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铁军、李旭光 图片:刘铁军、木森 编辑:张国政 陪伴我成长的树作者 :刘铁军 这两天在校园里走步,明显的感觉到天气的变化。宴湖里的冰雪开始融化,有水的地方像一面镜子,映出湛蓝的天空。这是我今年接到的第一个春天的信息。园林工人在收拾大树下的断树折柳,清理灌木丛中的残枝落叶。工人们把折断的树干锯掉,露出煞白的树茬和木桩来,不免叫心生寒意。断枝和树杈打成小捆,叠放码垛堆积如山,被一车车地拉走。不由得让我想起,去年那场冻雨后的大雪。这是我活了快七旬的年纪,一生中少见的如此集美丽,残忍于一身的大雪。记得那天,先是在群里看到朋友们在街边的拍的照片。后来到雪霁我才下楼,在小区的院子里,看到这场雪的前奏原来是冻雨,在树杈上渐渐冻结,随后降落大雪,梯次的粘附,陡增了重量。把路边的树枝压垮折断,很多断枝横在道路上。我惊诧的发现,雪在树枝上形成特殊的树挂,远处白茫茫的一望无际,近看每一棵树都被霜雪包裹。其中有两成树杈被折断,就像折断翅膀的大鸟。一些修长的柳树、榆树被压弯成了弓型,在小路两侧搭成一道参差不齐的拱门。 太阳出来后,天高野阔,雪茫耀眼。枝头挂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在微风摇曳中跌落。露出里面透明的冰凌,裹着裸露的树枝,尤其是在枝头上的红果,包在晶莹剔透的冰凌之中,粗看,似小串串的冰糖葫芦;细看,分明是极高品位的琥珀,玛瑙宝石,真是美不胜收了。 站在寒风中,看着这些生存了多年的树木被折损残缺,有些不得不锯掉或明年重植。受灾的多是杨树、榆树、柳树和枝繁叶茂的松树,白桦树骨柔,难堪重负。苍松叶繁,惨被雪催。或者没有人再去想那场百年不遇的冻雨。可我却站在寒冷里,情不自禁地回眸。一车车锯断的树桩,枝杈,被载离它们曾经生长的地方。我知道,它们是过去和昨天,终究还是这样,而我现在游走在,站立在树木之间,它们陪伴我走过了多少岁月,而我又了解它们多少呢? 下图:杨树 在我印象里认识最早的是杨树。小时候,爸妈送我到姥姥家过寒暑假,我在那里最开心,过着无比快乐的日子,也培养了我亲近泥土和认知的能力。那时候,无论到哪儿去,都是步行。从来也没有想过骑自行车,或坐上"捎脚"的马车。我跟姥姥去大姨家串门儿,坑坑洼洼的路径,隐秘在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里。路上,我总会问姥姥:"怎么还不到大姨家呀?"姥姥告诉我:"什么时候看见那两棵大杨树,我们就到啦。"大姨家门前有两棵白杨树,那杨树有三个房子高。不知道如何描绘和赞美,没有婆娑的姿态,也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但我能感受到它高大,挺拔,朴实,又不缺少温和。我对杨树的第一印象是寂寞,白杨树下,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树上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那树在经受了风雨的洗礼后,有一种清香的味道。我站在树下,抬着头,大树好像努力的向上伸展,透过树叶我看到蓝蓝的天空和白云,它也立刻高大了许多。 我还记得,树上有刺蛾的幼虫叫"洋辣子",软扁椭圆形,淡黄绿色。浑身有毒刺,手一旦接触到就会被蛰着,剧烈的疼痛,心里产生无限的恐惧,想起来都害怕。好像每一颗树上都有,有一次和邻居家的孩子爬树。胳膊上不小心,被"洋辣子"蛰着,不一会儿就开始红肿,皮肤上出现一块儿凸起的红印子。姐姐看我疼的直掉眼泪,就用水冲,用肥皂搓,还在患处抹上了牙膏,抹的牙膏马上就感到了清凉,不到五分钟,疼痛就减轻了。牙膏迅速凝固后,姐姐就把凝固的牙膏剥掉,也把毒刺带出来了。姐姐还威胁我:"你要是还爬树,我就抓几个洋辣子放在你的脖子上。看你咋办!?"我真被吓着了,立即觉得脖子上发凉。心里在想,姐姐真是太厉害了,我怕什么她就来什么。 下图:榆树 再有就是榆树。我对榆树最早的认识是从"榆树钱儿"(钱,qiǎn 读三声,后面必须儿化音)开始的。每年春天到来以后,榆树发芽几天,"榆树钱儿"就一串串的缀满枝头,刚长出来的"榆树钱儿"鲜艳翠绿,十分耀眼。每一片儿上又薄又圆,中间凸起一个小圆点儿。一把放在嘴里,清甜爽口。"榆树钱儿"是榆树的种子,也是一种食材。小时候我在脖子上挎着书包,爬到树上撸"榆树钱儿",而且是一边吃一边兜。那时"榆树钱儿"可以和面合在一起吃。还可以凉拌和煮粥。我记得最常吃的还是合玉米面蒸窝头儿。后来经常有身边的人吃了"榆树钱儿"闹肚子的。妈妈说,吃"榆树钱儿"会得蛔虫。