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纪实五连五班钢铁团的尖子班

　　编发||拂晓哨位（ID:fxsw2021）作者||郭占国 主编||郑怀盛出品||管仲建 编辑||韩水霖
　　▲ 郭占国，1944 年 4 月生于山西省新绛县。中共党员。1958 年参加工作。1962 年 6 月入伍到钢铁团 5 连，任战士、班长，钢铁篮球队队员。1968 年 3 月退伍，1972年 4 月调县机床厂任车间主任、工会委员、民兵连长，七级精密镗工技师。1998 年退休。
　　1964 年，5 月 3 日清晨，经过一夜的奔驰，一列由太原开出的军用专列，停靠在北京丰台火车站。列车上载有 1 辆坦克，1 辆解放牌大卡车，1 辆华沙牌轿车，配有两节普通客车车厢，1 节软卧车厢以及一些装有训练器材道具、装备、弹药的闷罐车厢。这是一列由苏锦章副军长亲自率领、作训处卢副处长和组织处杨西夫副处长具体负责带队的比武分队，经丰台到天津杨村参加北京军区组织的大比武，其中有钢铁团 7 连 5 班步兵打坦克和 5连抵近射击两个项目。
　　那是 1963 年底 1964 年初，山西忻州天气还是很冷的时候，5 连连长查建忠、指导员侯庚堂一班人就商量策划，像从前打仗时组建敢死队一样，在全连范围内抽调了当时最有才华的班长黄长泰和资格最老又有实践经验的老班长王高留（当时已是上士代理排长），还有长治入伍的最精干的战士丁开印任副班长，加上从几个班抽出的精兵，组成了 5 连 5 班，分工副连长张自强（外号＂一撮毛＂）亲自带领，拉到忻州西边山沟里，进行体能耐力、灵敏度反应等超负荷的全面训练。最后落实训练科目是：抵近射击。
　　要求在复杂地形上突破敌前沿阵地时，行进速度快、猛，在距敌 30 米左右进行抵近射击，百发百中，说白了就是在与凶恶的敌人面对面情况下，来不及瞄准、凭自我感觉双手操枪，指哪打哪，要求枪枪命中目标。
　　当时训练抵近射击，没有教材，也没有条令可依，就是在王高留老班长带领下，大家在一起摸索、学习、相互交流实践，又有北京石油学校毕业的高才生黄长泰班长用文字编成口诀、要领，易学好记，再经过反复实际操练体验、最后通过实弹射击检验。
　　一二十天的时间，全班训练效果好、进步快，将抵近射击这个科目逐渐成熟。虽然训练时苦、累、冷，但成绩很乐观。5 连当时是夜老虎连，白天 30 米内百发百中问题不大，到了夜晚，视线不良，每个靶上只有一个小电珠，一闪一闪，时明时暗，目标不好对准，难度增大，当时的说法：＂对面就是真枪实弹的敌人，你不打倒他，他就会杀伤你。＂
　　要求经过一段时间的夜间训练、体验，从 30 米起跑到近 10 米距离 10 发子弹打完，必须枪枪命中目标。当时提出巩固白天技术成果，加强夜间训练探索，没有白天练就一身操枪平稳度，夜间很难准确命中目标。
　　我们这个抵近射击项目，从忻州到大同表演后得到团、师两级领导的肯定。在太原北营靶场给当时北京军区副司令员滕海清作了汇报表演，军区首长和军首长（胡炜军长、姜林东政委）都很满意。在太原坞城路军部住了一段时间，坚持天天练，保持水平不下降，摩拳擦掌去天津参加北京军区组织的一场大比武，住进了 196 师营区。
　　天津杨村 196 师，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窗口部队。外国元首的参观接待，外国军事代表团的访问，和外国军事上的交流，一般都是在这个部队完成。这个部队官兵住的是 5 层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楼房。双人床上下铺，一个排一个家，内务整齐、窗明几净，一幢幢红砖楼房好气派，比起我们在忻州住阎锡山旧营房、老窑洞或在农村 3 人一家、4 人一户那要强多了，我们这些大部分来自农村的兵，没有见过大世面，就连上卫生间都不会用马桶冲便。在这里我们看到 196 师兄弟部队撑杆、爬绳、迅速抢占楼顶制高点的表演。侦察兵利用楼角和凸凹状墙角墙壁徒手攀爬五楼的表演。