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若水的大男孩，就要成为一名威武帅气的空军战士了

　　外甥若水
　　文｜陈娟
　　8月10日上午，我收到外甥若水发来的喜讯：他被某军事院校顺利录取了。我的内心顷刻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在这些涟漪里，有惊喜、有欣慰、更有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和愉悦感。
　　考上军事院校对一个成绩优异的普通孩子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而对若水来说，却是意义非凡。若水的父亲向卫煌，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因公牺牲，那个时候，距离若水高考只有3个多月。面对这个重大变故，我们最担心的还是马上面临高考的若水，担心这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能不能经受住如此大的打击，还能不能在即将来临的高考中发挥出正常水平。
　　若水就读于双峰县第一中学，他高中三年的成绩一直在呈阶梯状进步，从高一刚分班时的好几十名，到高三时跃居班级第一名，后来基本上稳定在班级前三。所有人都很看好他，认为他肯定能在高考中考出优异成绩，却没料到就在高考前这节骨眼上发生这种变故。
　　▲2020年3月30日，湖南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省监委主任傅奎看望慰问抗疫期间因公牺牲的向卫煌同志亲属。
　　从在殡仪馆料理他父亲的后事开始，我们便默默地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除了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他亲手抚上他父亲久久不肯闭上的双眼时，他放声痛哭一场外，我几乎再没看到他流过眼泪。这个还只有17岁的孩子，仿佛就在一瞬间长大了，成熟了。只是性格原本有点内向的他，似乎更沉默了。我们安慰和鼓励他的话，他都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点点头。他叮嘱他的大姨和小姨照顾好他悲痛欲绝的母亲，他问我他才三岁的妹妹以后的学习和生活该怎么办。我告诉他不用担心，妹妹会有人管的，会有书读，会健康成长。他才放心地走开，转身去给他父亲烧了一沓纸钱。
　　我暗暗担忧着，在他所有沉着淡定的表现背后，内心得有一种多大的承受力。直到他在守着他父亲火化的时候，我们发现他的全身一直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我们才知道，他的内心，应该已经是悲痛到了极致。
　　接下来就是全家分工，帮助和呵护他们这个受到重创的小家庭。大姐全职照顾若水的生活起居，帮他做饭洗衣，调理身体。大姐夫负责接送，做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三姐负责照顾二姐和若水的妹妹。我和老公负责及时了解和掌握若水思想和学习动态，对接学校和老师。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中进行，若水每天准时起床、上学、晚自习、睡觉，每晚都是12点后才能休息，没有半点被挫折打败的痕迹。他的成绩也比较稳定，除了一次班级十来名外，还是一如既往数一数二。我们悬着的心也终于慢慢放下来了，只是有些心疼他那日渐消瘦的小身板。
　　时光就在这日复一日中悄然流逝，高考如约而至。我们也不敢对他提太多的要求，哪怕是半句嘱咐，也生怕增加他的思想负担，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为他祝福。淡定的他一如既往，如同参加平时一场小考一样，顺利完成高考两天的所有考试。走出考场后，他给我们的回答是，还好，应该至少发挥出了正常水平吧。
　　考虑到他父亲的遗愿和他的实际情况，我在高考后第二天，就亲自去他家，找他谈了一次话。我们建议他报考军事院校，到部队既可以强健体魄、磨练意志，还可以更好地报效祖国、回报社会，感恩在他父亲牺牲后那些无私帮助过他们全家的人。原本喜欢物理研究的若水，在听了我们深入浅出的讲解和分析后，果断决定报考军事院校，并用坚毅的眼神向我承诺，填报军事院校志愿他是发自内心愿意的，请我帮助他一起填报高考志愿。从决定了的那天开始，我们便开始做着报考军校的各种准备工作。
　　高考分数比预期提前了两天公布，出分数前，我比当年查自己的高考成绩还紧张。成绩出来，没有若水预期的好，但也没有低于我担心的底线。超出一本录取线七八十分，这若是在往年，已经是个很好的分数了，有很多不错的学校可以选择。可是在今年，题目普遍偏容易，分数普遍偏高，填好志愿就变成比较伤脑筋的事了。若水在对自己的分数稍微有些失望的同时，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全家专门为他填志愿的事召开了一个紧急家庭会议，他一个在外地工作的叔爷爷都冒着酷暑赶回来了。家庭会议达成共识，先集中精力填好提前批的军事院校志愿，再一丝不苟填好本科一批的志愿，做好＂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在会上被委以具体负责填报若水志愿工作重任的我，顿感压力山大。但是面对全家人的信任和期待，我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和推却。
