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四日记4

　　今早从墨尔本出发，连续11个小时的车程返回了悉尼。因为是原路返回，所以路边的景色也懒得再看，大部分时间我就缩在座位里，对比着墨尔本和悉尼这两座城市的不同。
　　这两座城市是有差别的。虽然我在墨尔本的时间很短，不过一种属于城市气质的无处不在的氛围已经将这种差别传递给了我。总的来说，墨尔本似乎比悉尼在城市的格调上更高雅一些，给人的感觉也更加端正大气一点。
　　持有这样观点的人应该不止我一个，至少在我出发之前就两次听人提起。一次是朱瑞学姐。她当时说；‘墨尔本是一座更加有文化的城市’。还有一次是Cynthia，她在回忆自己经历时曾经很动情的描述道：‘悉尼是一个暴发户，墨尔本是一个儒雅的公子，而黄金海岸的小镇就是闺房里的姑娘。’为什么这两座地理位置类似建设时间相同经济地位差不多的城市，会给人感觉如此不一样呢？我琢磨了一路，想出了这么些个理由来：
　　第一，墨尔本地广人稀。与悉尼相比，墨尔本的面积大了数倍，人口却少了接近三分之一。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墨尔本地处平原，一马平川几乎没有任何起伏。而悉尼的地形则复杂很多，高高低低的大小丘陵遍布——比如我租住过的两家，第一户住在小山的半山腰，另一户则位于个小丘陵的上坡。考虑地形的话，悉尼的人均可利用土地比墨尔本就更低了。这样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墨尔本刚好处在一个到处可见人烟不至于荒凉，又绝对不会拥挤永远都宽敞的环境中。换言之，墨尔本有一块足够宽广的舞台可供城市的设计者挥洒。当然，城市并非越大越好，可大气的城市往往都不会局限在一小块地方。固然可以通过设计者的巧妙构思把庞大的城市塞进一个弹丸之地同时做到‘五脏俱全’。不过那样的城市只能称得上精致，漂亮有余灵气不足，整个城市仿佛穿了紧身衣一样束手束脚。精致的潜台词从来都是小家碧玉而不是大家闺秀。墨尔本之所以格调高雅端正大方，第一个原因大概就是这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从第一个原因可以引申出墨尔本城市气质优良的第二个原因：规划科学。如果一个城市占地巨大却规划不善，会给人一种尾大不掉的笨重感，仿佛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团糟。幸好，墨尔本的设计让人眼前一亮。我曾经在第二天的日志里面说过，墨尔本的首位城市设计者Gordon爵士大概是个严谨的人。他将墨尔本城市中心设计成了标准的长方形，由81个201米长30米宽的街区组成。当我站在200多米的观景台上鸟瞰市区时，那一个个严密工整的街区就好像一位位谨守礼节的绅士。如果记得不错，以前的北京城也是这样方正严密的布局。规则的设计，除了实际生活中的便利，更会给人带来视觉上的气势与冲击力，好比有序的军队方阵，单是脚步引共振就能振奋士气。Gordon爵士的继任者们延续了这种风格，使整个墨尔本城区保持着一种泾渭分明的发展规划：Parkville区以教育为主，South Yarra以时尚为特色，Docklands区则主打住宅楼生活社区……这种整体格调上的布局使墨尔本从整体上看气势十足。而在细节的处理上，相比悉尼更大密度的街头雕塑，富有创意的现代高大建筑，就连横跨Yarra河的那一座座大桥，都成了艺术展示的舞台：将大桥护栏设计成不规则的波浪，将大桥的霓虹灯组成抽象的图画……当一座城市可以在一抬首一低头的空档中让人留意到充满创意的五颜六色，我们怎能不赞叹，这里是一块艺术的乐土，是一个有品位的城市呢？
