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也不怪

　　文/施静云
　　二十年前左右，也就是九十年代末期，二十一世纪初期，北京的旧城区改造。有很多地方拆迁，当时有很多的拆迁户都准备搬新家。那么他们旧房子里的家具，电器、物品就不方便带到装修一新的新家。那时候北京收购废品的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他们一群人骑着平板车，穿行在老旧城区的大街小港，专门看哪里谁家搬家，他们收购一些他们需要的家电、物品，把收购来的家电、物品翻新后卖到经济不发达的乡下，贱买高卖赚取差价。有的个别人还会顺手牵羊，拿走你家不卖的物件。
　　1999年娘家拆迁时就遇到了这样的事。那时我家住在北离故宫博物院（神武门）500米，南离天安门1000米的北池子，父母年事已高，我们就劝父母要搬新家，这些旧的家具，电器，老物件就统统不要，新家毕竟需要新家具电器的。父母不愿意舍弃，这些老的家具电器物品对节俭一辈子的老人们来说，肯定不会扔掉，他们觉得卖了钱，无论多少心里都是个安慰。有一天我公休回娘家，看到父亲正和一个小贩谈价钱。我家里有四幅老画，那个小贩不知道怎么知道了，非要买，来我家好几趟了，我父亲不卖吧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正好那天我休息回娘家，我爸正在给那个小贩看画。
　　我知道我家的那四幅画，那还是姥爷去世前送给我母亲的。那四幅画放在四扇屏里一直挂在墙上好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是谁画的。因为我家北池子离皇城根不远，那会儿的皇城根是北京最早的旧货市场（那时还没有潘家园呢）我休息时偶尔去那里逛，看到那里就有买卖字画的，我问过卖字画的老板，人家告诉我：只要是保存的好，是名家的画都能卖上好价钱。所以有一次我没事闲的，特意站到椅子上，看了看画的落款知道是＂陈少梅.云彰＂画的，至于这个陈少梅是谁，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告诉了父亲，这几幅画是我姥爷留给我妈的念想，就留着吧！我妈说：＂这几幅画我不喜欢，我对书画没研究。你姥爷喜欢这些，放在咱家有什么用？挂在家里几十年啦，不就是废纸一张吗？＂我说：＂妈，您不喜欢以后就给我吧？＂我妈说：＂喜欢你现在就拿走放你们家去。＂
　　这时小贩就对我爸说了：＂大爷，您瞧您这画，保存的不好，纸边都有裂纹，画上有的地方也有磨损，应该是受潮了。＂我爸说：＂这画放我家多少年了，我姑娘说是陈少梅陈云彰的画，至于多少钱我也不清楚，你来了好几趟，你可以看一看这幅画，多少钱合适，你给我个价我觉得合适你就可以拿走了＂。我觉得这幅画不应该这么草率的卖给小贩。我直接就说了：＂这幅画我家不卖，你都说了画保存的不好，有毛边有裂纹的，你买它干嘛啊？＂那个小贩一看我说话了，就说：＂这大妹子，你别生气啊，我就是直观的一说，我来你家好几趟了，你家老爷子看我挺有诚意的，这不让我看画了吗？＂我说：＂褒贬是卖主，喝彩是闲人。你既然老到我家里要求看这幅画，你肯定知道这幅画的来历，那你就说一说吧？＂那个小贩说他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那四幅画跟他有眼缘，他这么说我当然不相信啦，我就问他打算给我爸多少钱？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来，非常尴尬的走啦。如果那次我没有回娘家，听我爸告诉我说五十元那个小贩就给买走啦。这个小贩更可气的是。他把我家放在门口的一个民国时期的錾花大铜盆（洗澡用的）顺手带走了，等我们发现，他早就蹬着平板车跑远啦。
