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水与桥

　　水与桥
　　文／潇湘烟雨
　　水，是人类的生命之源，是人类发展的文明之源。
　　桥，是水流上的虹，是水流的风景。
　　桥，是不朽的建筑，是一种艺术，是一种经典。桥的岁月，被热爱它的人们赋予了多少美妙的故事和美丽的传说。
　　桥，是人类智慧的结晶，是人类文明的剪影。
　　水与桥，是自然的赋予和精美的结合。水是流动的诗，桥是人们用时间在水流上书写的童话。
　　在世界的每一个人迹尘落的溪流边，水与桥日日相守相望，默默无语地对话。它们用深沉，演绎了人类在漫长的发展历程上瑰丽的文化。
　　（一）
　　水，是滋养人类生命的乳汁。
　　水，因为存在的形式不同，自成为江、河、湖、海。因阅历的不同，或浑厚丰富如黄河；或清澈见底如湖泊；或滔滔不尽如长江；或博大无际如海洋。
　　水，就是它们的统称。
　　长江和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她用甘甜的乳汁喂养了世世代代的中华儿女，用崇高的品德承载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文明史。曾有一幅画记忆深刻，画家的名字已经淡忘了。一位母亲端坐在画幅的中央，两只长长的丰润甘醇的乳房，一个垂落于胸前喂食怀中的婴儿；另一个甩过肩头，喂食趴在后背上的娃娃。这丰盈的乳房、慈爱的乳汁就是黄河、就是长江。那母亲，就是给了我们民族生命的祖国。
　　母亲的神态我记忆非常深刻。那慈祥的眉宇间，全是慈爱、自豪和骄傲。
　　也为此，在我的理解里，女人就与水浑然天成一体。水的属性也就成了女人的天性。在我的印象中，把女人比喻为水的经典很多，但用水写女人写的最鲜灵、最贴切、也最令人回味无穷的是曹雪芹的《红楼梦》。从老祖宗到小婢女，每一个性情各异的女子，无论多情、多才、多忧，都可以用水的特性去理解她们。真的用水去理解了，也才会悟出远在小说之外的曹雪芹，对女人爱怜、赞美的深邃解读，也才能读出曹雪芹对女性在封建制度中悲哀无助的悯惜和同情。
　　女人做的水，一般都呈现给人们的是多情多姿的优美和幻想，她用自己的曼妙给这纷繁的世界描绘出最动人的生命的美好。但是，女人做的水，在沉静亮丽的外表下，积淀着浓浓的铿锵之美丽，在恐惧和挫折面前，她同样具有不可阻挡的气势和力量，展示着她不可征服的意志。
　　把水看作女人，很多的诗人雅士很自然的就把情赋于水中。但是，我常想，水不是情，而是意。情应该是属于风的，是飘逸的，所以她才可以在宇宙间自由地洋洋洒洒，向每一个关注她的人展露自己的风采；而意却理智的多，她常把自己的深情固守在一定的范围内，按照自己的姿态展示着自己独具的有一定深度的魅力。
　　也正是因为水的这种理性，才有了水的岸。有了岸，才有了桥存在的理由。
　　就这样，痴情的桥日日夜夜、风里雨里守候在水的身边，默默地与水对视，静听水的歌唱，细读水的情怀，欣赏水的摇逸多姿，独拥一份美好幻影。
　　桥，为了水的流动而伫立成一种雕塑；水，为了桥的美好而流动为一首多情的古诗。
　　（二）
　　心底最浪漫的桥来自电影。
　　桥，是用冰冷冷的石头、凉森森的钢材等没有生命的物质雕筑出来的。它本来是没有生命的灵魂的，更谈不上拥有浪漫。但是，人们出于对这建筑所具有的连接的感激，却赋予了它许许多多浪漫的故事。
　　浪漫，是人们对得不到或者不能拥有的一种东西或一种情感的幻想。因为，不能拥有，所以，才使浪漫充满了诱惑和传奇色彩。但是，我一直有一种感觉，认为西方人的浪漫要比东方人的浪漫更加没有边际。西方人更重视和善于表达各种浪漫的心理需求，更勇于把浪漫变成存在的现实。我们东方人对浪漫的表达却要含蓄的多、理性的多、顾虑的多。
　　桥，是浪漫的象征。关于浪漫的桥，是长久盘旋在心底的两部美国影片：《魂断蓝桥》和《廊桥遗梦》。