从那儿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吃了。 在榆树的叶子成片状以后,"榆树钱儿"开始随风飘落,而且由草绿色变成浅黄。这时一般都在每年的五月底或六月初。我在小学时组织过收树种,捡"榆树钱儿"的活动。在学校我负责验收,检斤和保管。我把各班交上来的"榆树钱儿",装上几个麻袋,和同学一起用推车送到地质宫后院的朝阳区园林管理处。据说这些种子,还要寄到内蒙古,用榆树抵挡风沙,我那时有一种莫大的荣誉感,心里还有一种期待,希望我们捡拾的种子,能够在沙漠戈壁上变成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榆树。而榆树能在恶劣的环境中扎根儿,也应该是它生命力顽强的表现吧。 下图:柳树 还有就是柳树了。北方的阳春三月,一切都正蓄势待发。而柳树总是率先让人感知春天的到来,只要你走在江边、湖畔,都会不经意的看到柳树。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了颜色,看不到抽芽,如烟似雾,似有似无。眺望远观,柳树像被一团鹅黄色笼罩着。柳树也叫杨柳,它又长又弯的枝条,不是向上生长,而是向下低垂,给风提供了献媚的机会。春风不仅为柳树梳妆打扮,也让柳枝翩翩起舞,试想如果没有风的参与,柳树哪有这些风姿。 还记得小时候,妈妈说过的"结柳儿",就是蝉的幼虫,可以煎干了吃。蝉诞生于柳,又活于柳,蝉的卵在地下成熟之后,它们钻出地面,爬上柳树,才蜕变成新的一代蝉。北方蝉很少见,但很新奇,所以我的印象很深。 在夏天的柳树底下,泥土总是潮湿的。地下会出现小姆指粗细的小洞,这就是"结柳儿"藏身的地方。它们都是在天黑的时候,才小心地钻出地面,爬上柳树。它有两只粗爪轮番伸出,钩住树皮上的裂纹。身体笨重的往上挪动,有时爬到半截掉下来,它又从零开始,直到爬上一定的高度,然后找一个固定的位置,准备在柳树上完成它的新生命的诞生。 傍晚,姐姐带我摸"结柳儿",那时没有手电,也舍不得点灯,只是在树底下摸,没有经验完全靠运气。一个晚上摸不上几个,拿回来让妈做了吃。妈妈笑着说,就这么几个够谁吃啊。 夏天天长,放学后闲得无聊,还不到摸"结柳儿"的时候。我们就去抠"结柳儿",有时候找洞口,顺着洞口都能看到,但抠出来却不容易。我就会掏出小刀,将土层挖开,费一番周折,才能挖出一两只。所以一直也没有吃上一次煎"结柳儿"。 杨树、榆树、柳树是伴我一生中熟悉的朋友,它们默默地守护在我的身旁,陪伴我成长,直到地老天荒。 铁军2021年3月12日写于第43个植树节 3月25日修改 於长春 读战友刘铁军《伴我成长的树》有感 李旭光 铁军力作《伴我成长的树》,乍一看,是在写冰雪欺凌后公园里的树,断臂残肢中那壮烈的美,和美的壮烈。蓦地,却又回到了童年,小城故事,都市人家,俱入画面。然而,铁军却是在写"伴我成长的树",即作家心中永难销磨的三棵树一一杨、榆、柳,东北老家土生土长的当家树、看家树、坐镇树。与浮光掠影地写杨花、柳絮、榆钱不同,被"洋辣子"蛰,成麻袋收榆钱籽,挖"柳结儿"是单属于铁军的,富有个性的,那样生动、亲切、有根。正是这些生长在大东北松嫩平原上的三棵树,真心诚意地陪伴作家成长。这一成长过程中,风摧,雪欺,冰冻,要经过多少壮烈的摧折呢?从开篇那看似闲笔而实则为伏笔中,不难想象,当然会难以计数。然而,也正是严酷的环境,才成就了家乡的老三样:杨、榆、柳。十年树木,显然是不够的,或应择其所树,继以永年;百年树人呢?像公路交通规划(铁军,共和国纪念勋章获得者),城市工商管理(孙景财,长春市工商局长),机械制造加工(张健,长春拖拉机制造厂党委纪委书记)等,这些栉风沐雨的大树,根植于黑土地,护祐一方的绿树翠荫,一路走来,应该是一直有伯乐提携,园丁栽培,环境磨砺,时代造就。然而,如果离开了他们自我设计、自我塑造、自我修砺,或将一事无成!所以,不独百年之计,在于树人,千秋大业,惟此为大。或许,人才,创业,建树,反哺等,才是要义所在!或许,正是如此,作家才会在第43个植树节来临之际,想到了"建树"。建树者,种花莫若种禾,植粟莫若植树,树木莫若树人。那么,在振兴中华伟大时代中,有没有比培育人才更重要的?这或许是读铁军这篇长散文给我们的重要启迪……。2021.3.30旭光于广州 作者张国政简介: 祖籍河北,生于吉林松原,军人出身。从军二十八年,在基层连队当过坦克驾驶员,给养员、事务长、排长兼技师、连队付、政治指导员。在团至军各级装备技术指挥机关任职多年。后转业到地方金融系统工作直至退休。兴趣广泛,尤爱好文学作品和野外垂钓。在部队期间撰写的《关于野战条件下坦克抢救抢修》的技术保障论文,曾获全军和军区优秀论文奖。在军报和地方报刊发表过数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