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观察中老年失独家庭的煎熬

　　如果你见过他们离世前不甘不舍地挣扎，你也会跟着淌泪。
　　如果你见过那些父母因绝望伤心而哭泣，你也会为之动容。
　　——写在前面
　　想写这个话题，至少三年了，寒去暑来，一直在我的脑海中翻滚酝酿，终于下笔破题。这个话题现实、酸楚，还有些沉重，不理解、不关注这一现象的人觉得一个家庭失独概率极小，再说即便有，那也是别人家的事儿，与我们不相干。别说不相干，稍以同理心度之，便生悲悯。
　　一个家庭，一个孩子，唯一的希望。你陪着他（她）睁开眼，三翻六坐，陪着他一起熬过许多闹腾无眠的夜晚，然后陪着他（她）上学，写作业，进培训班，被老师批评，与同学打架鼻青脸肿回到家，经历各种各样的考试，终于身高超过了父母，走进了社会，开始上班工作，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也不再像从前那般依赖父母……
　　直到有一天，或因意外，晴天霹雳；或因疾病，无力回天……留下无尽的悲伤和惋惜。
　　谁来关照失独者的晚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我女儿连对象都没谈过
　　我和阿禾的微信对话，永远停留在了2020年2月11日傍晚19:08，因为YQ被困武汉，她关切地询问能不能回北京，我说不能，不可以出小区。当时，她已在油尽灯枯的边缘。
　　2019年同事言午婚宴上，朋友们都赞阿禾瘦身成功，可喜可贺。殊不知，这时的阿禾已病入膏肓，暴瘦只是疾病的副产品。入院一查，阿禾已是卵巢腺癌晚期，打那以后，阿禾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辗转多家医疗机构，最后去了301医院，期间各种化疗痛苦不堪。阿禾的父母觉得女儿还年轻，始终抱有极大的希望，他们卖房筹钱给女儿看病，倾尽全家之所有。但凡病情略有好转，老两口便欢欣雀跃，以为女儿很快就能康复了。
　　十月份，阿禾自觉精神状态好多了，医生也建议出院休养，她约了两个朋友去南京走走，也许是旅途过于劳累，一到南京整个人就觉得状态不好，在南京住了一宿直接回北京住进了301医院。此后陷入无穷无尽的检查和治疗。
　　无处安放的余生
　　过了半年，阿禾的体重降到不足70斤，最后两天，她已经睁不开眼了，只剩默默流着泪，诉说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与不舍。迈向生命的尽头，阿禾是极限痛苦的，她的父母也已经傻掉了，老两口口不能言，阿禾父亲手一直抖啊抖，他们怕孩子走得不安详，就那样默默地流着泪，眼里完全空无一物。
　　阿禾终于还是走了。身本洁来还洁去——三十岁的阿禾，生性腼腆，不善交际，没有谈过对象，没有结过婚，更没有孩子。
　　阿禾的父亲成了＂祥林嫂＂，颇有点神经质的感觉，遇人就叨咕：＂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我女儿连对象都没谈过。＂
　　老两口刚刚退休，原本想过几天清闲日子，此等遭遇确实始料未及。现在女儿去了，房子没了，积蓄全光，往后如何不得而知。
　　阿禾的朋友们帮衬着料理完后事。离开北京回东北老家那天，雨淅淅沥沥下着，老两口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她的父亲竟有些驼背的感觉了。
　　愿老有所依幸亏还有孩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晓玉邻居和姑姑家老表一起在北京开家具厂，事业有成，谁知某日好生生睡着觉竟没有醒过来，第二天早上家属发现时手脚冰凉，已然往生。
　　邻居已经有一儿一女，都未成年，老婆又怀孕三个多月。
　　逝者已已，生者仍要继续。在公婆张罗下，邻居老婆带着孩子们离开北京，回到了湖北老家。现在，全家人一门心思只想着把孩子们抚养成人。
　　＂幸亏还有三个孩子，我们还有些盼头，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呦！＂邻居老两口涕泪横流。
　　楼下一户人家，有两个可爱的宝贝闺女，但是一直没见过他们的爸爸，时间久了才知道，俩孩子爸爸因意外去世了。好在爷爷奶奶在武汉做买卖，有两套房产，经济条件尚可。孩子们的妈妈在浙江工作，常年不在家。听人议论，这家儿媳妇终究是要改嫁的，说不定哪天，俩孩子的妈妈就重组家庭了。
　　这样一个家庭，到底是不幸呢？还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但愿俩孩子在爷爷奶奶的庇护下，健康快乐成长吧！
　　有人说中国失独家庭超过百万，数据准确吗？就算五十岁，我还是想要个孩子
　　有这样一对夫妻，四十五岁时儿子意外溺亡。几年来，唯一的执念就是再生一个孩子。
　　＂就算五十岁，我还是想要个孩子。＂女人态度坚决，＂没有孩子，以后等我们老了，谁管我们冷暖病痛？我呢，要求不高，男孩女孩无所谓，有一个就行。＂
　　由于夫妻俩年龄太大，两三年来，医院看了七八家，却一直没能要上孩子。想过合法领养，甚至想过非法领养，如今又去做试管婴儿。这一对夫妻，只是无数中国家庭的一个缩影，他们心存执念，就想着要一个孩子，哪怕只是为了精神寄托，哪怕只是为了生命传承。
　　最近听说，这一对夫妻试管婴儿成功，孩子已经满月了，该为他们感到高兴吗？也算是弥补之前的巨大缺憾吧。
　　拿什么慰藉你，失独老人
　　失独，作为独生子女时代的副产品，任何家庭，任何一对过午迟暮的父母都无法面对，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所以，我希望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好的，没有一个家庭需要承受这样的悲痛。
　　【本文作者】左求文，现居北京，七年自由撰稿人，十年展览策划。
　　情感文章，均为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