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老师一直是我心目中一个老师,客观的讲,我们交往不是很多,但真的非常尊重他,我不像吴老师、胡老师与他有那么多的经历和故事,但是在西安这么一个地方相处得时候也有一些交往。这种交往得益于木南的引荐。 有一阵子,我和木南有次在吃饭的时候,突然间贾老师电话打过来,木南一接,说咱们吃完饭没事到贾老师的书房去,我就感动的很,可以近距离地去了解这个作家,艺术家的状况。去了以后,贾平凹把我们几个拉到房子里,把自己画的那么多的画,一张张在地上翻出来看,我看了几张,看不下去了,为什么看不下去了?我感动得看不下去了,这样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没有上过美术学院的大作家,居然能画出这么好的画来,让我真的很吃惊。 后来刘克成老师、胡武功老师在看的时候,我一直站在贾老师的书桌那儿,我在琢磨我是到什么环境来了,看一个什么样的作品。这一张张的画我先不讲,就是那种情绪,回到我家里已经12点了,我拿了一个笔,用左手一气呵成画了我印象中的贾老师,下面我非常感慨地写了四个字,叫:"大象诗人"。 在他的画和书法面前总是感动,所以,今天要到这儿来讲些什么,很忐忑,就抓了个笔在那儿草草地写了一点提示,这提示里面写了几个内容: 第一、书法的意义。首先是书法和文字的关系。书法的第一个意义就是和文字的关系,书法就是文字表达形式的一个手段,我们的祖先创造文字,象形文字、甲骨文等等都是要传达文化的东西; 其次,书法和形式的关系。不同时代的人有不不同时代的书写方式,有不同时代人的表达方式,我相信今天咱们阅览了那么多的书法,包括各个时代著名书法家写的那些书法,我有时候看那个书法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问题,这些人是不是写出来一定要把自己标榜成一个书法家才在那儿写字,并不是完全都是这样的意思。 再次,书法的类型,比如说咱写的楷书、草书、隶书、篆书,不同时代有不同时代的书法特点、风格、演绎,演绎的形式不是要写出来张贴在中堂上让人看,大家都是写文章的,而且都还是对皇帝写奏折的,今天看到的更多的是从本子上来的,原作没有见过,对这样的一种书法产生了时间的美感,被时间蚕食留下的美感。 在美院的时候,我得益于上美院的工艺性,工艺性是什么专业都学,油画、水彩、书法、国画,什么专业都学,就积累了我们在所有专业里面的基础,积累这样的基础,把这些专业都过一遍以后,你就会对这些形式的表达有自己的见识,有自己的总结,有自己的思考。所以,我想现在练书法,一直要照着一个贴子去走下去,其实那个贴子已经都转换了若干次,材料上已经转化了若干次,我们写的那个字已经不是早先写的小篆、隶书,已经和那个东西大相径庭了,留下来的最后一个关系,就是和美的关系,书法就是和美的关系。书法和美的关系又是一个人人都要见解,人人都要定论的泛现象。 在这之前,甚至现在还有很多人讲贾老师的字不行,那字写的什么,都有他自己的观念,概念性的,甚至是盲目的,甚至还有其他的东西。我认为书法是每个人的念头,假如我们在医院的那个单单上看一下,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那个东西是对你的记录。书法就是一个人的修养,一个人的性格,一个人对世界的理解和一个人对美的表达的一种抒写,人人都不一样。 我在16岁的时候在美术馆当学徒,干了两年杂活以后,开始画像,有大量的时间,晚上觉得每天要写书法,书法会造就一个人的基本修养,基本的对文化的理解,对艺术的理解,对美术的基本内涵的理解。我写书法是从那儿开始,我这个人的兴趣比较多,我写书法首先从岩画开始,从符号开始,因为我觉得本身书法在它早先要表达的就是情感,就是我们对自然的认识。反回来,以人文的情怀再去表现的时候,要呈现那种符号,所以我对形象很感兴趣,从岩画到甲骨文,甚至到隶书、篆书,我从来没有练过行草,我觉得行草没有什么意思,一个是要识别前人对某一个字的表述方式,你要记多少遍,你得把千字文写多少遍,才能把那个字先认识。 所以,每个阶段走过以后,人家都是正儿八经写书法的,人家说小伙子,写书法一定要从楷书开始,后来跟我说要写柳公权,把结构都了解了。写了几天柳公权,我觉得柳公权整个基本形式讲过来以后剩下就是玩毛笔的工夫,当然我对书法的理解很浅显,后来我看了颜真卿的字,肥肥胖胖的,挺好。到最后我们毕业的时候,我拿左手给大家一人写了一幅。 