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老了永远怀念我最爱的婆婆

　　（作者：文聪聪）
　　这世界不缺感人肺腑的言词，也不缺冲击灵魂的深情。记得多年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桃姐》，现场感慨泪流满面。影片讲述的是当桃姐慢慢老去，男主角依然不离不弃的感人故事。在感动之外，我也仿佛看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孤独。看着桃姐，我不禁想起了我家婆婆。
　　自打从小，婆婆就给予我最无私的爱，她们那辈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但传承下来的中国优秀文化传统可不少。婆婆从小到大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她要我保持一个人基本的善良，友善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婆婆一辈子的善良，也是我一辈子的榜样。
　　在我1岁的时候，爷爷过世，婆婆用她那单薄的小身板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为了养活家里四个儿女，婆婆什么粗活都干，拉过板车，挑过煤、巡过夜。那时候我还小，对这些根本没有什么太清晰的记忆，直到上小学以后。懵懂无知的我，根本无法体会婆婆内心隐藏着的那份孤独和无助，只是盼着每周末以及每年寒暑假可以快些到来，我可以像一只脱缰野马似的，飞奔到婆婆家，兴奋地大声叫喊：＂婆婆，开门！＂不一会儿，门开了，瘦弱的婆婆站在门后，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只是，无论怎样也遮掩不了她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庞。我的到来，令整个屋子顿时热闹了起来。
　　多数时间里，婆婆是孤独的，只喜欢打打麻将，喝喝小酒，或者看看电视。现在想想，以前每次一吃完饭就赶紧跑出去玩了，餐桌上经常留下婆婆一个人孤独地喝酒的情景，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后来老家拆迁了，婆婆搬到另外一处住地，陌生的环境、年老体弱的身体，让她愈发像没了根的蒲公英。而此时的我已经长大并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为了生存而四处打拼，见婆婆的时光是那么的少，那么的短暂。而就是这极少、极短暂的时光，我看到了婆婆不由自主的笑，以及我临走时无法言喻的不舍。每次听她唠叨我小时候怎么怎么把我带大的，我又怎么怎么每天黏着她，偶尔一天和爸妈睡，临到半夜也要偷偷爬到婆婆床上和她一起睡。她讲了多少遍，我就听了多少遍。
　　陌生的房子、陌生的环境，一切对于她来说，真的太陌生，而她熟悉的老伙伴们，和老家那栋老屋一起，永远留在了记忆里。
　　婆婆明显老了，眼睛花了，手也抖了。记得那次我去看她，她生病了躺在床上，跟我念叨她老了，没用了，眼睛也看不到了，生了病只会成为大家的负担。她的泪滑落在她那瘦弱的脸颊上，我也忍不住一脸模糊。窗外的凉风徐徐地吹着，路灯照亮了整条热闹的街，而婆婆的悲伤，已然忽略了街灯的璀璨。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到眼前一片荒凉。握着她的手，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位老人内心的孤独和恐惧。烂扇无风，人老无用，她真的是怕，怕她从此不再被人提起，怕她再没有机会和儿女团聚。
　　之后每次回去，依然陪她说话，听她唠叨。婆婆看到我会很开心，她嘴里总说工作忙就不要来了，可每当我要离开的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了大大的失落写在了婆婆的脸上。因为她知道，接下来，深深的孤寂会继续陪伴着她，而这种孤寂，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再多的抚慰和陪伴，也不能抹去婆婆心里那深深的哀伤。因为，这样的孤寂后面，是对死亡的恐惧。她总说，人老了，不知道哪天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知道，这是婆婆对曾经这个大家庭深深的眷念，在她的一生中，婆婆无私地爱着家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年她最大的期盼，就是春节的全家大团圆，哪怕少一个人，她都会叨念很久。而现在，婆婆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无力再等待这一切了。
　　人，最怕就是关于生命尽头的联想，它让人痛楚，而这样的痛楚，就赤裸裸地站在终点站，等待着每一个人。即使有儿女的照料，有孙儿的萦绕，但内心的孤寂依然如洪荒般笼罩，只能自己面对。这样的孤独，让人无可奈何。
　　每个生命的归属，都是一处荒冢。所有走过这段路的灵魂，没有一个是不孤独的。婆婆如此，你我亦如此，谁也逃不了。我们可以做的，就是在亲人走向归宿的途中，给她细心的搀扶，多一些耐性，在她的晚年里，尽量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尽管内心依旧会孤独，但亦能让她感受到来自家庭的美好。
　　而我，现在真的好想坐一回时空穿梭机，能再回到婆婆身边，迎着她惊喜的脸，大声喊：＂婆婆，我回来了…＂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灯火昏黄不定，风吹过来，你的消息，这就是我心里的歌…当我老了，我要为你，唱起这首心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