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这一年的夏天很热，不但是天气，连股市和房地产都象一股热浪席卷而来。元如梦瞒着卫宇，拿存折里仅有的几千块钱开了户，偷偷买了股票。她没有股民的疯狂，或者是她根本就看不清股市的前景，赚到两千多块钱时，元如梦欣喜若狂地抛掉股票，离开了早已不知冷静是什么东西的人群。 那天，元如梦正和岳一凤商量下午的工作，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如梦，我是卫宇，快帮我凑两万块钱。＂ ＂啊？你要那么多钱干吗？＂ ＂我看好一处房子，人家要两万定金。＂ ＂什么房？再说咱们手里哪有那么多钱哪？＂ ＂回头我再和你细说，你无论如何要把钱凑齐，我下午等着用啊。＂ 挂上电话，元如梦一脸茫然。手里加上股市赚到的钱，才一万出头，其他那几千块，找谁借？怎么开口？借了又怎么还？一大堆问题跳到她脑袋里，理也理不清。 ＂怎么了，如梦？你等钱用？我先借你吧，要多少？＂岳一凤推推发愣的她。 ＂哦，一凤姐，卫宇让我准备两万，我手头还差八千多呢。＂ ＂行，一会儿到楼下银行，我取钱给你啊。＂岳一凤边说，边翻出钱包拿银行卡。 ＂他说，要买房？＂元如梦莫名其妙地自问着，＂从来没听他提过呀？＂ ＂买房？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元如梦摇摇头。 ＂哟！那不是姐拦你，买房可不同于买衣服，不喜欢时一丢算了。一套房子怎么也得几十万吧，你俩怎么付呢？就算贷到钱，每月这包袱一背，少说也得十来年呢。你心里可得有个准备，别那么冲动！＂ ＂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卫宇他怎么突然想起要买房子呢？＂ 岳一凤当即打电话给廖无憾。廖无憾一边接电话，一边推开门望去，卫宇还没有回来。 ＂行，一凤姐，他肯定会回来找我请假，到时候我问问他……嗯，放心。＂ 不多时，卫宇果真敲开廖无憾的办公室门。 ＂廖哥，我能进来吗？＂ ＂进来，坐吧。＂廖无憾并不急于追问。 ＂那个……我下午想请半天假。＂ ＂卫宇，听说你上午去看房了？＂ ＂我……＂卫宇相当尴尬，＂廖哥，我知道我不该占用上班时间办私事，但那个中介的人说房主很急，我办完事才去看了一下。＂ ＂然后你就答应给他定金了？＂ ＂那房子在城西，挺便宜的，总价才三十几万，我寻思趁没涨价前赶紧买了，等以后会更贵的，买都买不起。＂ ＂如梦什么意见？＂ ＂来不及，还没跟她细说呢。＂ ＂卫宇，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你居然会如此草率？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你有没有先仔细了解情况？那片地区整个在市政改造规划里，所有楼房年底前要全部拆除，而且拆迁办法已经出台，补偿款比地产商征地拆迁安置费要低很多，也就是说，几个月以后，你将拿到的补偿款可能比你现在花费在买房上的钱要少，你有没有算过呢？＂ ＂不……不会吧？中介也没说那边要拆呀？他们怎么会帮房主隐瞒呢，又没好处？＂ ＂有没有好处，我不知道，也不该随便猜测。但是关于市政规划和补偿办法的消息，绝对是可靠的。你自己要想好，我只能提醒你这些。另外，你必须跟如梦把事情说清楚再定。虽然你们没有结婚，可这终究是你们两个人的生活。＂ 晚上，元如梦收拾好一切，准备睡觉，见卫宇还坐在电视对面发呆，便过去拉他起来：＂别看了，早点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卫宇像是没感觉，依旧愣在沙发里。 ＂卫宇？＂元如梦坐下来，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怎么啦？不舒服？＂ ＂没。＂ ＂还为白天的事别扭？一凤姐也是好心，才打电话给廖哥。不就是挨两句批评嘛，以后好好上班，好好表现，不会有什么事的。＂ ＂廖哥也没说我什么？＂ ＂那你还这样干吗？＂ ＂如梦，其实我没那么想买房。＂ 元如梦惊讶地看着他。 ＂我事先不告诉你，本想给你一个惊喜。这段日子，为结婚的事，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想来想去，我就想到买房，有了房子，咱就算安家了……没那么多钱，我就四处找便宜房子，面积虽说小，好歹是自己的，是我对你的一片心……谁知道成了现在这样。＂ 说完，卫宇又愣在那里，如梦倚靠着沙发，像是还在捉摸卫宇的话，这 2007 年，真像卫宇说的，总这么不顺心吗？ 三十七
