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世老鳖羊驴八戒狗笔记小说之三

　　老鳖羊驴八戒狗
　　——笔记小说之三
　　文/王新世
　　驴
　　老驴病了，第二次住进了医院。
　　驴卧在医院的病床上，两天了啥草料也不吃。驴的父亲和母亲和驴婆轮流病床边照看驴。
　　驴的家庭是知识分子家庭，驴的母亲是十六中初中历史老师，父亲是矿业学院通风系的教授。在老鳖羊驴八戒狗五人帮当中，驴的学习成绩是最好的，小学、初中、高中，成绩在班上一直都名列前茅。八二年应届参加高考，仅差三分名落孙山没被大学录取，复读一年，驴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一本重点大学金融系，四年后，被分配到金融系统中国工商银行焦作分行，工作部门是信贷科。二年后，驴以专业知识突出，文凭学历及业务水平高，提拔为信贷科副科长，一年后，驴又向前迈了一步，转为正科长，成为他们单位最年轻的科长。驴感到前程似锦一片光明，觉得来工商银行工作算是来对了。一次和老鳖羊八戒狗五人帮在一块聚餐，八戒说：＂咱们弟兄几个，唯有老驴日后大有作为前程远大，前途不可限量啊！以后弟兄们紧紧抓住驴这根缰绳吧，团结在老驴的周围，以驴为核心吧，驴飞黄腾达了，当上了行长，整天大鱼大肉吃香喝辣，弟兄们去找他老驴，他老驴能不给弟兄们弄碗肉汤喝？＂其时，五人帮当中，八戒的官运也相当亨通，在厂办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也已一年有余了。
　　一年两年过去了，又一年两年过去了，驴崽小学毕业了，老驴在科长的位置上还是原地踏步不动。单位里没老驴文凭学历高，业绩突出的人，却被行长伯乐大人当作千里马给提拔了上去，有的提拔为处长、副处长，甚至有的还被提拔当上了副行长。老驴第一次为前程担忧，为前途忧虑，后来老驴就病倒了，第一次住进了医院，卧在了病床上，一卧不起。
　　知驴病者，八戒也，知驴病因者，八戒也。八戒来到医院看望卧床不起的老驴，为老驴号脉说：＂老驴啊老驴，你太不会拉车拉磨、太不会走路、太不会往来和来往了，该走的路你不走，该拉的车拉的磨你不拉，该往来的，你不往来，该来往的，你不来往，不该来往的，你来往却密，不该往来的，你往来却近，你老驴的前程焉能走通？你老驴的前途，焉能顺畅！＂
　　老驴给八戒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八戒后说：＂你说，往下接着说。＂
　　八戒说：＂譬如说走路往来和来往，你应该经常到行长伯乐大人家多走走路，观观看看行长伯乐大人家是否有你该拉的磨、磨的面、拉得车，并不声不响的像雷锋大哥一样，把它替伯乐大人干了。伯乐大人家的路通了，你老驴的路才能通，你老驴的路才好走。再譬如说往来和来往，你老驴应该经常和处长、副处长往来，和副行长来往，来往往来的目的可以增强友谊联络感情，譬如说经常在一块吃吃饭，喝喝酒，打打麻将洗洗澡，钓钓鱼，这才叫往来和来往，和这些人往来和来往，往来多了，关键时刻才有用，才有用的意义和价值。平常你就不和他们往来和来往，或来往的甚少，关键时刻，处长副处长副行长能替你老驴说话？提拔任用时，能想到你老驴？绝对不能。你和羊鳖狗走得倒近，来往得倒密，有用吗？羊鳖狗能为你老驴说上话？提拔你吗？不能！羊鳖狗咱们是哥们，关系是不错，但没有用，没有用的价值！来往再多，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和老鳖羊狗应该来往的少些、疏些。说白了，现在人和人交往往来，是有功利目的所驱使，才交往和往来的，没有利或没有用的价值，这交往就不会亲密和长久，不信你走着瞧！再说仕路，仕路难行钱做马，愁城欲破酒为军。只要你老驴上心用心，几乎可以说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譬如说你现在，出院后，你就应该先和处长、副处长、副行长们联络联络感情，正好我这还有渔塘的鱼票，你领他们去钓钓鱼、喝喝酒、吃吃饭、洗洗澡，这正好是个机会，你住院时，人家也来看望你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然后呢，你再买些礼品，去行长大人家走走路，汇报汇报工作，只要你老驴做得好，做得到位，下届提拔任用名单上绝对少不了你老驴的大名！仕路也就会顺畅得多······＂
