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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
　　光明与黑暗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有些人一步就可以跨越的
　　另一些人 要用尽一生的挣扎
　　无边无际紧逼过来的阴影
　　和似乎永远都在前方 却又永远无法触摸到的希望
　　还有注定游走在绝望边缘的
　　孤单灵魂
　　（一）
　　允浩突然觉得俊秀有些奇怪——本来还好好的跟昌珉闹着、笑着，兴致勃勃的在房子里到处跑。可是突然之间，好像着了什么魔一样，开始躲在一个角落里一声不响起来。
　　俊秀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他现在情绪很低落，他现在有事想不通。
　　＂怎么了？俊秀，累了吗？＂
　　俊秀抬了抬头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只是有意无意的向允浩身后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就重新噘着嘴低下头去。允浩更奇怪了。这不是俊秀惯有的表达方式，他想说什么是从来不会憋着的，他喜欢直接。那今天……是怎么了？
　　回过头顺着俊秀刚刚看去的方向——那是有天跟昌珉。两个人正面对面站着，都笑得很漂亮，像两棵阳光下的树，挺拔而风度翩然。
　　有那么一瞬间，允浩似乎能明白俊秀想的到底是什么问题。但那个想法却模糊的如同一缕清晨的雾霭，还没等他抓住头绪，就已经消散不见了。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得回去和俊秀谈谈了，他想。
　　可是，刚刚那个念头是什么呢？怎么会，那么熟悉？
　　二）
　　＂哥，好奇怪啊！为什么我看到有天哥和昌珉在一起的时候会不高兴呢？我也很喜欢昌珉啊！＂
　　允浩坐在俊秀身边听着，就像听到自己心里的那个声音在问：＂为什么我看到在中和别人在一起会不高兴呢？＂他终于知道，俊秀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是还不能确定，他的问题是来自于一种被关宠的习惯，还是……爱？
　　金俊秀——这个向来被他认为长不大的孩子，已经能够理解什么是爱了吗？
　　＂俊秀啊！＂
　　＂恩？＂
　　＂你……＂允浩有点不知该从何问起，犹豫了一下，＂你喜欢有天吗？＂
　　＂喜欢啊！当然了。有天哥一直对我很好。＂
　　＂那如果有一天，他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有很多时间陪你了呢？＂
　　俊秀皱了皱眉，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总有那么一天，有天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他可能会结婚，有妻子和孩子。那个时候，他就不能一直陪着你照顾你了……我也是啊！还有俊秀你。从来都没想过这些吗？＂
　　＂……我以为，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俊秀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一点儿。＂那是不是，有天哥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是昌珉吗？＂
　　＂我没有这样说哦！＂允浩权衡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过俊秀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也并没有在意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回答，只是继续喃喃自语：＂那怎么办呢？我还没有啊！我是说，除了哥、有天哥、Hero、亚真、起勋哥、宝恩……可以做妻子的人，我还都没有啊！那可不可以让有天哥等等我呢？这样会不会很自私？……＂
　　允浩笑了，伸手揉着他浅浅的头发——看来问题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严重。他希望俊秀是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希望他对有天的依赖真的只是一种习惯而已。不然，不然……
　　（三）
　　在中走在路上的时候，天已经渐渐亮起来，街道上开始流动着忙碌的人群——背着书包脸庞干净的学生、表情严肃目光冷漠的上班族、眼睛混浊满面皱纹的老人、瑟缩在墙角衣服肮脏的乞丐……全部拥挤在一起，在这个狭小而污浊的世界里茫然游走；为了什么或不为什么，只是活着。
　　记得有人说过，生命就是一次已经预先付费的旅行，不管路上风景如何都只能跟着继续走下去。于是，即使最绝望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弃过。而现在，他更对老天多了一份感激——能在这趟旅行中遇见允浩，给自己温暖、明亮和爱，让他无论以后再陷入怎样苦难的日子，都可以有足够支撑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就像，现在一样。
　　天很晴，阳光强烈到耀眼，似乎能穿透一切，让所有隐藏着的东西都招摇在这样的阳光下。在某条街的转角，透过一家咖啡店的玻璃橱窗，在中就看到了跟在身后的三个人。这是他这一路上第三次看见他们。
　　其中的一个他是认识的，他曾经在允浩的身边见过。在中知道，像允浩这样的人，都会有自己的＂影子＂，那是他们安全的基本砝码。他有一点担心，他只希望现在允浩身边还有其他人在。
　　另外一个似乎是个新手，总是目不转睛，跟他跟得异常的紧。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Sam.Lee所说的换来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人。在中当时是拒绝了，但看来Sam.Lee并没有接受。在中暗自苦笑了一下，看着那张神情紧张的年轻的脸，他很怀疑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他究竟是能帮忙还是只会添乱。
　　而第三个人……他其实并没有看到他。没错，他隐藏得极好；只是在在中偶然回眸的时候，几乎凭直觉般的感知到他的存在而已。他知道，这，才是个高手。心里有一点点不安的预感，也许是因为从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恍惚间觉得熟悉，而那种熟悉感带来的反应竟然是心底不自主的惊惶。
　　自己一定认识他，在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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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一个月过去了，那个灰衣男人却并没有回来——这出乎允浩的意料之外。
　　＂灰影＂在道上的风评向来很好，重责、守信；更何况两个人之前已经有过很多次合作，每一次，他们都能让彼此满意。允浩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违反规则；他希望，他只是因为有别的事情而耽误了。
　　＂大少爷。＂门被轻轻叩响，下一秒，冀成严肃精干的脸孔出现在了允浩的视线里，＂刚刚跟G组联系过了。＂
　　＂怎么样？＂
　　＂还是没有动静。＂
　　允浩浓重英气的眉宇间不易察觉的结起一道纹路，挥了挥手；于是冀成出去了，如来时一样的迅速。房间里又只剩下允浩一个人，不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曾经想到过很多种和父亲对峙的场景，当然也包括这样的僵持，但和现在的局面并不完全相似。起码在他的想象中，父亲不会没有任何动作的凭自己为所欲为——在他那样明目张胆的挑衅之后，在他用整个OCT向他宣战之后。他真的就这样认输了？因为忌惮着怕他一生的心血真的会付之东流？他真的已经衰老怯懦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一定不是。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可是会是什么？他究竟遗忘了哪个重要的环节？
　　头又开始一下下的抽痛起来。允浩给自己点上一枝烟，试图借此来缓解精神上的压力。
　　是的，他觉得紧张，很紧张。就像是已经接到战报的将军，挖好了战壕、排好了兵阵；当他手握长矛骑在马上准备开城迎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战场上空旷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没有敌人，或者……只是他看不见敌人在哪里，而也许转瞬间，危险就已近在眼前，避无可避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也不喜欢等待。郑允浩在战场上的哲学永远是最锋利的进攻——进攻，带着气势如虹！
　　好吧！父亲，既然你不来，那么就让我先走出这一步好了。反正僵局，是注定要打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