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倪家窑记五七道路上的家（十四）

　　【原创作品】
　　作者 刘铁军
　　十四 养 狗
　　在倪家窑，我家还养了一条小狗。取名叫奔啰，是从当地人叫小狗时的口头语＂喯喽~＂而得此名。
　　我家在倪家窑的两间土坯房，窗前有一畦菜地。
　　我天生的就喜欢小狗，可是母亲坚决反对，且态度十分坚决。我几次养狗的愿望都被母亲毁灭了。有一天，我看李振富抱着一只绒线团＂啧啧＂的叫着，小狗好像很怕冷。它太小了，还不大会吃东西，我就在家里取来米汤，抱在怀里喂它，小狗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使劲儿地舔，我太喜欢它了，就把它抱回了家。
　　害怕母亲不高兴，不惹她生气，也不想让母亲操心，我就向她保证小狗我来饲养，照顾它所有生活起居。母亲还是给我提出了一系列的条件，必须保证做到，如若不然，立即送走。这些要求有，不许上炕；不许扒饭桌；不许在屋里大小便；不许单独做狗食；不能有 跳蚤、虱子；不能因叫声扰的不得安宁等等。我不仅满口答应，并认真的照做了。而做到每一项要求，我都付出了极大的艰辛和不懈的努力。
　　在小弟弟身边的是我们最心爱的小狗＂奔啰＂
　　小奔啰都浑身黑色，两只耳朵特别灵光，浑身上下黑亮黑亮的，就连眼睛也是乌黑的，只是眼眉处有两个黄点，如同眼睛大小。一般情况都会误认为是它的眼睛，当地人也叫它＂四眼狗＂。奔啰的悟性很高，家庭观念极强，它守家护院做得尽职尽责。我家喂鸡时，看到别人家鸡过来吃食，就跑过去撵，看到邻居家的猪来院子里吃煤，它就叼着猪的耳朵把牠赶走。凡是外边人进来，它都会冲上去一阵狂吼，以示家威，而且你越对它客气，它反倒更凶，那时我才知道什么是狗仗人势了。
　　父亲去公社上班，它就紧紧地跟在后面，无论多远，不管多晚，它都默默的守在门口，不吃也不喝，谁也叫不动它。有一次，我去三队清帐，临走前，郭会计对我说，三队有一只大狗，特别凶，你过去得注意呀。这时我想到了奔啰，但它还小怕它吃亏，最害怕的是它会受伤。可我出发的时候，奔啰早已经跟上来了。快到三队了，我心里不免惴惴不安，想悄悄地溜进去，可那黄狗耳朵很灵，我们刚进门，院子里立刻响起震耳的犬吠声。就在这个关头，只见奔啰黑影一闪，先钻进了院子。立刻朝着那条黄狗一阵狂吠，居然就把那黄狗给镇住了，黄狗犹豫地停下来，奔啰用身子一挡，封住了它的去路。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那黄狗好像也与它对话，似乎双方谈好了。我看到这一幕，又惊又喜，抓住这个机会迅速的进了屋。那天清帐十分顺利，我从心里感激奔啰，真想好好的犒劳它。因为，它在我的心目中地位越来越高了。
　　这是我自制的相册，十分幸运的保留了这几张珍贵的照片
　　后来的事，是我当兵以后发生的。插队落户两年以后，不断地传来五七战士返城的消息。妈妈就一直惦念着把奔啰送给别人，而且，几次送走，它都跑回来了。它对我们家是那么的忠诚，它的意志是那么坚强。有一次，三姨从舍力开车来看爸妈，他们就把奔啰用麻袋捆了，放在后备箱里，足足拉出100多公里。不知道奔啰是怎么找回家里来的，家里人见到它的时候，奔啰变得抑郁，消瘦，它嶙峋的骨架，灰色的皮毛，已失去了以往的光彩。谁见了都不免心酸，但它却依然向家人摇着尾巴，不知道它是在安慰主人，还是希望得到主人的爱抚。
　　几个月之后，我家还是离开了倪家窑，临走前，母亲把奔啰托付给一位老同志。提前用铁链子把它拴住，可奔啰好像有预感，那几天，它不吃不喝，站在院子中间，竖起耳朵，嗷嗷的直叫，那叫声很凄惨。直到把它放出来，它就一直趴在倪家窑的后山坡上，望着我家的两间小土房。每天傍晚的时候，就能听到那悲恸的哀嚎。再后来，听屯子里的人说，奔啰疯了。
　　每当家里人谈起奔啰那些感人的故事，让我想那些起养狗的经历，我开始理解母亲当初为什么不让我养狗了，这里面的道理真是很深奥。
　　全家福
　　后 记
　　我在倪家窑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在这期间，我在生产队清理过账目，当过猪倌，参加过春耕、夏锄、秋收一系列农业生产活动，还在倪家窑小学代课三个月，于1970年12月参军入伍，离开了这块土地。
　　时间涂抹了记忆，所有的背景都已渐渐淡去。2016年，我开车带着老妈去了一趟松原。在王立军大哥的引领下，我们找到了当年所居住过的倪家窑，眼前已经被耸立地高楼全部覆盖。仅仅能看到的是＂倪家窑农贸市场＂和＂倪家窑路＂的街牌，只能从字迹上识别出，这就是，我当年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而直接的感觉是，地域变小了，距离缩短了。从江边儿到屯子再到县城，只不过三四公里，而那时感觉路是那么的漫长，江边是那么的遥远……
　　当年的知识青年
　　在知识青年这个宏大的队伍里，有一伙儿这样的知青，他们跟随父母上山下乡，虽然都是插队落户，但他们还在父母身边，依然住在家里。尽管也参加各种劳动，然而都能得到不同的照顾。他们在农村生活的时间都比较短，随后的招工、参军、上学都在不同程度上，给予了各种关照。所以，这一部分人，才是在那个特殊年代的＂幸运儿＂。
　　倪家窑给予我的是我知青岁月的生活背景，她给予我的不仅仅是一段经历，更重要的是给了我这个在城市长大的孩子，一个全新的家，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
　　铁军 2021年7月于长春
　　刘铁军，吉林长春人，长期从事交通规划工作，多有学术论文发表。2013年退休，开始散文诗歌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