兰静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余传安。 ＂看我干吗？倒酒啊！＂ ＂咱俩先说好啊，是你要喝酒，我陪你，如果醉了，不许返回头埋怨我。＂ ＂不会。＂余传安淡淡一笑，＂静言，我想知道……你真喜欢我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朋友那样？＂ ＂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那样。＂ ＂很久？＂ ＂没法说！见到你时，就觉得很投缘，就是吵嘴都很愉快。可是那样的日子久了，总在想，或许我们更适合做普通朋友。＂ ＂这想法也没错吧。就一直做普通朋友，不是很好吗？＂ ＂这次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忍不住……说也就说了，省得总藏在心里。＂ ＂呵呵，都过了十年，真舍不得……如果换来的不是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天有长，地有久？我们就说定……五十年吧，好不好？五十年不变的感情也不容易吧，也会很美好的吧。＂ ＂我想想。＂ ＂想什么？＂ ＂就这么答应你了？＂ ＂呵呵，讨厌的家伙！＂兰静言又把酒倒入杯中，＂多喝点酒吧，喝多了，就能听到你的真心话了。＂ ＂静言，＂余传安把头靠在他肩上，＂五十年好长的，不可以不争论，那样我会闷死的。＂ ＂那是我们的交流方式，会继续下去。＂ ＂你要一如既往地让着我！＂ ＂当然。＂ 兰静言被手机一遍遍的铃声吵醒。他跳下床，走出卧室，一眼望见桌上的酒瓶和两只空杯。他栽倒在沙发里，默默地笑起来。手机又响了，他这才抓了过来。 ＂静言，醒了？＂ ＂头还在晕，＂他闭着眼睛回答道，＂你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我要赶中午的飞机。＂ ＂你再说一遍！＂兰静言腾的坐起身，＂你现在在机场？＂ ＂对不起，昨晚本想告诉你……静言，我还是很难面对我们现在的关系，如果我们没有之前的十年，或许我会为了爱情冒一次险。＂ ＂昨晚我们怎么说的？你答应过我什么？＂兰静言忿忿地问道，＂你有没有一点责任感？＂ ＂昨晚大家喝醉了，不算数的。＂ ＂凭什么？是你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很久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两个人可以从友情到爱情，但是不可能退得回来。我已经习惯了有你的生活，希望是一生的朋友……不是对谁，而是对爱情没有信心。＂ 兰静言长叹一声：＂既然如此……余传安，你会后悔的！＂ 电话的两端一片寂静。 ＂传安，我还是要争取最后一次机会，一小时后，我到机场，如果你执意要走，就走吧。＂ 余传安挂上电话，看到哥哥一脸苦笑，站在面前。 ＂你呀，折腾什么？还能永远不回来？回来了，又见面了，要怎么说呢？＂余传野长叹一声，＂传安，你不小了，对感情不能总是这样的态度。＂ 余传安笑笑，提起行李，＂我把那些事都讲给你听了，哥，分开后，或许会让我们冷静下来。还有……对感情应该是什么态度，不会是只要问我的问题吧……该放下时，就放下吧。＂ 门铃不停地响着，余传野知道，那一定是兰静言。 ＂果然！我猜到是你。＂余传野想把他拉进门去，＂怎么搞的，不是小雨嘛，竟然淋成这样！＂ ＂呵呵，我不进去了，＂兰静言惨然一笑，＂想出去喝酒，一起吧。＂ …… 三十八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楼林瑶从副主任提升成为开发区主任，自然也不能没有动作。 城西郊的地批给开发区，规划新建十栋高档写字楼。楼林瑶考虑再三，打报告给上级，申请批准改建工业厂房区。她是在盘算着要把余传野那样的公司也拉进开发区里，再提供更优惠的政策，促使他们进一步发展壮大。有这样已然具有相当规模的成熟企业加入，对开发区的未来前景是大有益处的。 想到这些，楼林瑶忽然联想起前一阵冯子骏从国外打电话回来谈的事情。他所在的公司不是正寻求国内的合作伙伴吗？这也是个机会啊，不能放过。于是她立即发了一封 Email 给冯子骏，表示期待进一步的洽谈。 