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结婚时是没有彩礼的,不是我不要,而是婆家不给,即使今天我的工资已经赶上当初要的彩礼,但平心而论,"彩礼"一直是横亘在我心上一条过不去的鸿沟,所以,当我看到坐在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来借钱的女人,我下意识又引发一阵心痛。 这已经是我二姨第二次来向我家借钱,我回家时估计二姨已经来一会儿,老妈简单向我复述二姨的借钱理由时我能很明显看出她眼神里有一丝松动。老妈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平常一想起来二姨当年借她钱应急后却一直理直气壮地拖着不还钱的事就气得牙根痒痒,现在一看到人家掉几滴眼泪就又开始无原则地发善心。 老妈估计已经答应二姨的借钱请求,就等我这个真正的出资方放款。你打哑谜,我可以选择不会猜谜啊。我打定主意后就稳稳地坐好开始欣赏二姨的表演。 其实这回二姨借钱的理由比上次还不能令人信服。上次好歹还是为了救躺在病床上的前二姨夫的命。说不明白二姨是怎么想的,当年因为二姨夫家暴还酗酒赌博,二姨离婚被赶出家门时只带出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没得到一元钱的抚养费,此后的家业全是靠娘家人扶持和自己奋斗才赚下的,就这样,原来的婆家人把喝酒昏迷的二姨夫抬到门前时,二姨愣是能力排众议坚持把人送医院,赔尽万贯家财,最后落得人财两空。 今天二姨能坐在这里表演借钱,多半也是当年为救二姨夫赔尽万贯家财惹下的祸。当年我们劝二姨放弃对二姨夫治疗时一个最大的理由就是她还有一对儿女在上学。这个雷果然在十年后爆了。 表弟要娶媳妇,人家姑娘要彩礼十万,姑娘要上大学,加上后期要本硕连读,估计读下来也得十万,家里唯一的房子还有二十万贷款得从二姨每月三千元的退休金里慢慢扣,即使还完也只能卖四十万,二姨今天来就是想借二十万先把贷款还完,然后拿卖房子的钱十万给儿子娶媳妇,十万给姑娘读大学,另外二十万还我们。 请诸位看下去时不要怪我太现实。 二姨言之凿凿地在那铺陈着她一个寡妇带大俩孩子的辛苦,描绘着堂弟堂妹以后飞黄腾达后我能借上力后的辉煌前景,却绝口不提还当年的钱和今天借钱后的补偿。难道我妈存银行的五年定期蓦然取出来损失的利息就能靠她几滴眼泪抵消吗? 老妈还在为逞口舌之快而指责二姨当年借钱不还。我已经在为不借钱开始我的表演。你要解决问题,那我就给你分析问题啊。 很直接地和二姨说,我老妈的存款当年是在利息最高的时候存的五年定期,还有两年,也不是太远,就等我妈存款到期取出来时再借她钱好了。都是亲戚,我们也不好让二姨来承担我妈提前取出来的利息。 再说,也是借这两年考验考验那个姑娘,是否真心和我弟弟过日子。毕竟两人都还太小。二姨一句话就把我堵回来了,那个姑娘的肚子不能等。要是因为不给彩礼而搞黄两个人,这个儿子估计也留不住了。 堂弟毕竟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自己做事不能自己当吗?你或者和姑娘家商量,咱以情感动人家,让二姨把在我妈这洒的泪水去洒给未来亲家那去,看能不能哭掉十万的彩礼钱白检个儿媳妇,必要时让堂弟当上门女婿也不是不能考虑。 或者是和姑娘家商量先把孩子打掉,当花钱长个记性,以后有能力再要孩子,估计这一万两万的补偿,二姨还是能拿出来的。 我今后也要当老婆婆的,如果我的儿子自己惹出祸来理直气壮让我卖房子来给他买单,就算这儿媳妇娶进家门来,我都会和儿媳妇心有芥蒂, 更何况,在这个现实的社会,娶媳妇哪里是你光掏彩礼就能完事的,娶回来住露天地吗?孩子生下来喝风长大吗? 做人真的要现实些,自己儿子不争气,没有能撑起一个家的担当和能力,仅仅是今天卖了房子娶进媳妇,以后的日子也难免因为钱而引发一系统纠纷。 如果今天儿子能为了娶媳妇牺牲老娘的利益,他日爆发婆媳矛盾时也不敢避免儿子就能真的向着媳妇来继续剥削老娘的棺材本。 至于堂妹那,没有谁家大学是一把交齐学费的,把房子租出去,自己换个小房子租住,这差价也够先付第一年学费的,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堂妹勤工俭学自己也能赚出学费来,哪至于要逼着老娘卖房子无家可归。 人心隔肚皮,一个现在就能为了娶媳妇就不惜逼着老妈卖房子的儿子,当你真两手空空时,你能指望他好好养你老吗,到啥时候,钱还是放自己手里保险。 其实我最想说的心里话是,你可以为了母慈子孝牺牲自己的利益,我管不到,但不要理直气壮地慷他人之慨来成全自己。 明知道还有俩孩子要抚养,就别孤注一掷花光所有钱去救那个对你没半点恩情的活死人, 明知道自己还欠着人家钱,就别黑不提白不提逢年过节也没个表示,只顾自己锦衣玉食地享受着,把钱花完了就来鼻涕一把泪一把上门道德绑架,我的钱也是没白天没黑夜地赚出来省出来的,放银行吃利息虽然没多少钱,但好过被你红口白牙地打水漂。 我在二姨这里生生进行了一场口才演习。斗智斗勇地驳回二姨借钱的请求,我估计二姨对我给她出的那些办法未必放在心上,她更注重的是我一次次哭穷的表演下掩盖着的不肯借钱的现实。 好言好语地送走二姨后,老妈对我一顿埋怨,说我冷酷无情。即使是亲母女,如果你要成全自己的贤名和姐妹间的亲情,当然可以牺牲掉近一万元的利息冒着人家借钱不还的风险把自己的钱借出去,但这样不肯牺牲又不肯背骂名,这样的行为我也很不理解。 我真正在乎的未必是要借的钱损失掉的利息,我在乎的是二姨把我当傻子,耍了一次又耍一次, 我明明白白地说过,可以借她钱,但是损失掉的利息要写在欠条里,而且这欠条要让我堂弟和堂妹出,写明白借钱的原因,还钱的期限,逾期的违约金。我可以不赚你钱,但我不能做善人白把自己辛苦赚的钱给你们。 你又不肯让我堂弟堂妹写欠条,又在这哭鼻子抹泪拿亲情绑架着我白掏钱,那我会认为你也没有做亲戚的诚意。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很多时候,眉毛上的汗和眉毛下的泪,总是要流一样的,当你选择流泪而不流汗时也得看对方是否认可你的泪是否和你的汗水等值。 我不知道我二姨这儿媳妇是否能够不花钱白娶进来,但我知道,经此一事,我们这亲戚是走到头了,但这种拿我当冤大头的亲戚,不处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