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舌

　　我要在我意识还清醒的时候确认一些事，转身上卫生间照了照镜子，人说午夜时分照镜子容易出现邪乎的事情，事实上我除了看到我自己，并无任何事物。之后我有了便意，只好做了下水路循环，确认这还带着骚味，这可是一件值得赞叹的事。很久以前，我幻像过一个世界，每当我闭上眼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个世界，我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高速在飞行，也许超过了光速。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仍是青天白日，绿草红花，于是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之后却不甚了了了。
　　你说我是个意识不清醒的人，其实这是委婉，大意是我疯了罢。于是你便让我半夜上卫生间去照镜子，意图寻找一些人们嘴里流传了几千年的鬼？那也是一件值得赞叹的事，可惜我并没有看到你说的，我开始怀疑你才是那个意识不清醒的人。如果你告诉我，她一定还爱着我，我也许会对你有所好感。可你太不识趣了，竟然挖出我的双目，然后摆在我面前，还唾沫星子飞溅的对我吼：＂你就死心吧！＂我分明是看到我自己的脸扭曲了，一道道的疤痕，像黄土高原上的褶皱。那褶皱里的小溪，是泪水吗？你说大概是罢，我想也大概是罢。
　　你脱掉我所有的衣裤，把眼珠子放在手心，上下开始打量我这样一个人，从头发到脚跟，甚至体毛，至少这还是个人。我便真觉得我还算是个人，可我从来没这么仔细想过，也没确认过我还是一个人。难道人的定义就是我这种模样的事物？显然不是，那何以我还算是一个人呢，其结果便是你说的：因为我在思考＂何以我还算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了。我是很懊恼这样夏夜里的蚊子的，它们不仅盯人痒的紧，最主要是体形丑陋不堪。如果你像我一样见过蚊子的身材，那么你绝对会想把它们的翅膀扯掉，然后看它们挣扎的可怜样。当它们还想爬的时候，再扯掉它们的小脚，看它们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可怜样。我不晓得它们是不是有痛苦，于是我想到我要说被扯掉四肢，大概是没有痛苦的。
　　美丽而骇人的事情却发生了：阳台上走来一个艳丽的女子，样貌身材俱佳。我大约知道她不是人，你却要上前大献殷勤，我想你不会有下场。结果可想而知，你的心没了，回来的时候还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样子对我说：＂让我来告诉你，千万要保护好你的心，那怕你的残躯烂了，没了，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心。＂我是费解，你便接着解释：＂当你的心被人拿走了，就会知道我今天有多么无奈，那种痛苦绝不是人间该有的。＂后来我便学到一个教训：女鬼是要吃人心的。
　　我以为有了你的教训，我便能过的很好，事实却并非如此。我回头找你的时候，我也是空心的人了，从你诧异的眼神里，我便知道，你永远不会想到人世间有一种比鬼还可怕的事物，无论男女，都要被它偷走心。更可怕者在于所有人都是自愿交出自己的心，这是怎样一种魔力？我只好哭着告诉你：＂我把心交给一个人女孩了，不是她不想还，是我不想拿回来。＂你又诧异了，我知道，你还是不懂，永远不懂，也许也不会有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