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我的1990

　　文/濮建学
　　又临一年一度的高考，我不禁想起了我在31年前的高考。
　　我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幼时饱受饥寒之苦，面黄肌瘦。一段时间家里一天开两顿饭，早晨十点早饭，下午三四点吃午饭，美其名曰：农民饭，三点半。天一黑就被赶上床还不准点灯。
　　上了小学，则遭受劳累之苦。生产队包产到户分田了，母亲很辛苦，天亮就下地，摸到黑更鼓，她做重活，就在旁边打下手。田又多又远，腰酸背痛腿抽筋，那是经常的事，累得倒床就睡不想起床。
　　读了中学，还遭受贫困之苦。学校离家三十里地，那是我一步一步用脚丈量出来的。购买学习资料简直更是奢望。那时，吃最差的伙食，穿最土的衣服。一次将生活费遗失，在班主任处借两元买豆瓣下饭支撑了一个月！每次开学时，母亲四处筹借学费低三下四的情景历历在目。
　　每年的大战红五月，抢种还要抢收。皮肤晒得褪了皮，又痛又痒，还要忍饥挨饿，常常精疲力竭。
　　面对不堪回首的日子，如何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摆脱饥饿与劳作之苦，就是摆在我面前最严峻的人生课题——我必须考上学校！
　　那时，村里的孩子很多，同院子同龄人都有好几个，读书都心不在焉。老师是民办代课，老师家里有事我们就放假。做学生也很随意，农活一来就逃课。大人们忙着耕种，无暇顾及孩子的学业，能上初中已经家里的＂知识分子了＂，对孩子考学校一般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想升学的人不多，但招收的名额更少。因此，升学的竞争态势比今天考大学还激烈，我小学一年级同班六十三人，只有十来个考起镇上初中。三年级时，四队的一个王姓小伙考起大学了，还转了户口，其父走路腰杆都直起许多，邻居看他眼神都变了，传的沸沸扬扬。我啊，羡慕得不得了，觉得他甩掉了农活的折磨，太惬意！于是对高考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对大学更是一种梦幻的神往。跳农门成为我唯一的奋斗目标和前进方向。
　　那时要实现人生逆袭，要么当兵，要么考学校。我虽然渴慕穿上有红领章的军服，无奈身高不够体质太差，还是平足，无奈放弃，转而一心一意的想考大学。
　　目标有了，行动却跟不上。每次返家劳作累得够呛，才会强烈地感觉到读书真好，而在校与同学嬉戏打玩常常忘了自己的使命责任。小学遥遥领先，初中顺利读完，高中则缺乏自信。
　　高中形势很严峻，成绩不稳，偏科严重，物理化学课，有点坐飞机。倚仗记忆力好，选读文科。明知考上的希望渺茫，还得苦苦求学，竟然累坏身体，那年的七月四号早读时，竟然休克了，不知是专心过度还是营养不良。同学邓鹏将我护送回观胜的家。母亲赶紧请人将我送到温江五医院打吊针，六号晚上扯掉针头，赶往今天的长风宾馆备考。时间太紧，除了带上换洗衣服，复习资料都没带。
　　第一次住旅馆，好奇又激动，认床睡不着。我躺在床上养神，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看着蚊帐被风扇吹起来又落下去，同学的鼾声飘入耳际，数数都上千了还是没有睡意。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带着熊猫眼就进了高考的考场。
　　文科考点设在东郊中学，就是今天的教育局。那时刚投入使用，连窗帘都没有，更不要说风扇了。我的准考证最后三位是183 ，位置挨着前门第一排的中间。上午太阳晒脸，下午太阳晒背，热得难受又无可奈何。监考老师很关心我，见我满头大汗，问我要不要出去用冷水降温？我刚出院哪敢冷水洗脸，况且时间也不宽裕啊。
　　生病住院，加上太紧张太兴奋，自然考得不理想。虽然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但我毕竟挺过来了。领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至今难忘，真有一种范进中举的癫狂！
　　感谢高考，它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不然我只能围绕刘家大林徘徊，生命中绝难有诗和远方。
　　感谢高考，尽管考上的学校很普通，不是我最佳选择，却是最适合我的选择。今天的我，能在传道授业解惑的舞台上自信满满，就是高考给我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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