　　还有一次就在大前年，我们邻居大姐家里的房屋闲置了好几年，她打算租出去。就请我帮忙，准备把家里归置归置，该卖的卖了，该留下的留下，我说：＂好，我们找个收废品的，问问他们要不要，咱们卖掉。这样省得我们收拾。＂我们两个就出去找那些收废品的人。他们问：＂都有什么东西啊？＂我们说：＂有老式的木制的双人床，还有沙发，杂七杂八的物品。＂他们说：＂现在这些东西没人要，你如果需要我们给你们搬下来给我们300元，我帮你们从楼下拉下来。＂我说：＂用不着，你们不要就算了。＂我们邻居大姐身体不好，血压高，我就让她在坐在不碍事的地方，先把床上的被褥，垫子抱到楼底下的垃圾桶边上，再上楼又把床卸下来，把床桄，床屉放一边，我自己一人把双人木板床从三楼滚到了楼下，放到了垃圾桶旁边，又一次上楼再把床屉床桄扛下楼去，等我扛下去时，这收废品的年轻小伙子，正在拉我放到垃圾桶边的床板。我一看就问：＂刚才问你，你不要，这会儿我们放这里，你们又拿，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说好听点你这是不劳而获，顺手牵羊，说难听点你这就是偷窃。＂那个小伙子没有想到我会看到这一幕，脸红红的。我继续说：＂你难为情了，不好意思了，我挺欣慰的，说明你知道你错了，这就够了。证明你还有善恶之心，东西你可以拿走，但是以后为人要诚实。＂说完我就上楼了。
　　邻居大姐看我回来了。对我说：＂你干活真够快的，要是我一天都忙不完，我请你吃饭去。＂我们两个洗洗手和脸，就下楼去了。到了楼下，邻居大姐说：＂呦，你不是说床放到垃圾桶旁了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我说：＂不见还不好啊，你放到垃圾桶旁堆着，街道居委会不找你啊？有人捡了去证明他需要，哪里不是做善事啊？＂邻居大姐说：＂你说得对，谁捡了谁用，咱们不要的，正是别人需要的何乐而不为啊。＂
　　我们那里有很多收废品的，总是扎堆在居民人多稠密的小区。他们平时也分各个区片，不能跨界。如果甲收废品的越界到了乙收废品的地盘，他们就会干仗的。这也是我后来听他们说的。因为我老公公非常节俭，他会把矿泉水瓶子，硬纸板，报纸，书这些东西攒到一定量时卖掉。有一次买我家废品的两个小贩打起来了，原因就是有一个小贩新来乍到不懂规矩，跨区收废品了。我家老公公嫌这片收垃圾废品的人给他的钱少，他一生气，就会卖到其它废品收购站去。这些收废品的常常是一副势利眼的嘴脸，高档小区他们进不去，在门口呆着，小区的保安会随时轰他们。普通小区的居民要卖他们废品时，千万别跟他们讨价还价，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你要觉得不合适，说他们的价格给的不合理，收废品的会很不友善，爱理不理，还莫名发火：要卖就卖，不卖就扔掉，转身就走……这些收废品的人，也是穷苦出身的。但是他们特别仇视、蔑视穷苦人。有个收废品的告诉我老公公，他们北京已买了三套房子了。但是，他们的精神、道德层次一点没有变化，反而更低啦！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是我们古人总结的，但是到了现在这种现象不绝对，比如我以上写的这些收废品的人。他们从事的这个职业门槛低，不要求学历，技术，时间很随意，工作也不算是很累，很苦，就是不怕脏就可以。他们在最底层，每天不是跟同行竞争，就是走街串巷压低价格收购一切能够换钱的物品。他们知道自私贪婪不体面的行为是赚取更多财富的手段。他们不会站在他人角度想，
　　人性弱点都一样，不仅＂底层＂互害，每一阶层都会＂相轻＂，精英阶层、上流社会、中产或小资，他们一样有竞争，攀附、欺凌，只不过，他们的方式更文雅，更体面一些。底层的人与人竞争多是与身边人的竞争，方式粗暴、野蛮、不文明而已。人与人之间有更多的恶意与戾气…似乎更在意地位，权力，钱、更容易贪腐……就如同让一个饿了三天的人照看一间肉包店，而且是晚上，他不偷吃你信吗？所以互害是存在的，因为哪里都有＂素质素养欠费＂的人。向上向善，做心灵纯粹的人，做干净优秀的人，是一个人逃离＂底层互害＂的最佳途径。
　　很多时候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变强、变好，靠近自己身边的强者、向他们学习，把他们的能量转化成我们向上向善的动力！
　　做一个谦卑而有节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