　　我非常喜欢西方电影的叙事方式，他们善于用一个动人的故事甚至用故事中小小的细节来阐述一个深刻的人生哲理。我不再奇怪，张艺谋如梦如幻的《英雄》为何在欧洲的两个电影节上没能拿到大奖。因为，创意、摄影和剪辑精美绝伦的《英雄》没有一个能令人回味无穷的完整故事，没有那种使观众从心底油然而生的荡气回肠的艺术感染力。
　　《魂断蓝桥》是发生在滑铁卢大桥上的故事，我观看的是1940年由默夫云·约翰斯导演重拍的版本。他用最细腻纯熟的手法，用与故事情节和谐的舒卷自由的节奏向人们讲述了一个在二战期间的悲怆的爱情悲剧。这个故事为这冰冷铁硬的滑铁卢大桥赋予了影片的名字——魂。这一个魂字，使这个冰冷的家伙穿起了多么令人魂牵梦绕的霓裳，雕刻下了在战乱时期动荡不安的人们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无奈。这感动了多少人的故事，让人们用泪水反复冲洗着在大桥上发生、在大桥上毁灭的生死恋情。
　　空袭警报响起，在人迹慌乱的滑铁卢大桥上，上尉罗伯特·泰勒邂逅了芭蕾舞明星麦诺，二人一见钟情，双双坠入了爱河。在这座大桥上，在这战争死亡阴影的恐怖中，热情正义的泰勒见到了眼神有点忧郁却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女人麦诺，相遇的神奇让他们拥有了奇迹般的爱情。但是，这相遇的欣喜和惊异，并不能掩盖战争中人们不能把握生命的忧虑。所以，依依惜别之时，麦诺把自己珍爱的象牙雕护身符送给了心仪的军官，把爱、牵挂和祝福放在了心上人的手中。
　　电影是细节的艺术，所以，在这部影片中很多细节处理的非常妙不可言。麦诺的护身符就是贯穿始终的一条金线，穿起了一个个升华他们爱情的细节。
　　在影片的开始，思念中的上尉在他们相遇的桥栏边陷入了深远的回忆。在追思中，他甜蜜的抚摸着麦诺留给他的唯一信物——象牙雕护身符，麦诺的音容笑貌又一次在他的心底浮升。麦诺清醇甜润的声音又在响起：＂这次你忘不了我了吧。＂
　　是的，泰勒无法忘记他曾用心爱过的女人。当他们邂逅时，麦诺的护身符因逃跑的慌张而跌落在桥上。当她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拣这个护身符时，我们看到她捡起的是一份珍贵的爱情。警报过去，当麦诺知道泰勒很快上前线时，她毫不犹豫地把护身符给了泰勒。于是，在这个护身符的陪伴下，泰勒保存了生命。但是，因为与泰勒的爱情被芭蕾舞团开除的麦诺却在等待牵挂和生活的苦难中煎熬。当泰勒的母亲前来探望她，将给她带来生活的希望的时候，麦诺却又看到了报纸上泰勒战死的消息。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麦诺难以掩饰自己的心情，终被泰勒的母亲误解，失去了泰勒母亲的关怀。
　　失去泰勒的重创，万念俱灰的生活，无助的麦诺在饥寒交迫中沦落风尘。
　　戏弄人的生命不该给这份爱情这么深重的磨难。重逢的喜悦和不愿分离的爱情，使麦诺随泰勒到了他们的庄园。但是，当麦诺在泰勒、妈妈和叔叔的爱中醒来时，她觉得自己已经无颜直面泰勒全部的爱。于是，她绝望地逃出了庄园，徘徊在他们相遇的滑铁卢大桥上。失去了爱情支撑的麦诺把生命和所有的伤痛付注在飞驰的车轮下。那只曾象征着他们生死不逾爱情的护身符又一次遗落在了大桥上，泰勒对麦诺无私的爱也镌刻在这绝情的大桥的每一条钢架上。
　　在泰勒的回忆中，冰冷的滑铁卢大桥，已经失去了往日情人的温度，留给泰勒的是一生都无法抚平的伤痛。当主题曲《好人一路平安》在我的耳畔回旋时，对美好爱情的祈祷就从那冰冷的桥上慢慢升起，永不止息。就像泰勒深情的对麦诺说的那样：＂不管我们到哪儿，这曲子一直跟着我们……＂
