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浅唱

　　[潦草浅唱]
　　旋转着已是秋季，这个季节，注定有一些东西要消失掉.
　　我向往冬天，可又不喜欢冬天，季节变迁，冷热交替，会让我过敏.天气微凉，雨水绵延三尺，侵袭着院子里玄武岩上的一株无名花草，像极了我小说里的泼墨山水.
　　我想起了夏天的某个夜晚，也许是冬天吧，因为好冷，冷到足以让我产生幻觉.
　　十字路口，夏亦或冬.
　　第一次看到他竟有种切肤之痛，我不明白那是相逢还是别离，可惜透过他的眼神，我看不清未来.
　　他们都死了，整个世界，除了我.
　　你是谁.
　　我是你.
　　＂潦草，我在这里.＂
　　秋天一切绚烂，却也是凋零的季节.
　　山石，小溪，树木，房屋，很有夏天的感觉.
　　＂没事干吗要跑这么远...＂
　　＂我不喜欢喧嚣，所以喜欢这里.＂
　　秋天的早晨，清晰维美.
　　＂我明天有篮球赛，你来为我加油吧...＂
　　旁边的一棵菊花随风摆动...芳熏百草，色艳群芳，在幽愈馨.
　　＂如果我赢了，你就做我女朋友吧.＂
　　秋风吹过，略带青草香，那是夏天的感觉...微微甘甜，又愈加苦涩，浅尝及止，却无法释怀.
　　一片枫叶轻轻缓缓的飘下，荡漾了一整个夏天的沙漏.
　　浅唱小心翼翼地拾起枫叶，盛夏如秋般的红叶.
　　＂我已经习惯了，＂浅唱低下头喃喃地说，＂在家里这个时候拉上窗帘，月光从布科的隙缝里一点一点的渗透进来，我就想它们一定都是从天堂照射下来的，走着幸福的路线，跳着幸福的舞步，然后对着天使说，我回来了...＂
　　浅唱是个不幸的女孩，她有过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可惜终究组不成幸福，每夜的争吵让她从小就坠入阴霾，父母离异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她一个人住在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
　　＂早上刷牙的时候，差点从阳台上跳下去...＂浅唱苦笑.＂以前我总是习惯在星空下，眼望着远方想要去远方，后来才知道到不了的才叫做远方.＂
　　＂夏天深了，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失去的早已失去.＂
　　＂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是孤独而生，孤独而死....＂
　　一个女孩若是仰望天空，她不是在寻找什么，她是寂寞...浅唱说，我可以活在地狱，因为地狱是寂寞的天堂.浅唱说，我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这样的放弃自己.透过朦胧的月光，她的身影让人隐隐作痛. 路旁的一盏照明灯突然亮起，像寒风一样刺骨.
　　＂寂寞让人堕落，还是让人坚强？＂浅唱习惯性的仰望夜空.
　　我想起了去年的时候，是否一个不曾快乐的人得到一点温存会刹那幸福.
　　他不给我承诺，甚至连梦都不给我做.浅唱蜷缩在沙发上，我不知道她是梦呓还是清醒.她把脚趾甲染成绿色，触目惊心.我把她抱到床上，她醒了，说，如果你不是认识我十年或者更久，你也会离我而去吗？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她.她哭了，潮湿而模糊的泪水，弄碎了时间.
　　＂我告诉过自己不应该为他牺牲自己或者放弃自己，可是我的生命太重，它在过往里扎了根，无论我怎么努力的生长，黑色和沉沦始终是我的一部分.我有太多的眼泪，不值得谁去心疼.
　　＂我经常在半夜因为抽筋而痛醒.我像一个忍受苦刑的囚徒，只剩祈祷快点失去知觉.也不敢喊出声，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回应我会害怕.我克制不了自己，放纵他在我的脑海蔓延，不断蔓延，我想忘记却无能为力，一直到整个世界只剩下痛觉...我不清楚坚强和麻木的界线是什么，有时候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可只有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太在乎了.
　　＂他不给我承诺，甚至连梦都不给我做...
　　一滴眼泪掉下来，整个世界都哭了.
　　... ...
　　＂你又在想他吗？＂
　　＂原来人真的可以这么寂寞，越堕落，越坚强.＂远处有星星在闪烁，哪一颗代表自己，哪一颗又代表救赎.浅唱的眼睛比夜色干净.
　　＂天的寂寞，与夜和谐.＂浅唱笑了.
　　主场3.1秒，落后1分，脑海不断的浅唱，潦潦草草.她是否有太多的期望在我身上，或者我自己.我忘了比赛的存在...我在想结局，我的结局...篮球却传到了我的手上...
　　枫叶划破时间，观众的热情剧烈发酵.
　　1998年5月24日.
　　他低着头骂了几句，没有太多人会注意.接球，转身，突破至14尺处急停跳投...一整个夏天练了几千遍的动作.篮球划着诡异的弧线，脚步在地板上不安的声响，空气中也弥漫了慌张...
　　喧嚣，永远是喧嚣.
　　风吹过，月寂寞，他走出熟悉的球场，但眼神却永远哀怨.
　　浅唱说，如果没有鱼，那水里还会剩下什么.我说，如果没有鱼，那又怎么会有水.
　　浅唱说，鱼很寂寞，因为鱼只能待在水里.我说，水知道，因为鱼的寂寞装在水的心里.
　　浅唱说，鱼一辈子待在水里，会有结局吗.我说，鱼一辈子待在水里，却不一定知道水为何物.
　　浅唱说，鱼哭了，水又知道吗.我说，不知道，因为她太迷糊了.
　　浅唱说，你看不见我眼中的泪，因为我在水里.我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 ...
　　雨水绵延,天气冷的太快，适合过敏的季节，过敏源是思念.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浅唱结婚了，男主角却不知道是谁，于是我开始寻找，查询身边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一个个的否定，最终我找不到任何人...
　　鱼一辈子待在水里，不一定知道水为何物.
　　透过眼前的迷茫，我仿佛看见了玄武岩上无名花惊艳地盛开.
　　浅唱跟她爸爸走的时候一定不知道那个城市有这么冷，否则她会告诉我多带点衣服的.
　　我不会饿死的，我不会饿死的.十字路口，某年某月.夜色顺流而下侵入了我的身体，陌生城市的第一场雪.我蹲在地上写她的名字，一笔一划的冰凉.原来人真的可以这么寂寞，真的可以越堕落，越坚强.我的记忆融成一幅油画，所有曾以为永难调和的色彩，瞬间化成了前所未有的和谐.所有人的影象在时空穿梭中交织成一个个烂漫的意象，在空气里重叠后化为绚烂.舍不得但我明白，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无法挽回了.我感觉到了无名花的凋零.
　　原来....
　　原来....
　　他们都死了，整个世界，除了我.
　　雨水三尺，绵延不断.流过的泥土味道很浓厚.或许适合玄武岩的盛开，却永远不属于那朵早已谢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