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国传说中的狼

　　传说中的狼
　　文/任建国
　　读了姜戎的长篇小说《狼图腾》后，使我们对那些精灵一般的草原狼有了一种刻骨铭心的认识，也初识了狼的生存习性，在狼的世界里，它们怎样侦查、布阵、伏击、奇袭，对气象、地形的巧妙利用，狼的不屈不挠和视死如归，狼族中的友爱亲情等等，都展现在我们眼前，使我们知道了原来狼的世界里是那么的丰富精彩，也使我们联想到人类，进而使我们思考人与自然、人与动物、人与历史、人与人的哲学关系。姜戎何以能写出这么引人入胜畅销不衰的作品呢？原来是姜戎曾经在草原上生活了11年，并且掏过狼、打过狼、养过狼、与狼战斗过，也与狼缠绵过。是草原狼的狡黠和智慧、坚强和残酷、神奇与魔力吸引了他，让他进入了对狼的深入研讨。看来‘生活是创作的源泉’这句话真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著名作家陈忠实先生写过一篇《我所见过的狼》的散文，也对狼的活动进行了精彩的描述。读了一些有关狼的话题的文学作品后，也勾起了我对狼的一些往事（主要是传说）的回忆。虽然长这么大我没有见过狼，但是关于狼的印象和故事，却在我很小的时候听大人们念叨而得知的，具体时间也就是十五六岁以前吧。小时候经常能听到大人们谈论起狼的故事来，大人们说他们小的时候，那狼真是乖，我们这里的方言将厉害、猖獗、泛滥等都叫成乖，因此在我们这里还有一句歇后语是：你狼乖了还能吃五大（道）爷呀？五道爷是谁呢？传说的五道爷就是地狱中十殿阎君之一的第五位，五殿阎君，是专管豢养狼的，人们说狼是五道爷的狗。所以，早些年代在各村寨庄堡里都建有五道庙，里面供奉的神像就是五道爷，人们过时过节都要烧香上供祭祀他，就是希望他好好管住狼，别让狼危害人和人们饲养的家畜家禽。五道庙门口的对联很有意思，是这样写的：汤王驾前忠良将，太公封过五道神。横批：一方宁静。看来，这五道神是商汤时代的忠良战将，为讨纣立过战功，而被姜子牙姜太公封为神的。小时候听一老人说，他曾在一座五道庙里看见过一个鹤发童颜的老汉儿正给一群排列整齐的狼开会的情景，那老汉儿估计就是五道爷。
　　我虽然没有见过狼，但我母亲是见过狼，也领教过狼的厉害的，并且还吃过狼肉，这都是在她小的时候。我母亲的故乡，也就是我姥爷和舅舅家，是蔚州柏树乡柏树村，这里紧挨着山根，出村就是大南山。因我姥爷的院子在村子的最南边，翻过南墙就是南山坡，而且是山坡还比院子要高一些，在我母亲小的时候，虽然院里养着狗，可晚上经常会有野生灵进入院子和狗撕咬。听我母亲说，有一次半夜，一只狼跳进院子里，在和狗撕咬的过程中，不小心掉进了院里藏山药（土豆）的窨子（地窖）里，第二天早上我姥爷起来后，看到狗爬在窨子口上对着里面狂吠，才发现是一只狼掉进去出不来了，后来叫了村里胆子比较大的人们，用钢叉、绳子等，连叉带吊才将狼弄死，最后煮了吃。
　　我母亲近距离看见狼是在她十岁，我舅舅六七岁的时候，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我姥爷领着她两个到村北的地里去薅地，也就是间苗，到地里不久，就见有一头狼先是在远处的地里转悠，一会儿就转到我姥爷他们那块地的地头，在一个土塄上爬卧下来，两眼不时的瞅着他们，我母亲看到后吓得对我姥爷说，爹，你看狼来了。我姥爷比较有经验，他紧紧护着我母亲和舅舅，手里攥紧着锄头，对我母亲说，别动也别理它。而我姥爷却不时地四处张望着瞅有没有人，很长时间后，才看到很远的地里出现了一个人，于是我姥爷便＂嗨嗨＂地大声呼喊着，远处那个人听到喊叫声后，也＂嗯啊＂地回应了两声，那狼听到有人接应后，便起来跑了。我母亲听我姥爷说，狼是野兽里面比较聪明的，假如你乱动或是跑，那狼就会追你，再就是你喊叫后没有人回应，那狼就会上来攻击你。所以说，遇到狼后，先别慌乱，即使手里没有拿家伙，只要你将手背到身后，别叫狼看到是空手，它也一时半会儿不敢上。再就是没有看到人影时千万不要乱喊叫，你一叫喊，而没有回应，那狼也会扑上来的。只要你背着手，或是手里拿根小棍儿，狼也一时半会儿不敢攻击你。俗语说的麻杆儿打狼两害怕也就是这个道理。