　　此外，墨尔本的历史也却在一定程度上造就了这座城市的卓尔不群的气质。墨尔本在1901年到1927年间是澳洲首都。首都总是一个国家的政治中心，不过往往不会是一个国家的经济中心。原因很简单，因为政治和经济并不总协调一致。经济发展中，商人关注利润，顾客关注实惠，只不过高明的在意长期，不高明的只追求眼下。只要法律允许，商人要选择最便宜的原料，通过最吸引人的广告吸引眼球。而顾客则希望选择越多越好，价格战越烈越好。不管是商人或者顾客，都不会愿意因为要给别国元首车队而傻站在路边浪费时间。于是，经济的发展需要相当的自由。而政治，尤其是涉外政治，则充斥着多如牛毛的限制——外国元首来访时礼炮的数量是有讲究的，不能因为来访者带着的订单多就额外加几炮。同时，政治家还需要协调各个集团的利益。真正善良的政治家会重新分配利润，伪善的政客们也需要政治作秀来吸引选票。如果再加上钱权交易这种说不明白的黑幕，政治中心简直是纯粹商人的坟场了。从这三个角度来说，政治中心是排斥经济发展到一定高度的。这也是为什么悉尼可以纯粹的商业化，而墨尔本不可以——哪怕只是曾经的首都。不过，文化要真正实现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也需要一定的自由。虽然很多政府也倡导文化自由，不过我依旧怀疑他们能否一视同仁的对待反对的声音或者是地下艺术形式在首都大行其道。好在墨尔本于1927年卸下了首都包袱，最官方的声音挪到堪培拉去了，墨尔本又自由了。我相信，正是由于墨尔本当过首都又及时送走了首都，所以保留了政治中心一定程度上排斥商业发展的传统，又因为文化限制的减少而成为了文化活跃的中心。文化活跃这里指的是：首都必定是官方文化的中心，迁都后官方文化不会立刻消失，反官方或者民间的文化会在同时大量涌入，造成这个地区文化的丰富多彩。同时，文化的活跃又会影响经济发展——一定会有人因为要在前排看网球大师杯而放弃Lv包。类似的我还想到了日本京都。京都也告别首都多年，不过京都人依旧以首都人自居，并且成了日本最有传统文化气息的城市之一，大概也有类似的原因。因此，墨尔本如今的重文化轻铜臭，在历史上完全是有理有根据的。
　　需要注意的是，历史基础不等于现实。比如扬州，历史上是一个浪漫的大都会，‘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天下三分明月夜，两分无奈在扬州’。可现实中的扬州却因为不能够真正担当起‘扬一益二’的名气而显得有点尴尬，或者说文雅点，显得比较停留在过去。那么，墨尔本的现在能否映衬他那代表了文化活跃的历史呢？答案是：能。仅举两个例子来说明。一，墨尔本拥有全澳洲最丰富的人文历史景观。澳洲唯一隶属‘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建筑皇家展览馆在澳洲。就连澳洲之父Cook船长的故居也被拆成了一块块小石子完整的从英国搬到了墨尔本。要知道Cook船长最先登陆澳洲的地方并不是墨尔本而是悉尼。可到最后墨尔本成了纪念Cook船长的地方，大概是这个城市更有人情味吧。第二个例子是，墨尔本是澳洲几乎所有重量级运动的举办地。‘Melbourne Cup’，全澳最大的赛马活动，短短三分钟吸引着全国赌徒的注意；墨尔本MCG板球球场，板球是澳洲的国球，MCG球场是澳洲国球的‘圣地’；墨尔本花园球场，每年第一项网球大满贯赛事‘澳网’举办于此，吸引着全世界网球爱好者的视线聚集……文化可以是坐而论道，也可以是体育精神。相对墨尔本的热火朝天，悉尼真的是体育文化的荒漠……
　　林林种种列举了很多理由。无非是想说明，墨尔本比起悉尼，是一个大气、端庄、高雅、有文化的城市。其实当我和马斯于清早或者是深夜漫步在墨尔本街头的时候，我们都曾经感叹过，迟早墨尔本会重新超越悉尼成为澳洲第一大城市，因为除了上面说的那些内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那就是墨尔本有一个清晰的未来。据悉尼一位司机大叔说，最近20年来，悉尼除了为2000年奥运会修筑了一条从机场到奥运村的马路，别的道路没有任何变化。以20年前的道路对付20年后的车流有点力不从心，不过似乎悉尼市政府并不乐衷于城市建设。相反，在墨尔本，同样是发展了一百多年的城市，直到今天墨尔本的城市建设还没有停下脚步。城市里面，尤其是正在开发的区域，随处可见吊车在忙碌。原本的老旧码头也在接受改造，据说等全部完工后墨尔本港将会拥有7倍于悉尼港口的大小。这个，也许就是墨尔本和悉尼在若干年后的差距吧。
　　只在墨尔本呆了2天多一点，对那个城市的感觉很好。依靠自己模糊的感觉写了这么多，还做了一些很感性的分析，似乎有管中窥豹闭门造车的嫌疑。不过这些就是我目前所想的。也许有很多东西我没有看到，更没有写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去墨尔本的时候再慢慢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