还参观了夜间大集体紧急集合、快速反应、整队出发的表演，很是精彩，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北京军区组织的这次比武，目的是要测评检验部队平时军事训练技术的过硬程度。能不能经得起考核、对抗。在我们看来比武就是要分出个高低，激发部队练兵热情，196 师也有一个搞抵近射击的班，有关机构组织我们与之进行一场比赛，结果我们胜利了。但他们不服气，认为败一次不能认定胜负，通过军区有关领导交涉，确定再比 2 场，强将手下无弱兵，看谁兵强将更强，子弹一样多、同一个靶场、同一个时间、同等条件下，又比了 2 场，我们班以优异的成绩连胜两场，总分 3 ∶ 0 大胜 196 师，为我们军师和钢铁团争了光！此次胜利的关键是我们班拿到了后来给贺龙元帅和给周恩来总理汇报表演的入场券。此次胜利也证实了我们有资格继续留下来，成为比武表演分队的一个成员。
　　比武期间，我们住在 196 师营区。军区首长对比武分队的生活照顾有加，每天开饭前整队就餐，排头兵是卢副处长和杨西夫副处长，在连队我们的生活标准，每天 0.43元左右，比武分队生活费是飞行员标准，每天 1.50 元左右，8 人一桌，各式菜肴鸡、鸭、鱼、肉齐全，主食有大米、小米、馄饨、面条、油饼、馒头，品种花样多，质量上等。
　　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天津小站大米饭，人人都爱吃。有一天小米饭剩下一大筐没有人愿意吃，卢副处长饭前作了个简单的动员说：＂今天小米饭让厨师炒了一下，每人一碗，不要再剩，不能浪费。＂卢副处长、杨西夫副处长带头先盛一碗，后来这筐小米饭被一扫而光。总之，军区在生活安排上给比武分队是充分保证，无微不至的。
　　有一天我们在 196 师靶场训练，见苏副军长的华沙小轿车开过来（苏副军长住天津宾馆），我们都知道，当时苏副军长已由大校军衔晋升为少将军衔，这天苏副军长身着浅灰色中山装，没戴帽子，非常和蔼可亲，下车后苏副军长直奔训练场地而来，站在后边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我们跟前，他把两只手搭在我和另一个战士的肩膀上问：＂怎么样？今天晚上能不能发挥出水平？＂我们回答：＂没问题，请首长放心！＂停了停他又说：＂知道今天晚上给谁表演吗？＂大家静听，苏副军长说：＂今天晚上给贺老总汇报表演，大家一定要努力争取打出好成绩。＂一听说给贺龙元帅汇报表演，全班同志都沸腾了。说实话射击技术有时候也有不稳定因素，但大家还是充满希望，下决心一定要汇报表演好。我自己也感到很有信心，从忻州团部到大同师部，再到太原军部，我们是一级一级比上来的。那次去河北唐县北京军区参加夜间投弹射击比赛，夜间伸手不见五指，35 米距离，设 5 米直径圆，我投 4 颗手榴弹全中；夜间 100 米胸环靶，6 发子弹全中；夜间 200 米半身靶，6 发子弹全中，三项全部获奖，北京军区《战友报》公布的获奖名单上有我郭占国。
　　傍晚时分，比武分队按序入场，贺龙元帅轿车直接开进靶场。当时不知是哪位战士的信号枪走火，一颗红色信号弹在贺龙元帅轿车下边瞬间燃烧发光，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孔。贺龙元帅在两人的陪同下，不慌不忙走向主席台，贺老总身着元帅服、佩戴元帅肩章很是威武。为了能让贺龙元帅和所有参观的人在夜里能看清战士的行动，每个战士身后都背着个小电珠发光。轮到我们上场了，全班同志心情也都很紧张，但都叮咛自己必须严格按照平时训练的基本套路来。汇报表演成绩很优秀。贺龙元帅和各级领导很满意，我们也很舒心。
　　又过了两天，我们在 196 师靶场训练时，看到好多战士两人一组，拿着探雷器在靶场以至主席台、观众席周围探测着、记录着。听说这是为了安全所采取的措施。第二天传出消息，我们国家周恩来总理要来看比武分队的表演，据说是贺龙元帅在天津看完比武表演，回北京给周总理作了汇报。周总理很高兴，说这么好的比武活动我也要去看看，那天周总理来了，叶剑英元帅也来了，北京市委书记彭真带着市委部分人员，罗瑞卿总参谋长和总参的有关人员也来了。白天我数了一下停靠的各种轿车 72 辆，主席台和观众席排得满满的。靶场外岗哨林立，戒备森严。