　　最让我母亲害怕的一次是，这次与狼近距离接触后的第二年，她们几个孩子在村边玩耍时，被一头狼撵进了村里，而且还叼住了一个女孩子的后脖颈，后来在村里人们的厮打抢拽下才将那个孩子救下来，可以说是狼口里夺人啊，然而后脑勺还是被狼撕咬下了一块头皮，那地方一直不长头发。我母亲后来嫁到白乐镇三村，那个被狼咬过的女孩子嫁到了一村，我们喊她姨姨，现在还活着，已经有八十四五岁了。听我母亲说，狼咬住孩子后，别等它缓口（也就是重新咬一口），孩子还有救，一旦缓了口，孩子必死无疑。再就是别被狼咬破流血，见血后狼更凶狠，救起来就费事，所谓的嗜血成性正是这个道理，我母亲那个伴就是被狼咬后见了血的，后来那是在几乎半个村子的人的围攻猛打下狼才松开口跑了的。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以前，那个时候的狼非常猖狂，听大人们说，他们小的时候老是泛滥（本地方言：闹腾的意思）狼，时不时就有狼吃了人的事发生。陈忠实先生在他那篇《我所见过的狼》的散文里也说过，他们小的时候，西安市边（现在已经成市中心区了）的院落里经常会有狼出没，他们读书的学校夜里也时不时的会有狼跳墙而入，令他们胆战心惊。我们村很早以前就经常发生有人在看麻和看瓜的窝棚里被狼咬死的事。不过我们镇二村以前还有个会捕狼的人，这个人叫李成富，如果活着现在已经一百多岁了。听人们说，他捕狼不仅是用死孩子或死鸡死小猪子之类做诱饵下套子，而且还会背活狼呢。背狼的办法是，事先在狼道上（狼经常出没的地方）挖一个坑，上面盖一块门板，在门板上挖一个比狼碗口粗细的洞，他人在下面拿一个活鸡或者是一个活小猪，半夜里，那狼闻到或听到动物的味道和响动后，就会在上面转来转去，最后经不住＂美味＂的诱惑，它会用爪子从门板的洞里掏抓动物，只要它的爪子一伸进洞里，李成富就马上攥住两个狼爪子，连门板背起来，因为他的脖子和头有门板护着，狼的前爪子被他拽着动弹不得，他就背着狼回到村里，让人们帮他将狼打死。或是将伸进门板洞里的狼爪子用绳子捆住，然后他出洞将狼打死。这是真事，我们村与二村的西边有一条很宽的河沟，据说那就是狼道。早些年，人们生了孩子不想拉扯（喂养），或者孩子死了以后，就将死孩子扔到那里，所以，那里就经常会有狼出没。我们这里将死孩子称为狼诱子，就在我们小的时候，假如孩子们祸害了大人们的什么东西时，人们就会大声骂道：看这一伙狼诱子，快去寻李成富去吧。意思是你们淘气的不行，让李成富拿你做诱饵喂狼吧。现在不仅是我们那里已经很少见到狼了，就是全国各地的村庄堡寨也很少见到狼了，要是倏忽哪儿有人发现了狼的踪迹，就会大张旗鼓地来一番宣传，并声称是什么生态环境的改善而有了狼等一些野生生灵的现身，这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感到悲哀。不过，保护环境，改善生态还是要从人人做起，同时也是刻不容缓的。现在，别说是孩子们了，就是五十岁以下的人们也很少谈论狼什么的生灵了，至于李成富、狼诱子之类骂人的口头语大人们也很少念叨了，而且一些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们只知道电视、网络、游戏、网购、快递、快男、超女，以及中国好声音，出彩中国人啥的，不过我想，那个捕狼能手李成富要是活到现在，到出彩中国人节目上一展身手的话，没准能惊爆了观众的眼球，博得范爷（范冰冰）和波波叔（周立波）等评委的赞赏呢。
　　作者简介：
　　任建国 笔名：渔舟人、渔舟才子、仁见果。男 出生于上个世纪50年代末，自1982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已在全国各类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民间文学等作品30余万字，有多篇（首）作品入选各种作品集。现为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获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