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的喜乐忧愁 文/王树民 心血来潮，剑走偏锋，突然想起来要说说有关＂彩礼＂的话题。按我的写作原则是不触碰敏感话题的，因为其背后涉及的原因非常复杂，一旦有失偏颇，带来不好的影响难辞其咎，尤其是伤害到一部分人就觉得违背初衷了。可近些年在婚嫁的彩礼上，出现了太多的不尽如人意，有些已滑落到了违法犯罪的边缘。据此，如鲠在喉，才不得不勇敢地跨出了这一步。 提起彩礼，恐怕没有几个人觉得陌生，凡是过来人，都可以说无一例外地亲身经历过。 彩礼，也叫聘礼，专指订婚和结婚时男方付给女方的财物。从古至今，在全国各地广为流行，其形式说辞大同小异，不同的是钱财数量的多少和物品档次的高低。旧时这种程序非常讲究，分为要（叫价）、还（砍价）、送（通过中间人付给），其进行过程中要严格保密，以防相互攀比，闹出不愉快的事情。 新中国成立后，这种旧习俗受到了冲击和批判，曾一度受到了限制。但因其历史较长，在人们脑中已经根深蒂固，遇有机会，就死灰复燃。文化大革命前，要彩礼现象十分普遍，给本就困难的多数家庭增加了很大负担。文革中，彩礼作为一种旧风俗被明令禁止，许多从事媒人行当的男女同样受到了批斗，使此风气从根本上有了明显好转。 随着改革开放、商品社会的到来，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不良现象重新抬头，男婚女嫁要彩礼日趋严重，不但影响了人们价值观的正确走问，而且也给社会带来了极不和谐安定的因素。上下虽采取了不少措施予以制止和改变，可收效甚微。有不少地方还破天荒地用＂红头文件＂进行硬性干预，表面上有所收敛，根本上却未能消除。明着迎合，暗中照旧，甚至在花样、规模、数量、档次上呈现出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将本来高兴喜庆的婚姻大事，硬是搞成了一幕幕闹剧、悲剧，变质变味的＂彩礼＂让人们望而生畏，严重影响了婚姻价值的取向和婚后生活的质量。 一、彩礼一路走来，见证了历史的发展变化和人们思想观念的时代痕迹。 彩礼，从某种程度上讲，不单单是一个历史的沿袭和传承，也不仅仅是一个地方民俗风情的反映，而是中国发展各个阶段的一个鲜明的符号和特征。在它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故事，承载和记录下了传统民俗文化的运行轨迹。 古时候，特别讲究婚姻上的门当户对，通俗地讲，就是官找官，财主找财主，平民百姓只能在平民百姓中选择。即便是穷富家的儿女特殊原因而互相倾慕，也往往在封建婚姻观和必不可少的彩礼面前败下阵来，空留一生的缺憾和富有悲剧色彩的传说故事。受严重的守旧意识影响，一般都要通过媒人从中穿牵线搭桥，穿针引线，因此那些年代媒人就成了社会上特别吃香的职业。男女双方父母或本人如果没有什么意见，要彩礼就随之提到了议事日程。有趣的是，要价砍价普遍而又尖锐，有时连一个针头线脑都要反复折腾多次。媒人技术高超的，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虚实结合，连哄带吹，玩弄于股掌之间，尽可能地成其好事，同时也从中获取一定数量的媒人礼。有的自作聪明，竟然虚报多领，等男女双方婚事典成后，才发觉帐目有假，大呼上当。但为了面子，只好咽进肚子，很少有人当面揭穿。 解放后，旧的意识和陋习虽然受到了很大冲击，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消弱，但要彩礼的传统依然保留了下来。主要的形式和方法没有多少改变，不同的是彩礼的种类和内容上却有了较大区别。由过去的要房、要地、要牲畜、要头冠首饰、要银两，发展成要房、要粮、要布匹、要钱。（我的老家还时兴要棉花、棉布、布门帘等。）尽管数量不是太多，但对于一般的家庭来说仍是一笔不小的负担。许多贫困户，因男孩子多难以娶上媳妇，无奈之下，就提前让女孩子出嫁，然后用要来的彩礼再为儿子张罗婚事。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两个比较相同的家庭竟采取换亲的方式来解决这一难题，产生了极大的弊端，留下了苦不堪言的后遗症。 真正让彩礼退避三舍，也就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前几年。在＂破四旧＂的巨大声浪中，彩礼也被当作一个＂尾巴＂而割除，如若发现或有人举报谁要了彩礼，不但要受到批判，而且还要将彩礼没收归公。