　　钢铁团 7 连 5 班打坦克的功夫是很过硬的，起初我对他们的训练一无所知，听说他们住在太原尖草坪坦克团进行封闭式训练，搞了一两个月，这次他们在比武中真是出彩，为钢铁团争了光。7 连 5 班 11 个人，个个了不得，班长徐贵生（北京顺义人，后任步兵 187 团团长）、副班长晋虎根，还有王栓柱，尤其是徐贵生，被称为打坦克最勇猛的战士。他们奋勇向前、不畏铁甲，进行了制服乌龟壳的精彩表演。
　　上午，在 196 师的表演场上，一辆坦克怒吼着，以每小时 40 ～ 60 公里的速度飞奔！只见 7 连 5 班一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徐贵生），轻身疾步，一跃就上了高速行驶坦克的侧翼，他正准备用什么方法制服坦克时，不料坦克内的人似乎发现了他，坦克炮塔突然旋转 360 度，这个战士措手不及，被推挤摔了下来，坦克继续加速凶猛向前开进，这个战士毫不犹豫，不顾摔痛，迅速翻身跃起奋勇直追！每小时40公里以上速度的庞然大物、震天动地，坦克履带链子把地面扬起几十米高的尘土，对面看不见人。这名战士变成了土人，拼命勇敢地向前追！追！追！距离逐渐拉开，眼看着没有希望追上了，这个战士也慢了下来，距坦克又远了一点……这时中央首长和全场的观众报以长时间的热烈掌声，鼓励这名战士，为他加油……突然这名战士铆足了劲不顾一切拼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猛追，终于重新追上了坦克。他抓住坦克一侧的护链板身体飘了起来，最后这名战士爬上坦克采用堵观察窗、堵气孔和其他方法，迫使坦克变成瞎子、聋子，失去了战斗力。从表演中我们看到钢铁团培养出来的战士，是信得过、过得硬、能打仗的。
　　7 连 5 班的打坦克是一个单独项目，给中央首长、各级领导、全体观众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为我们钢铁团赢得了荣誉。
　　晚上，要给周恩来总理汇报表演了，大家情绪高涨，但又有思想压力。下午军里召开夜间项目会议，主要分析每个人的技术稳定度、薄弱环节和注意要点，指出思想不能紧张，要冷静、沉着。经过讨论，一致认为要以优异的成绩向中央首长汇报，每一个人都明确表态，坚定信念、相信自己、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不能出半点差错，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 8：30 比武分队有序排开，各就各位。周总理和其他中央首长进入主席台时，全场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根据统一安排，夜间比武分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黑暗中洩光弹一道道划破夜空。轮到我们班上场了，一字排开、散开间距、对准靶位方向，口令下达，装子弹，哨声一响，全班向靶位射击，只用 30 秒时间，枪声之后、验枪、报靶，结果全部优秀。还特意背了两个靶到主席台开灯查看，首长们个个赞不绝口，这一次真是一个圆满的结局。苏副军长很高兴，说要放假三天，去北京看看。
　　实际到北京只待了一天，因为买的是晚上 22 点返回太原的火车票。全班参观了故宫博物院、珍宝馆、钟表馆，出后门上景山公园来了个全班留影。
　　从北京军区比武回来，我们 5 班班长黄长泰、王高留破格提升为干部，丁开印调到 9 班任班长，我就任了 5 班班长。不久团＂钢铁篮球队＂需要主力队员把我调去了，几年间在部队和驻地打了几十场比赛，为＂钢铁篮球队＂争了光，担任了＂钢铁篮球队＂队长，在西北国棉四厂一场比赛中不慎头部摔伤住院休息，于 1968 年 3 月从西安第 4军医大学出院后退役回地方，结束了我在钢铁团历练的战斗岁月。5 连尖子兵这段辉煌的成就，应该永远留在钢铁团的史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