学，不吃了那头小猪，我是不会死心的，尽管此时我内心对自己的伪善很是鄙视。老师们和其他朋友在学校里聊天烤土豆，我拿起相机往学校外走，总想多看一看。
　　出门就遇上一群活泼的孩子，他们欢快地在我身边跑来跑去，想拍照。我拿起相机对着他们的时候，又开始害羞，吵成一团。等我按快门了，他们会一下子站好，认真地冲着镜头，很可爱。
　　黄昏里的乡村宁静安详，有时，我会难免困惑。对生于长于斯的人们来说，改变就一定意味着好吗？以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去衡量另外一个群体，我们会不会有失偏颇？我们问过，他们真正需要什么吗？
　　看到一丛野菊花，芬芳浓郁。春雨想拍下来，我一时没调整好相机，她跑回学校拿自己的相机。我摆弄了两张，等春雨来拍过之后，我想都没想就把柔弱的小菊花一簇一簇扭下来放进背包里、荷包里，这样，我的包包也可以很香很香了…自私！我谴责自己。
　　从校园往外望去，是层层叠叠的大凉山。
　　晚上，我们开始喝酒、吃肉、唱歌、跳舞。李军老师也从普格县城骑了摩托车以＂超音速＂赶回来，那晚的月亮格外皎洁，一地清晖。美女赵老师唱起了＂爱的奉献＂，我们一遍一遍跟着和音，歌声在小小的村落里回落，我放纵着自己，一杯接一杯，最后，我醉了。
　　亲爱的、所有看着这些文字的朋友们，我多想告诉你们这一刻我内心盈满着怎样的幸福、快乐，还有对未来的信念，大爱无疆，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孤单。不要问这些付出与努力是否值得，是否有着预期的结果，当你看到那一双双热情期待的眼睛，当你用心体会那些落下的眼泪表达了怎样的心情，相信，你会和我一样感动，一样觉得自己做得远远不够，而在这条漫长遥远的路上，除了爱与坚持，我们再无所求。
　　第二天，佛跳墙提前回成都，鱼鱼和春雨被我＂绑架＂上了螺髻山，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去玩的地方，尽管螺髻山冷得要死。看着满山的高山杜鹃，完全可以想象春天的这里应该多么漂亮，这一次，我感受到了春雨同学丰富的植物学知识，赞一个！
　　最后，我们在邛海公园逛了一圈，还吃了烤鱼，嘻嘻嘻，好吃得很哈…
　　1 号晚上6 点44 的火车，2 号早上6 点，我们顺利回到成都。
　　PS ：风哥这次不仅当了向导，还成为了我们的全程摄影师，我写这张帖子的时候他的照片还没有出来。届时，我会再次汇总春雨及风哥的照片，一并传到空间相册，他们两们的拍照水平远高于欢颜之上，相信值得期待。
　　2009年1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