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与许旌阳

　　我是不大想告诉别人2012年真的有世界末日的，因为我很清楚即便我说出来，到如今，多半也是要被别人当成笑话或者胡言的。
　　春节的时候，我好容易回了家，却也开始喜欢做起梦了。梦的世界是个神奇的世界，凡我所知的大多数人，做完梦，多半也是不记得的，我却是个例外，不仅记得格外清晰，甚至于有写故事的冲动。最后，我依旧没有弄清楚一件事——到底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一如这活着是在做梦还是梦里是真实的活着。
　　有了许多苦恼，人是要难受的。为了逃离这难受，我想出个法子，那就是切断时间。此后2012年以前的事于我都是一场梦，我如今生活在2013年，得是换了人间，也换了我的。可做人不能忘本，于是我想着要记录些什么，于是有了这些个梦，亦或是生活的故事。鉴于我尚未达到蒲松龄的境遇，也早摆脱了那般对社会对人性的复杂想法，于是这《新聊斋》怕是为他人准备的书名。我这边厢，依旧是梦着生活的故事，生活着梦里的传说。不管是道听，还是途说，又或是梦兆，权且作为娱乐的聊资，聊着聊着，也许那也是聊斋吧。
　　——西历2013年02月18日作前言
　　这开篇，讲的是我年幼时一位恩人的传说。
　　九姑娘，是我的外姓外曾祖母。什么叫外姓外曾祖母呢？就是我外公的养母。这个许旌阳，学道的人应该知道，是东晋时期的一个道士，原名叫做许逊。据说是在我们江西南昌的西山飞升成仙的，成仙以后做了仙界的江西省委书记，所以在江西的乡村都供奉有这么一位＂江西福主＂。
　　听老一辈的人说九姑娘出生在光绪帝二十年，我算了算也就是西历1894年。外公那个村自古来就是个渡头，村里也多是住在河边的老实农民，偶尔也做些打渔的营生。1894年的年关时分，那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为什么讲故事的下雪都是三天三夜…囧），等到老天终于放晴的时候，正好赶上村民进庙拜神祈福的日子。住在庙旁边的杨老夫妇每年都是最早去拜神的，今天也不例外，打这二老来到庙前时分，却看见庙门口雪地里一个个大红的包裹。近前一看，竟然是个襁褓，包裹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这婴儿自然就是九姑娘。二老这个开心啊，要知道他们亲生的八个儿女都先后夭折了。二老相信这个女娃娃是上天赐予他们的，让他们晚年不至无人送终，当即奔入庙内，像神仙拜谢，这个庙的正位主神正是许旌阳。
　　想来这也没啥，不就一个旧社会重男轻女作怪，大过年的抛弃女婴的事么。可后来的事，却也让我颇觉神奇，说是九姑娘很快长大了，豆蔻之年便出落的亭亭玉立，更兼心灵手巧，做的一手好针线。十四岁那年，九姑娘随杨老到河对岸的山上打柴，行至山腰，从草丛中钻出一条大蟒蛇，体长足有丈许，口喷红雾（我估摸着是蛇信子）。大蛇快如闪电般就把杨老卷到，九姑娘急的也忘记了害怕，拾起柴刀就一顿瞎砍，大蛇吃痛，＂哧溜＂钻入蛇洞。蛇是赶跑了，可杨老也奄奄一息。九姑娘眼见父亲惨状，一边哭一边呼救，这是打山林里传来一阵清远的歌声，歌曰：
　　生前有恋，死后有眠。生死原本一线牵，世人总是空留恋。看的了朝阳夺目堪称羡，看不了夕阳霞光敛；看的了花开花又谢，看不了沧海变桑田。
　　九姑娘循声一望，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踏步而来，道人也见到了九姑娘和躺在地上的杨老，山路虽崎岖，道人却在眨眼之间便到了九姑娘跟前。拂尘一甩指着地上的杨老道：＂小姑娘不必伤心，这后生阳寿该尽。只因前世作孽种种，所以今世无儿送终。又怜他夫妇日夜为我把守庙门，心甚虔诚，才得了你做他的女儿。＂
　　九姑娘眼见这道人不凡，心想必是山中神仙，忙下拜道：＂求老神仙搭救老父。＂
　　道人笑了笑道：＂小姑娘虽孝心可嘉，但种种果报，皆有上天注定，贫道亦无可奈何。＂
　　九姑娘眼见救父无望，又开始哭泣，道人见此情形，接着道：＂贫道虽不能修改命数，今日却可以将你的命数告知一二。＂
　　九姑娘一心想救父亲，哪管这些，朦胧中只听得＂你今世多有劫难，生无父母，养无慈亲；婚而克夫，终生寡居。但你福泽非凡，只要多行善举，必能修成正果，直登仙界。待你肉身百年之后，自有千人送终，百人戴孝，且为你披麻者皆是人中龙凤，栋梁之材。＂言毕声音逐渐远去，最后消失无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