我说的意思是,对书法的理解一定是我们传统的大文化的形式,不能把自己拘泥于这一辈子一定要写王羲之,一定要写谁谁谁的,我们学习书法的过程就是对它的了解,对它的书写特征的了解,反过头来,最终还是要写你的书法。 今天谈到贾老师的书法,我觉得贾老师的作品,不能用规范的标准、规范的路数去给它定义,一个作家、一个艺术家内心没有文化的内涵,没有文化的修养,根本就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是说这是一个定语,你可以把你做成。如同我是个瓦工,这一辈子就是个瓦工,我是个墙工,这辈子就是个墙工。 贾老师的的画就是心中的画,头一次看他画毛泽东和林彪,那个神已经到家了。我在美术馆,画了六年毛主席像,那时就是要以形为形,最后以形为形的时候,神采全没有了。刚才也有朋友讲了,吴老师也说了,观念不一样,这个在改变,从西方传统的路子上走到表述自己心胸,表述自己感动的艺术的方式上来。 贾老师的画,看完之后,几乎每张都让我感动,有一张我在贾老师的书房里看的,就是前面一排松树,后面一条河流,松树画得精彩,不能用一个历史和当今有名的画家,说像谁谁。所以,今天主要被传统禁锢了,这是这么多年我也没有走传统这个路,我只是在边缘去看一看,了解一下,而我绝不会涉足到传统的摇篮里面去,因为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文化精神,每个时代所处的人都得为这样的文化去负责任。 刚才胡老师讲他由于饥饿,包括贾老师写的很多书就是饥饿,我倒觉得我们得益于那个时代,就是那个时代的饥饿,就是从那个时代到今天的物质丰沛,就是那个时代有那么厚的传统文化,又有这么飘的时尚的市场文化,一下子就丰富了。 我总在想贾平凹这样一个人,怎么去看待这个社会?突然我找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个社会对于贾平凹老师来讲,看待的都是屠宰场挂的那些肉,而且还是轮着转着,尽管它不是血淋淋的,但是它是鲜活的,这么多的储备就是精神储备,而这种精神储备使他任何一秒钟提起笔来,通过文字的表述和绘画表述、书法表述都能把它表现出来。 我们要向贾老师学习,学什么?不能说贾老师办个学习班听一听贾老师讲怎么写的,我们要学习的是,贾老师认识世界的眼光,这样一种思想,而且他自己精神里面留下这么多的空间,每个空间都能成系统,我觉得这个就是一个完人。 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但是我往往会从贾老师,从所有的艺术家的身上,学他们认识世界和观察世界的那点思考。坦白讲,我真的看书很少,我看书的习惯是看书名字还不错,对这个书名很有兴趣,然后翻两张,只要里面有几个自然段,我觉得这个写的蛮好,就再翻几下,往往现在看书的时间就是睡觉前拿一本书装个样子,看不到半章,书就掉到地上,不是不看书你就能标榜自己,一个人除了从不同的食物获取营养以外,还要从不同的文学作品、艺术作品里面获得你的精神食粮,这样才能使自己变成一个有素质的人,一个丰富的人。 人其实和陶瓷一样,所有的承受能力,就看火对你的要求了。简单讲,咱烧的普通砖,陶砖1千度以上,到瓷的时候上到1800到2500度以上。为什么今天火箭、航天的东西还继续在材料上研讨,因为不断把这个东西提纯,把所有自然材料里面能够耐火,能达到标准的材料提纯出来,这个费不了多少手段。就这一把火,一个红砖烧到600度800度,窑里就是一摊巧克力。做人也是这样,咱的确得益于这个时代,这个时代是我们所面临的整个社会变化最丰富的一个时代,而这种丰富到什么状态?就是丰富到从饥饿到吃饱这样一个状态,就是一个饿和饱的问题。既然我们今天饱了,既然这个社会还这么丰富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去使自己的作为,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创造要回馈给这个社会,这样可能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憾的人。 借着木南的胆,咱也在这儿斗胆说一句话,我对贾老师的艺术除了感动以外,没有什么评论的,更没有结论,我觉得贾老师就是一个混沌大象,精神世界非常大的人,这个不仅仅是通过书画的表象来解读的,更不需要考虑今天社会上有评论人写的好还是不好。我也搞了多年装修,你装修,不要在装修好的家里说人家的主人,看看你屋,看看你的老婆娃,把你的日子过好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