就连媒人也不得不改头换面，改称为＂介绍人＂，且不许从中收取任何好处。那些年，多数人男女成婚时，女方的彩礼十分简单，但意义深远。一套毛泽东著作《四卷》、一本毛主席语录、一枚毛主席像章，有的还要一些常用的新农具，一身衣服，一条头巾，领上结婚证，然后就大大方方、极为自豪体面地走进了男方的家门。时至今日，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人提起这些经历，都仍不无诙谐地说：＂女人再也不会如此便宜了！＂后期因＂高压＂的态势有所减缓，要彩礼现象好似被掩盖在树枝下的火苗，遇风便一下子又迅速复燃起来。 七十年代开始，彩礼的内容也有了翻新，时代的元素更为显著突出。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成了主流，另外再加上适当的人民币和几身像样的衣服、鞋子，就是彩礼的主要构件。一般的家庭用用劲，努努力，基本上可以承受。以后随着经济情况的好转，彩礼也呈现出了水涨船高的趋势，但总体规模和走向处于可控范围之内。 进入到二千年后，在一部分富裕起来人的影响和诱引下，彩礼像脱缰的＂野马＂，桀骜不驯，打着滚地向上翻长，档次越来越高。新房、汽车、彩电、冰箱、空调、洗衣机、电脑、三金（金戒指、金耳环、金手镯）等贵重物品成了必备之列。更让人们发怵和不可接受的是，礼价由过去的几百、几千上升到了几万、几十万，个别老板、富豪甚至出价成百上千万，别墅、豪宅、高级进口轿车屡见不鲜，不但给正常的婚嫁礼仪蒙上了一层阴影，而且也为广大人民群众增加了沉重的精神负担。许多农家子弟也因此而耽误了婚龄，农村里三到四十岁的单身汉数量同样在不断地攀升。 我曾有意在城市周围的农村作过一些访问，即便村子与市区仅一路之隔，但没有一个姑娘答应同意娶在村里，清一色地要求必须在城里小区购买一套住房，再加上其它彩礼，没有个上百万的储蓄，想把媳妇娶进门是比豋天还难。 一位好友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他们同村有一户人家，父母含辛茹苦养大了两个儿子，时下年已均过三旬。由于家境一般，无力应承在城里买楼、买轿车等过高要求，早先还有中间人打问情况，提念一下儿子的婚事，现在基本上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此事成了老两口的最大心病，不愿与别人谈有关婚丧嫁娶之事，不敢参加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们孩子的婚礼，不想听迎娶接嫁的喇叭和鞭炮声。不知情者贸然问起两个儿子的婚姻时，老婆总是话未出口，眼泪就已先行流出了。 是喜？是悲？彩礼一路走来，洐生了太多太多的悲喜交加的故事，一道道刻下的＂伤疤＂让这个从历史中走来，富有人性化的＂宠儿＂ 不堪重负。本应是喜上添趣的一个＂游戏规则＂，到头来却成为了人们敢怒而无法言表的一种精神枷锁。 二、彩礼，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谁是变异的＂始作俑者？＂ 女方向男方提出一定数量的彩礼要求，单从感情上讲，也算是一种民俗的表现形式。通过这样的一个行为和说辞，安慰和平衡女方父母生养付出的心态，以期达到双方一种都能认可和接受的目的。对此，本应无可厚非，但现实中却偏离了正常轨道，超出了彩礼本身的良好用意，个别地方的部分人甚至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令人不齿和愤慨。 其表现形式有： 1、狮子大张口，把闺女当成了＂摇钱树＂。 个别父母一心向钱、向财，不关心女儿的感情、幸福和未来，把闺女临出门的时刻当成大赚大捞一把的绝好机会，百般谋划算计，在婚事上不顾颜面，横生枝节，恣意刁难，为的是在彩礼上满足自己的贪婪欲望。 这些人虽属少数，但其造成的影响却十分恶劣，导致的结果非常严重。轻者婚后心里仍存芥蒂，夫妻关系紧张，家庭生活不和睦。重者婚姻破裂，走向分崩离析。更有甚者，造成了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几年前，河南一地就发生了这样的一幕。由于女方父母在彩礼上狮子大张口，男方多次恳求减少，却丝毫没有得到让步。无奈之下，男方四处求借，想尽了一切办法，最终才艰难地把媳妇娶进了家门。婚事当天夜晚，新房内没有一丝喜庆欢乐的气氛，新郎面对新娘，越看越不顺眼，越想越气愤难平，冲动下，竟操起利刃将新娘杀害，一桩喜事转瞬间变成了一桩悲剧。