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没见到新题,所以早上醒来便又想那个诗人的文章,因为过年到现在,那大约是看见的最轻松惬意的东西。学西洋诗的诗人大体生活在童话世界里,到我们这世界来大约就是撞大运,思想多半飘浮于空中。 到西湖那地儿,虽不是栩然蝴蝶一身轻,但也难免神思飞逸,呵呵。不过童话世界一般也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所以他就梦见自个儿变成的许仙,坐在已现代化的楼外楼中,瞧着桥拱被压扁成车道断桥,满脑子旖旎的梦。 因为我老人家更同意鲁迅先生对情感的看法,这是一种介于梦与道学之间的实现想法,人间的想法。那就是情感是必须有所附丽的,它没办法飘在空中,即便是洋人也不行,黛安娜的故事那就不必再说了。而鲁迅先生自己在《伤逝》里也描绘了一个民间的最平凡的小人物的爱情故事。 我老人家想先说一下《白蛇传》,第一许仙是一个几乎没什么亲眷的单身书生,这就意味着他当时的人生几于空白状态,不存在生存环境问题,而白娘子呢,是一个即将功成的散仙,在这个人仙异途的恋情中,世俗环境的压力其实很小,而生存压力也很小,因为白娘子有能力——即便放弃功德圆满的永生之途,于凡世而言她仍非凡人——而放弃的指向就比较单一,那就是白娘子对永生的放弃,当然,也可能意味着苦难的开始。但无论故事演义得如何轰轰烈烈,它的边界条件都是很清楚地展现在那里。 其实这世上"放弃"并不是最艰难的选择,难在坚守。童话故事的结局之后的东西,就属于成人世界,作者不写,是因为你长大后就能明白,那就是生活。为什么说一定要了解对方的生存环境呢,那是因为不仅仅在于生存压力本身,还取决于你对某类环境的依赖程度。 比如有的人离开那个环境未必不能生存,但是那个环境一直是他自我肯定的一个重要环节,而移至别的环境中很可能找不到那种感觉。但日子淡下来后,就会产生不适。而许仙与白娘子的故事里,许仙,确切地讲他们都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有生存能力就行了,因为他们的成长环境都是"光荣的孤独",呵呵。 而文章中的徐志摩和陆小曼,都是既不能生活自给,也不能脱离环境肯定的人。所以他们的故事只能如西洋童话,浪漫的邂逅并不意味着幸福的未来。徐少风流倜傥,然不靠老豆的银子连自己的难以生活,拿什么去给浪漫续航?而陆小曼也一样。所以徐志摩后来爱上自立且健康的绝世佳人林徽因,并非事出无因。 我老人家在想人性的幸福,是多层次的。在生存压力下,当然就是饥与饱的问题。但生活无忧之时,就会有新的想法,并不一定就是饱食思淫欲,也可能是一种自我肯定的需要。比如,在某一的环境里只不过是个凡人,但在别处就可能被当作"精英",被人仰慕。所以,你如果当真想走进一个人的生活,就必须了解这个人对其所处的环境的依赖程度,以决定今后的生存在方式。 特别是精神层面上,如果他(或她,当然就我们目前的社会而言,爷们更有这方面的原因)对于那个环境依赖度过大,你就必须考虑自己能否适应那个环境。很多上门女婿的不适大体是因为这事,因为那个环境虽然能改善他的生活条件,却不能完成他自我肯定的进程。 我老人家以为激情是可贵的,但毕竟不是持久的,生活就如"蓼茸蒿笋试春盘",正所谓"人间有味是清欢",是那种淡而隽永的东西。 我老人家反对"专家"们的某些言论,不仅在于它诱人于不义,更在于它毁人于无形。比如一个女人当真以为爷们的银子就意味着"爱"的深浅,付出才能"不舍"。那就算不夹缠别的生意在里面,那份"不舍"又怎能说得上一个"情"字?那不是花的本钱么?何况如果他当真预支了未来的生活资本,"爱"而至深,你能认可无能为"爱"续航的漫长人生么?幸福不能是一锤子的卖买,对不对?那么对于能够为未来冷静取舍的人,怎么就能说不如"飞蛾扑火"般的情感浅淡呢? 情到浓时情转淡,并不是说那情就不在了,也可能是被生活稀释了的情感,已渗透入生活的方方面面之中。那就是相濡以沫的东西,只有交流仍在继续,你的人生才能浸润其中,不然何必两情相苦?把自己也"当"进去?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得承载自己。 你会不会被别人抛入无情与冷漠之中,其实取决于自己的人生态度。只要你的心不是荒漠,任谁都没法把你带入那个境界。当然我知道现如今相当多的人可能不能相信这个,但我老人家是走过荒漠的人,在那里你可以与天地同在。 当你走出那片荒凉,看到第一缕炊烟,会唤起你对"红尘"的向往。而每一次生与死的关头,路人都能让你感受到人性的善良,只要你的心有足够的灵敏度——尚能感动。那是一种存在的感觉,也是一种自我肯定的过程。 我老人家乐意帮人家不存在任何"高尚"的动机,若把我老人家往那上面套,我老人家一定发毛。生存之外的能力散发,只不过是一种自我肯定的扩张,所以善意的表达应以自愿为基础,勉强,会使人畏缩,因为人性是柔软的,也是脆弱的、敏感的,经不起硬物的戳戮。 当然,你若是觉得我老人家就是个无事忙,或者是表现狂,故意找点东西来填补我老人家生命的空隙,那也大可不必。我老人家说过,走过万水千山,包括人迹罕至的地方,知道怎么处理寂寞,很不必这种"救济"。 但我老人家也知道,若是让我用感激的眼光去点别人挣来的钞票,那就在能力之外。每个人充实自己的形式都不尽相同,对幸福的感觉也就不尽相同。奢侈品于我老人家是不能填补任何生命的缝隙的,我老人家的生命是需要流动与交流的。而到我老人家这年纪,生命已不再是渴望激越,江河的下游总是潺缓,潮夕不至的时候,平静入海。 理解别人的人生,过自己的生活,于凡凡小器的猫那就是幸福,这也是我老人家对自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