　　幸好之前就为他填志愿的事做了不少的功课，我才不至于手忙脚乱、惊慌失措。那几天，我把自己和若水关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外面燥热的天气和房间里安静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我们的世界里，只有全力以赴做好填志愿这件事。学校里直到填报志愿第一天才发下来的那两本厚厚的高考专刊，一本是《高校招生计划》，另一本是《高考志愿指导》，我先翻了一遍，划出和他相关的重点，然后再要他细读。除了这两本书，桌上还有两部手机和一台电脑，随时供我们查阅需要的各种资料。笔记和草稿写了一页又一页，有些学校和专业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我们把10个平行志愿的学校顺序调了又调，反复斟酌。差不多整整两天，我们终于在学校发的那张《湖南省2020年普通高校招生志愿草表》上，用铅笔小心翼翼地写下了满满的一版。然后再登录电脑上的志愿填报网站，一丝不苟地输入一个个学校和专业代号，最后才郑重提交。
　　等待录取结果的日子是漫长而焦虑的，中间还有体检和面试这两项重要的任务要完成。为了做到心中有数，我要若水提前去医院做了几项基本的体检项目自查。基本上都没有问题，担心他偏瘦，要他多吃点饭，睡好觉，长点肉。结果证明我是多虑的，正式体检时，他的体重完全达标。性格有些内向的若水，让我担心他的面试能否顺利过关。于是，我查找了一些资料，咨询了一些有经验的朋友，自己备了一堂课，好好把若水培训了一番。这孩子，接受能力挺强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在我的模拟面试中，他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回答的问题也让我比较满意。为他做好去体检的各项准备工作，叮嘱好他各种注意事项后，我就在焦虑中等待他的体检面试结果。记得体检当天等到半夜才出的结果——各专业合格，我激动地摇醒了睡得正酣的老公，迫不及待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我们一路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迎来最后的大关——录取。前面的几个志愿都因分数略差几分而擦肩而过，姐姐开始有些埋怨了，要是能多考几分该多好呀。当我们的心情跌落到谷底，认为若水可能要与军校失之交臂的时候，志愿状态又显示，他填报的最后一所学校竟然开始阅读他的档案了，我一查，若水的分数超出这个学校录取线一分。好险，能否被录取还是个未知数。抱着这最后一线希望我迷迷糊糊睡了一晚。第二天，若水终于被这所学校录取。
　　喜讯从天而降，证明我们所有努力都没有白费，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欣慰的同时，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若水的爷爷，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给我打电话时都几度哽咽，更让我觉得这个录取结果对若水来说有多么重要。
　　若水，这个高瘦偏黑的大男孩，终于很快就要成为一名威武帅气的空军战士。时光易逝呀，那个刚出生时黑黑胖胖特别能吃的若水；那个两三岁时玩小刀时不小心割破自己的手指，被流出来的血吓傻了，哭着喊我帮他搽药的若水；那个刚上幼儿园，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的若水，那个在我怀着大毛在家小住时，总喜欢缠着我散步、讲故事的若水；那个被我那两三个月时便牙牙学语的大毛逗得笑起满地打滚的若水；那个在小学时便数学特别出众，自诩为＂数学王子＂的若水；那个因妈妈去深圳打工，被他爸爸打扮得＂土里土气＂穿着成熟中山装被我们＂嘲笑＂的若水；那个总喜欢吃鱼，可以一个人把一大碗鱼连汤带肉全吃光的若水；那个偶尔也会在表弟们面前装成熟装大人的若水……若水成长的点点滴滴，如一部纪录片，在我的脑海里滚动播放。
　　心情激动之余，我不由自主写下以上这些文字，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见证和记录这个重要时刻，这是若水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片段之一。同时也勉励若水：珍惜拥有、不忘感恩、虚心学习、再接再厉、勇追梦想！这只是一个新的起点，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愿你一步一个脚印，努力拼搏、勇往直前！用青春和汗水谱写辉煌人生！
　　作者：陈娟，供职于双峰县直某机关单位。本文经作者独家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