　　《廊桥遗梦》讲述的则是一段正午阳光般灿烂的浪漫爱情故事，涂抹在廊桥上的情节是更加深沉浑厚、更具有沉甸甸的谷穗般金色的绚烂，留给人们回味的是对这份美好赞叹后的伤感。
　　这部影片是由有铁骨硬汉美誉的克林特·伊斯特吾德在1995年导演的，他用非常娴熟的手法讲述了一个甘美怡人的爱情故事。这部影片上映后，曾风靡美国，在很多国家掀起了观影热潮。
　　农场主妇范丝嘉只身下嫁给了美国依阿华州的一名农夫，这个婚姻并不美满，她和丈夫同床异梦。她以自己优美的姿态和朴实的品德，维持了一家人生活的平静。但是，旅行摄影师罗伯特为了拍摄廊桥突然间闯入了范丝嘉的生活，二人一见如故，似乎对方都是彼此多年的等待，这份奇缘顷刻摧毁了她心里所有的宁静。于是在廊桥的四周，二人情意绵绵，难舍难分，他们都感激相遇给他们带来的用今生的岁月等待的真正爱情。那把幸福的野菊花，成为了他们烂漫、成熟、具有金秋收获般的爱情的经典的特写。短短四天的浪漫情愫，让他们结下了一生在绵绵爱情中沉醉难返的廊桥梦幻。
　　但是，在分别时，出于心中对家庭重重的责任，范丝嘉没能放弃家庭。罗伯特也尊重她的选择，不得不只身离开了依阿华州，带着重重的伤感重新开始了他的心的旅程。时间和分离并没有使他们爱情的浪漫失去任何金秋的色彩，当罗伯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步时，他寄来的是赠给范丝嘉的是满腔深情、爱恋和祝福；而，范丝嘉在生命的最后，却让儿女把她的骨灰撒在了这给过她真爱的廊桥下……
　　爱情是美好的，滑铁卢桥和廊桥也是美好的，因为蓝桥是有魂的、廊桥是有梦的……
　　（三）
　　随着城市化的发展，桥，也跟随着人们向城市迁移。人群拥挤的城市，各种高架桥在熙熙攘攘的车流和人流上飞架起来。桥，变得更加宏伟、更加壮观，已成为充满了现代气息的活的城市雕塑的装点。
　　桥，骄傲地傲立于各种高大的建筑物之间，连接着现代人的傲慢与偏见。现代化城市中的桥，设计之精美和雕琢之辉煌是水流上写意的桥不可比拟的，但它文化的情感值却少的可怜。都市中桥连接起的是现代人的速度和效率，是现代人之间在这先进的连接上的冷漠和狂妄。
　　唉！我真的非常担心，在这么现代化的桥上，还会不会有那么浪漫的经典爱情发生，还能不能承载得起富有幻想的爱情传奇神话。
　　看着过桥人的慌乱，我总感觉现代人的陌生是一种心理上的恐惧、是一种下意识地拒绝心与心连接的陌生，是不愿再在乎也不愿再相信有世间真情的浮躁。这种陌生使人们的连接失去了真心情感的依托和互动，更多的是功利性的东西在现代化的桥上毫不害羞的招展。我想，这不是一种进步，自我的过渡膨胀，抹煞了人类生存发展的美好风景，我更强烈地感到这是人类发展的一种悲哀。
　　但是，我想，这绝不能归罪于现代化的桥的过于坚硬、过于冰冷，应该反思的是行进在这桥上的人的心灵还有多少值得回味和纪念的温情。在日日夜夜的匆忙之间，还能不能用些许的美好给这冰冷的雕塑一点温度。朋友们，千万不要忽视你匆匆从桥上走过时心中的孤独，以及在拥挤的人群中对别人冷漠的冷漠。
　　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时代发展的作品。当人们在现实的、浮躁的、冷漠的游戏中暗自苦恼，渴望真心交流和放松时，一种更现代化的桥出现了，这就是网络。
　　网络，我认为是连接人与人的心灵的一座桥。网络，这个无形的桥，把世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村，把不同国家、不同肤色、不同民族的人们更加快速的＂一点＂就连接了起来。一些在都市现代化的桥上疲于奔命后需要一点冷静的人们；一些能远离浮躁细心呵护心灵的人们；一些敢于直面自己的心灵感受、勇于用美好情怀创造真挚情谊的人们，就在网络这座同时空的虚拟的桥上给自己和朋友建立了一种最贴心的连接。