余传野和柳云阳分别接到开发区主任办公室打来的邀请电话，甚是莫名其妙。一上班，两人便约在开发区总部楼下，想预先交换下信息。 ＂上次楼主任只是跟我提过迁厂的事情，我说得考虑考虑，动静太大！＂ ＂嗯，她也跟我提了，还特别说到相关优惠政策上。＂ ＂是啊，跟我也说了。政策是挺有诱惑力的，不过咱们在原来的地方呆了那么久，各方面的关系都搞顺了，要是这么一换……＂ ＂可不！我这边外销刚刚开展起来，多少环节跑下来，请客送礼不说，时间也耽误不起呀！一换地方，什么都得重新批，五个工作日接五个工作日地等，生意还做不做？＂ ＂那也不好硬推吧？毕竟还在不少事情上，会跟开发区搭上干系，万一到时候给你个样儿瞧，不得受着呀？＂ ＂哎……难说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楼林瑶看到他们进来，热情地迎上前去：＂呵呵，两位大老板光临，荣幸哈！＂ ＂哪里的话，主任百忙之中接见，我们才是倍感荣幸呀！＂ ＂哎哟喂，两位说得太过了，来来，快请坐！＂ 三个人在圆桌边坐下。 楼林瑶看看他们，微笑着说道：＂行啦，客套的话就免了，说正事吧。上次跟两位谈的事情，考虑这么久，怎么样了？＂ ＂楼主任……＂ ＂柳云阳，别来这虚的！咱俩可是老同学，余传野是多年前你介绍我认识的，也算是故交吧，至于这么生分吗？＂ ＂哎呀，今时不同往日嘛！＂ ＂少来啊，老余，早两三年，我就劝你到开发区来，你嫌这边租金高，现在你有钱啦，这点租金算什么呀？不给我面子是吧？＂ ＂我的主任哪，不给谁面子，也不敢不给你呀！我回去一直在捉摸，你看我多少机器设备，搬起来容易嘛！＂ ＂你呀，才不是担心那些！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混熟了，舍不得吧？＂ ＂林瑶，不要说得那么赤裸裸哈！我和传野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到现在这地步，经历过多少沟沟坎坎，其实最难的不是在生意本身哈。＂ ＂我明白，而且我也可以保证，既然我要拉你们进来，自然会在该帮你们的地方好好帮你们，这一点，凭着我现在的能力，再加上咱们多年的交情，你们还信不过我吗？＂ ＂看你说的，怎么会信不过你呢？＂余传野连忙表白着。 ＂就是嘛，对楼主任你，我们俩肯定都百分之一千信得过，但是你也不能只把手伸向我们吧，好企业多着呢！＂ ＂呵呵，他们呀，我也不会放过。不过肯定要先从你们下手，谁让你们出名呢？喂，给句痛快话，成不成啊？＂ ＂公司现在都有董事会，这事得会议决定一下。＂余传野瞅瞅柳云阳。 ＂嗯，我那边也是，尽快开会商议吧。＂ ＂行，就再给你们一周时候，够开会的吧？＂ 两个男人无奈地笑了起来。 ＂不反对，咱们就这么定了啊。＂楼林瑶看到两人摆出要走的架势，急忙拦住，＂谁让你们走了？＂ ＂不是定了吗？我们没反对呀？＂ ＂是啊，我们打算这就回去通知开会了。＂ ＂得了吧，跑这么快干吗？我又不打算吃了你们！＂楼林瑶看看余传野，又瞧瞧柳云阳，＂等下给你们介绍两家国外企业派来的洽谈代表。＂ ＂哦？跟我们的业务有关？＂ ＂当然了，要不我哪儿敢耽误二位的宝贵时间呀？＂楼林瑶笑了笑，＂我表弟冯子骏，还记得吧？他们公司想寻求一家国内生产型企业，制造办公设备配件，再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懂，但肯定能和老余挂上钩，你们企业的资料，我给他们发过去看了，对方很有洽谈诚意哦。＂ ＂呵呵，这倒是好事嘛，不过得具体谈谈才清楚。＂ ＂跟我有什么相干？＂柳云阳翻着眼睛。 ＂他准备回来时，有个一直从事国际贸易的朋友正巧也有回国发展的打算，两人便一同来了。柳云阳你不是在拓展国外市场嘛，听子骏说，这个人很难得哦，见见吧，没坏处的。＂ 开发区的＂红茶坊＂里，优雅而清静，楼林瑶他们几个正在闲聊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客人到了。 ＂表姐！＂冯子骏笑盈盈地先走进来，＂哟，云阳大哥，传野大哥，多年不见，哈哈！＂ 柳云阳和余传野站起身之时，冯子骏向旁一闪：＂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也是咱们本地人——石玉竹！＂ ＂当啷＂一声，余传野手中的茶杯，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