事后，女方父母虽捶胸顿足，痛哭流涕，悔恨不已，但却无法挽回已成的事实。 2.相互攀比，水涨船高，让普通的民间习俗变味变质。 不可否认，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经济条件的好转，结婚要彩礼的水平也与时俱进，呈现出逐年攀升的趋势。上年几万，今年就会十几、几十万，或许来年又会提高一个档次。你出嫁闺女收十万，我必须在十万以上，决不能低于你的标准，好像要得越多，身价就越高，就觉得是一种值得骄傲和炫耀的资本。女方订婚前互相打探摸底，暗中攀比之风愈演愈烈，以致于让许许多多普通的家庭望＂礼＂兴叹，望而却步。 有一个故事，让人听后觉得很是心酸，啼笑皆非。有一对年愈花甲的夫妇，膝下只有一男，因家处穷乡僻壤，靠地里刨食维持生活。儿子到了娶妻的年龄，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订下了一门亲事。可女方提出要在城里买一套住房，房价当时需要首付二十万。为了防止婚事生变，男方尽管力不从心，仍被迫答应了下来。此后，老父、儿子双双外出打工，拼命挣钱，以期年底前能如愿以偿交上首付。可怜的父亲单身到上千里外的地方，靠出卖苦力每月赚取千元的工钱。为了节省，戒了烟酒，甚至常年累月连吃顿肉打打牙祭都舍不得。到了年底，父子二人总算攒够了二十万，当满心欢喜地回到家，拿着钱去向女方交差时，却得到了房价已涨，首付需要三十万。当即不啻是如雷轰顶，瞬间呆若木鸡，欲哭无泪，欲喊无力，春节成婚之事也成了泡影。 3.视婚姻如儿戏，在彩礼上随意加码，上演了诸多版本的＂悲喜剧＂。 彩礼，风一程，雨一程，不但承载了中国时代变迁和民俗风情的演变历史，而且透过人们在其面前的种种表现，足可以反映出人的品行与诚信，起到了小中见大，浅中见深的鉴别作用。 彩礼的品种确定和数量的多少，在男女双方婚前都通过不同的形式进行了约定，无特殊情况，一般不得随意变更，尤其忌讳额外加码。因部分人眼里看钱比啥都重要，故不讲诚信，不守规矩，在婚事进行到关键时刻，采用＂卡脖子＂的恶劣手段，逼迫男方就范，以满足自己的那点龌龊的欲望。可结局呢？常常事与愿违，超出预料，处于尴尬不已，骑虎难下的境地。个别还因此而酿成了棒打鸳鸯无法挽回的局面。 曾看过这样一个奇葩的婚娶故事，让人五味杂陈，十分不快。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大婚的日子，新郎一方兴高采烈地前去女方家接亲，之间一切进行得比较顺利，没有了任何的瓜葛。可令所有人没有料到的是，在新娘抬腿将要迈上轿车的那一刻，准丈母娘冷不丁地上前一把拦住，提出要准女婿必须再拿出几万块钱，否则，今天闺女绝不能接走。好话说尽，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这时的新郎脸上由红变白，由白变黑，愤怒的火焰再也按捺不下，一声大吼：＂都给我让开！＂说完，命令司机开起车，一溜烟地飞驰而去。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来到原来倾慕自己的女同学楼下，一通电话，不容置疑地请她立即梳妆打扮一下，表示一定要娶她做妻子，让今天的喜事有个结果。 这个故事虽然说有点荒诞，创造了婚姻史上一大奇观，但从另一个方面向我们提出了一个严肃的警示：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有度，都一定要遵守游戏规则，如若不然，受到惩罚再所难免，甚至形成终生的自责和伤害。 我曾多次受邀出面为战友、朋友们孩子的婚事主政和张罗，也几次遇到过类似的状况。临门一脚时，多是女方突生变故，提出些额外的无理要求，让男方失了面子，从情感上不好接受，往往会有些过激的言语和行为。因不是重大原则问题，多以耐心解劝，平心静气冷处理，宁可出点＂小血＂，不可伤了＂大体＂。 由彩礼演变出的种种怪相，孕育生出的个个＂怪胎＂，极大地毒害着社会风气和人们的精神世界，可谓是遗害无穷。这些丑恶的形成，其实并不在彩礼本身，完全是操控者强加于其头上的。 究其原因主要有三：一是封建残存意识作祟，爱面子思想严重。中国人历来把脸面看得很重，无论在大事小情上愿意多争些光彩，比个高低。因此就出现了不甘人后，显山露水的歪理邪说，宁可伤其情，决不失颜面。什么给个面子，照顾情面，下个台阶，就成了婚丧嫁娶的一大顾忌。好像缺少了嫁女彩礼，就低人一头，窄人一膀，虚荣心膨胀，一步一步将礼仪之道引向了歧途。