　　网络这座桥，因为交流的方式过于神秘、过于美好，所以更显出了因为有意或无意掩饰而带来的脆弱。在网络中牵起的情缘，更需要心与心相贴的沟通与交流，更需要用真心来呵护保养。在这种虚拟的桥上，人们有意地把现实中自身的缺陷用美妙的语言掩藏起来，而把潜意识中拥有的或向往的高尚的、天真的、美好的一面呈现在给对方的文字、图片等信息中。这些都是经过精心雕琢的，本身就有一定的掩盖性，它可以给对方带来非常完美的想象的空间，也就是说他（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象来塑造对方，甚至是按照心底梦寐以求的恋人的所有美好的想象来塑造自己的梦中情人。他（她）可以无视甚至有意逃避自己想到的对方的弱点，而赋予对方自己想要的那种情感和思想。
　　欺骗，是随着人与生俱来的自私的本性成长的，伪装也是人维护自身欲望的一种本能。在这尚无法约束、需要较强的慎独把握能力的空间里，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毒的欺骗都会无时无刻地为了自己的感受在滋长和蔓延。这也是网络感情易碎的根源。网恋，美好的相遇相知是心灵碰撞的结果，是一种从心底生发的想象中的知己相遇的惊奇感受和自我陶醉满足的感觉，因为它少了现实的无情，所以，对每一个网络公民更具有不可阻挡的诱惑力。我赞美那些在网缘中牵手人生的伴侣，但是，我也不忽视更多脆断的网恋的悲苦，我更担心的是在这么快速的网络恋情演变中，这份脆弱会不会让渴望拥有一生真情的人变得越来越冷漠，会不会因这份冷漠而失去了创造生活美好的热情。
　　我非常担心，在这现代化的桥上，如此脆弱、生命力如此短暂的爱情，会抹杀了人们追求唯美爱情的幻想。如此，那传奇经典的爱情的美好将不再是人类发展的最绚丽的风景。
　　我想，这真的是一种悲哀。我希望人们无论在网络中、在生活中都能真心的直面自己，真心的对待每一个从你的生命中走过，与你牵过手的人。这对你是一种享受，对对方是一种感动，对人类文化的健康发展也是一种不可缺少的美好组成。
　　（四）
　　桥，是生命的一个驿站，也是一种永恒。它梳理了水流的方向，亮证着自己的归属。
　　我，经常让思想孤独，孤独中在桥上伫立、眺望。穿越时空的隧道，看断桥残雪之凄寒，听长桥送别之恨歌，叹廊桥遗梦之凄迷，忆鹊桥幻影之别伤，牵魂断蓝桥之悠远……
　　一幕一幕，千百年的轮回。桥，用自身独有的艺术魅力载着的美好和痛，从没在时光中褪色，也没被风雨剥蚀。我心中的桥早已不是那木的、铁的、石头的杰作，在我灵魂的深处，桥是伟岸的、深情的你的剪影，是你与我默默相守的一种平衡、安宁。
　　我是水流，你是桥。无论你以什么样的姿态傲立于苍茫天地间，其实，你都在我的心里。
　　在我最伤感的时候，你钟爱的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会在我的心底静静的吟咏：
　　轻轻的、轻轻的、轻轻的……
　　寻梦 撑一支长蒿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萧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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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潇湘烟雨，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市作家协会会员，有数十篇作品见于《鸭绿江》《鸭绿江·华夏诗歌》《散文百家》《文化艺术报》《精神文明报》等刊物，热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