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景中红枣树

　　红枣树
　　文/杭景中
　　我的故乡并非红枣之乡，但许多人家都有红枣树。是祖上留下的的福泽，让后人品尝红枣的甘甜。
　　我家的红枣树与众不同：它生长在大门外的土坑旁，挺拨的躯干支撑着茂密的树冠，在果木群中尤显高大突出。年年结出的大红枣，美其名曰＂灵芝枣＂，是一株稀有的好枣树 。我知道它为曾祖父所栽，但不知它的树龄，又没有拥抱过它的身躯，因为它过早地离开了我们。
　　有一天，几个人用五尺杆丈量它的高度，第二天即被伐倒了。母亲和父亲吵了架。父亲走后，母亲坐在我家的大门口哭了起来。母亲哭，我在一旁陪着哭。很晚了，前院的我大娘过来劝住母亲。后来才知道，生产大队建学校，号召群众捐树，身为村干部的父亲将红枣树捐给学校做梁檩了。
　　那是建国初期的五十年代，对我家来说，红枣树正值产枣的旺年，已历三代矣，伐掉实在可惜。但对于村里的孩子有了读书的地方，能够背上书包去学校，作为一名农村党支书记的父亲 ，他的人品依然令今人怀念。
　　然而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还能吃上大红枣。
　　路西我大伯家有枣园之称。他家有棵老枣树，宅西的沟边又栽了几株新枣苗。我和大伯的儿子同岁，因此常去他家玩。桃红柳绿的时候，我看到枣树的枝杈上最先暴出绿叶，但很快枝繁叶茂了。不知不觉中，密密麻麻的枣花掩映在绿叶之中，散发出阵阵诱人的清香。尔后就结下无数个小枣来，小枣渐渐长大，由青变白，由白变红，一串串红玛瑙似的缀满枝头。当我在树下仰望红枣的时候，我大娘观察了好久，终于递给我一根木杆：＂看啥，想吃够去吧＂！
　　这样的机会很少，因为他们防盗，主要是防我们这些光屁股孩子。枣熟的季节，他们要抓紧收枣了。
　　这一天黎明，我被屋后＂扑哒哒扑哒哒＂的打枣声惊醒了。啊，屋后＂罗锅＂叔家打枣啦！罗锅叔本来高挑笔直的身子，却在一场病后直不起腰来，再不能参加生产劳动，是村里最困难的一户 。但他家有株老枣树，长得粗壮弯曲。不到一人高的树身上，突兀生出数个树杈，一同倔强地向四周延伸，掌起的树冠若一座绿色的帐篷。 母亲和她的妯娌们常坐在树下做针线，家长里短的说笑着。我们小孩子象猴子一样在枣树上爬下爬上，甚至骑坐在较粗的树桠上唱歌，交错重叠的树枝又成为我们护身的栏杆，粗糙干裂的枣树皮在我们的胯下变得光滑油亮。但到了收枣的时候，我们小孩子休想再爬上枣树。因为罗锅叔坐在家门口，眼睛一直看着红枣树。只要听到他的一声吆喝，再顽皮的孩子也会逃之夭夭。每年，罗锅叔他们家总选择黎明前打枣。
　　我说：＂娘你听一一＂。
　　母亲一把按住我：＂别动，你如果过去了，那是向人家要枣，啃吃嘴，多难听呀＂。
　　我继续睡觉，母亲起来做早饭。天亮了，忽听院内有人说话。然后就听到母亲的声音：＂你看看，年年送年年送，得多少呀＂！
　　＂不是有小孩吗＂？
　　是罗锅叔送枣来了。 这是乡下不成文的规矩。别看那时不太富裕，很少有人去集市上卖枣。有枣的人家，很多时候，他们留一半送一半。
　　不大一会，母亲就把新枣塞到了我的被窝里。
　　收枣以后，村里的红枣树都归我们孩子们了。我那时已成为摘枣能手，常常爬上枣树，将隐在绿叶中的红枣伸手摘下，装进口袋内，下来后再分给小伙伴们。我领着小伙伴到处寻觅，若发现枝头高处的红枣，将他们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瞄准目标，甩手扔去。只听＂啪＂的一声，随着石块下落，红枣纷纷坠地。 我们一起奔跑过去。
　　作者简介:
　　杭景中，河南项城市人，曾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支教，后在张家口市生活。平生酷爱文学，笔耕不辍，在《长城文艺》和张家口日报及张家口晚报副刋发表散文诗歌多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