二是＂三观＂不正，追求所谓的身价和享乐成了唯一选择。一些年轻人缺乏吃苦奋斗精神，期望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不劳而获上，因而就把要彩礼当成了实现目标的主要渠道。企图用这种方式和机会满足于贪婪的欲望，过上婚后享受安逸奢侈的生活。一些自恃财大气粗者，不顾社会公德和影响，一味迎合＂三观＂不正人的胃口，助长了这种歪风的盛行。三是社会环境和风气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教育和舆论的监督鞭挞力度弱化，为其泛滥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三、遏制彩礼过度之风刻不容缓，多管齐下，还文明礼仪以清正。 谈起过度彩礼的危害，人们普遍都是一把＂辛酸泪＂，憎恨、声讨之声不绝于耳，俨然到了＂过街老鼠一一人人喊打＂的境地。可真正需要共同筑起一道防线，站出来进行抵制时，却又畏首畏尾，犹豫不决。因此，动员全社会的力量，上下齐心，从我做起，人人都争当这种风气的改变者，个个愿做＂防火墙＂，根本好转大有希望。 1、大力倡导文明婚俗，让彩礼真正重新回归本意。 民俗风情，是中华文化的一部分，是古老文明的一个构件，彩礼即是其中的一个表现形式。它真正的本意前面已经说过，是女方父母对女儿心血付出，利用出嫁这个机会，以彩礼的方式求得社会及男方的认可，希望得到女儿、女婿日后的回报之孝。从人之常情来看，这点心愿没有值得鞭挞之处，但如果利用人们普遍认可和接受的前提，搞大肆的敛财，就成为了一种背道而驰的丑陋行为，应引起全社会的警觉、反对和批判。 人类的进步体现的是更加的文明，而不是扭曲和倒退。大力倡导文明的婚俗，弘扬正气，在现实中形成一个抵制庸俗的强大氛围，消弱在彩礼上附加霸王条款的生存空间和市场，以此为改善、改变人们的思想意识和现状发挥积极的作用。 2、各级组织和民间团体，充分利用自身的职能和优势，从乡规民约入手，最大限度地控制婚俗不良倾向的滋生和蔓延。 由彩礼生出来的种种乱象，虽然说是民间的自己行为，采取简单的粗暴的行政手段进行干预，则往往事与愿违，欲速则不达。各级组织，尤其是基层组织，长期和群众紧密相连，具有最大的教育引导、反对遏制优势和作用。在利用各种手段和方式搞好正面激励的基础上，紧密结合当地实际，制定一些村规民约，开展与歪风邪气作斗争的活动，发现、总结、树立表彰先进典型，坚强人民群众的荣辱信心和观念，从体系上、制度上和意识形态上形成强大的合力，让婚俗彩礼的乱象失去滋生蔓延的土壤。 一些民间团体和积极分子的作用也不应小视，尤其是农村各个家族自发组成的＂红白理事会＂，虽然没有成文和硬性的规定，但几个领头者的威望和能力却令人刮目，足可以达到一呼百应的超常效果。抓住这部分人，做好说服培养，给他们下任务，定职任，并适当给予一些精神和物质上的鼓励，充分调动其积极性，净化婚俗领城里的空气，把控局势逐步走向好转的目的就一定会实现。 3、从我做起，从人人做起，共同构筑起一道思想上的＂长城＂。 国家兴旺，匹夫有责。社会风气的良好与否，每个人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许多人错误地认为：改善婚俗风气是党和国家的事，与己关系不大。因而出现了旁观、抱怨，甚至有个别人在中间推波助澜，起到了极为不良的反作用。 无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集体，乃至每一个家庭，要想始终保持正确的发展方向和和谐的环境，都必须依靠所有人的同心同德，共同努力，才能收到好的结果。因此，我们都要树立以我为主，从我做起的大局观念，旗帜鲜明地反对和抵制丑陋的婚俗行为，用文明的规则约束自己的言行，在全社会形成一个浓厚的良好氛围，大力压缩彩礼上种种违背公德倾向的泛滥空间，让文明婚俗成为人们的共识和自觉行动。 彩礼上的是是非非，喜乐忧愁，直接影响着人们幸福指数的提高，此事非同小可，决不能掉以轻心。 洋洋洒洒，议论一通。心知身轻言微，起不到多大作用。但就本意而言，能够引起部分人的共鸣，也算不枉费心机了。 作者简介： 王树民，笔名山之子。1955年出生，河北沙河市人。自幼酷爱文学，后参军入伍，长期从事文字工作，曾在一些报刋杂志上发表过通讯、小说、诗歌、散文等作品。人生信条：释放自我，陶冶情操；放飞心灵，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