　　八戒走了，老驴望着八戒远去的背影心里慨叹：我老驴要是八戒就好了，恐怕早就提到副行长了，只可惜我老驴是驴，不是八戒。唉。不是八戒也得学八戒啊。
　　老驴出院后，按照八戒给他开的药方抓药吃药了。先是和计划科、储蓄科等几个科科长和副处长，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去渔塘钓了鱼，后又请正处副处几个要员去歌乐苑吃了火锅，浣溪沙洗浴中心洗了澡，最后又买了礼品去行长大人家汇报了工作。这一切老驴都做得相当难受、相当痛苦，甚至别扭。老驴爱下围棋，爱清静，不爱和生人联络感情，他的情商太低，这是他的致命弱点。老驴爱和熟人，爱和没有利益、没有算计的人打交道。譬如说羊鳖狗，在一块放得开说得拢，想说什么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一点儿都不用考虑，张嘴就来。和单位副处副行在一起，你就不敢这样，不敢乱说更不敢胡说，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你得想想，真累人！其次就是喝酒打麻将，简直要了老驴的命。老驴天生对酒，尤其是白酒过敏，一喝浑身就起红疙瘩，在一起联络感情喝酒，不喝还不行，喝一次酒，老驴三天缓不过劲，难受得要了驴命。再说打麻将，老驴不在乎得失输赢，而是一打就是半夜，老驴烦那。老驴常想，有这空下下围棋多好，可是天底下打麻将的人多，下围棋的人少。老驴慨叹生不逢时，自己不该来银行工作，该去围棋院上班，该去和聂卫平马晓春打交道，那该多快乐！后来老驴就把八戒给他开的药方只用了一两次，就浅尝即止了。在年终提拔干部任用时，老驴又一次名落孙山，被划到了圈外。老驴又病了，第二次住进了医院。
　　老鳖羊八戒狗来医院看望驴，见老驴卧在病床长卧不起，对驴说：＂起来吧驴，别老卧在床上，没病也会卧出病的。圆融寺初一、十五开光，今天正好十五，那里热闹，咱去圆融寺走走转转吧。＂
　　老鳖羊驴八戒狗一行五人去了圆融寺，到了圆融寺走转了一晌，老驴说累了，要歇会儿，老鳖羊八戒狗给老驴找了圆融寺山顶一块青石板坐下。望着山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头攒动的芸芸众生，八戒突然对老驴说：＂老驴，我给你算一卦吧，灵不灵权当游戏。＂
　　老驴说：＂好。八戒，你算?＂
　　八戒说：＂你现在开始数往圆融寺方向开过来的车，数一百辆，第一百辆是什么车，五年后也许你就坐什么车。＂
　　老鳖羊八戒狗就帮驴一辆、两辆的开始数往圆融寺方向开来的汽车，数到前五十辆的时候，都是小轿车。驴很高兴，对前景充满了信心和希望，谁知数到第一百辆的时候，竟然是辆给圆融寺拉煤送炭的小铁驴拖拉机。老驴大为伤感，对老鳖羊八戒狗说：＂看起来此生我就是这驴命，驴命不可违也，我就是头磨道里的驴命，只能拉套拉磨，而甭管拉磨磨出多少面，拉套拉断多少套绳，在时下伯乐眼里仍然是头驴，顶多是头千里驴！而非千里马！千里驴和千里马虽是一个系统，干同样的活儿，拉同样的车，但待遇和名利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后来老驴就又想：既然我老驴命中注定只能是头千里驴，而非千里马，我何必热脸往伯乐的冷屁股上贴呢！何必非要往千里马的行列里钻呢！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吗？
　　过了些时候，老驴的病就好了，出院了。
　　作者简介：
　　王新世，男，50岁。曾在《中国建设报》、《河南工人报》、《百花园》、《思维与智慧》、《焦作日报》发表小说、诗歌、散文多篇。失业。现搓澡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