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背后的故事

　　文/王宁子
　　QQ提醒那年那日动态，打开一看，是四年前晨练时拍的我村的几位老人的背影，其中两位老人已经去世了。
　　图二扫地那个大伯的家在路口，和我家斜对门，大妈在世时，老两口开了一个小卖部，卖点日常用品补贴家用呆，顺便代销女儿酿造厂的香醋酱油。
　　在关中，只要提起我们小镇，就会想起我们当地的香醋，纯粮食的香醋，色香味更香，是爛臊子、臊子面、户县软面、秦镇米皮、户县辣子疙瘩的灵魂搭配。大伯的女儿嫁到我们东村，家族企业，从当初一个手工小醋坊到如今远销全国各地，凝聚了几代人的心血。
　　大伯的小卖部，虽然没有街上的超市物品齐全，但方便了我们周围的街坊邻居。做饭时，忽然没了油盐酱醋，不用解围腰，不用洗面手，出了门，便喊，叔，给额取一包盐，伯，给额灌二斤醋……
　　还用灌醋？端上一碗面，门口一站，醋味就来了！有人戏谑。
　　调侃归调侃。醋，真是好醋。只要大伯打开醋缸，小巷满是醋香味。
　　顾客就是上帝。这是商家的口头禅。大伯也懂这个道理。节俭了一辈子，在巷子人口中吝啬的大伯，每逢街坊邻居提着醋壶登门，打够斤两之后，都会提零舀起几两醋，边笑边说，给你再搭（送）些。
　　小卖部在巷口，也是老人们谝闲传掀花花的地方。每天吃过午饭，老人不约而同到小卖部，大妈搬出地桌桌，凑够五个人就掀起了花花，虽说输赢是几个玉米粒，几个硬币，但只要坐在场合（牌桌）上，分分厘厘都是战场，平时喜笑颜开，绝不影响场合上争得面红耳赤，今天一时来气，掀了桌子摔了花花，绝不影响明天又聚在场合上有说有笑。这就是性格豪迈的关中人，这就是浓郁的关中乡情。
　　记忆中，有一次大伯不慎收了一张假币，被大妈骂得狗血喷头。一上午，大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平时不善言辞的大伯更加沉默了。晌午，大妈从灶房端出一碗软面递给大伯：不就是一百元钱？让那个挨刀的拿去吃药去，赶紧吃，钱是人身上的垢痂，它走了，还会来！
　　大妈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开朗豁达的性格，是后辈人学习的榜样。老两口，守着小卖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布衣，只见过大妈给大伯发脾气，从没见过大伯和大妈说话高过声。而大妈即使再生气，一日三餐，第一碗饭永远是大伯的。
　　这就是世间最朴实的婚姻，没有荣华富贵，只有风雨相伴。
　　大妈走后，大伯依然守着自己的小卖部，货架上的商品也越来越少，但我的小巷依然有醋香味儿。
　　前几年，大伯也走了。当我提着醋壶习惯性地走到大伯家门前，才想起，大伯已经走了很久了，从此，巷子再也不会有醋香味儿了……
　　人生如叶。看着老人的背影，心里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