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合村有个何市长

　　娄底市双峰县杏子铺镇吴合村
　　图文｜周伟华
　　轻纱带雨，醉美晚秋。应武卫之约，我们结伴去水府庙水库深处的吴合村访友。在这深秋时节，乡村遍地黄金，瓜果飘香，空气中弥漫着丰收的喜悦。那一汪碧水，浩瀚恣肆，碧波荡漾，鱼戏水草，鸟翔鱼舟，确是一幅绚丽多彩的胜景。
　　从万家坳分路进冲，沿蜿蜒村道蛇行。路边见到新建的村部，高大气派，雄伟壮观，左边是文化广场，几十种健身器材应有尽有。武卫说，今日是下雨天，村民不会来，若是晴天，喜欢健身的男男女女，蜂涌而至，歌声曼妙，美舞蹁跹，欢声笑语在山间飘荡。
　　越往上走，道路越陡，只是近年来把公路拓宽了一米多，所以车行山道，也很安全舒适。
　　公路边溪水潺潺，绿树掩映下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两边高山相对，山林青翠，偶有山鸟掠飞。在公路两边和山坡处，各种果树驼背相迎。现在正是板栗和柑橘即将成熟的季节，它们沉甸甸的弯下腰来，与我们打着招呼。山林深处，仿佛传来鸡鸣猪啼声。
　　车子爬山大概4公里左右，停在一栋漂亮的别墅房前。这是何＂市长＂的家。
　　武卫说，何＂市长＂原名叫何新辉。我问武卫，＂市长＂何意？武卫笑而不语。
　　大门前有两个师傅在杀猪。杀猪的师傅说，何＂市长＂有事忙去了，等会就回来。＂他呀，天天忙得很，不晓得么嘎有果多事。＂师傅嘟囔着。
　　我们站着看他们拔毛。
　　这种猪，黑毛，大概六七十斤。师傅说，这是藏香猪，何＂市长＂说有五个娄底市区的客人过来，要买两头猪。
　　我感到好奇，便问起杀猪的师傅来。师傅是个憨厚的大哥，他在猪场打工，饲养藏香猪三年了。
　　他说，这个猪长的不大，养一年也才100斤左右，以吃树叶野草为主，也喂一些玉米谷物。
　　他说，何＂市长＂现在喂了100多头藏香猪。在深山里用铁丝网围了62亩山林，里面养了猪，还有一万五千多只鸡。
　　他边拔猪毛边跟我们聊天：前年春季吧，何市长远方的一个朋友，说是这里山多林深，适合养藏香猪，便给他送了三条藏香猪，一公两母。何市长本是养着好玩，便把三头小猪崽放在山林中的鸡棚里混着养。想不到那年就发展到20多头，到去年有七八十头，今年上了百头了吧。反正没有确数。
　　养了多少头猪也不知道？我感到奇怪。师傅停下手中的活，嘿嘿的笑着对我们说：藏香猪在山林中放养，本不好计数，飞达飞跳，跑得没踪，加之它们常常翻栏溜走，就更数不准了。前年冬天下大雪，有四头大猪踏着雪印回栏了，还带回5条小猪崽。
　　我和武卫都笑了。
　　这让我想起一个成语＂塞翁失马＂。说的是边塞的一个老人丢失了一匹马，后来带回一群马。这不也是这样吗？
　　大概半小时，一头猪杀好了，看那猪肉，呈暗红色，初看像是狗肉。
　　我问杀猪师傅，这肉味道怎么样？师傅又是嘿嘿笑：当然好吃了！要五十多块钱一斤咧！等会你吃一餐就知道了。
　　看来师傅也不会表达，我便到百度上搜一下，百度上居然有藏香猪之说。看来师傅没有乱讲。
　　百度是这么说的：
　　藏香猪，原产于西藏及云南、四川等藏区，栖山林食野草，喝泉水吃山珍，皮薄，脆嫩，肉质鲜美丰腴，富含不饱和脂肪……
　　这时何新辉回家了。他邀我们去客厅喝茶。
　　我与何新辉相识多年了，只是交往不多，他住在山顶上，上山有点偏远。今日见他，身体仿佛略微发胖，神情有些憔悴，只是一样的刚毅和坚强，一样的微笑挂在脸上，一样的自信洋溢在话语中。
　　他说，今日杀了两头藏香猪，是城里的客人订货，正好请我们尝尝鲜。然后他围裙下厨，亲自掌勺去了。
　　一会儿，他的五个朋友到了，他在忙，让我们陪客人。
　　大概个把钟头，十几碗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端上桌子，他特意炒了4碗藏香猪肉。大概是到饭时了，肚子有点饿，远远闻着飘过來的猪肉香味，馋虫一下子勾引出来，武卫的口水马上流出来了。他急忙抓起纸巾，捂住嘴巴。
　　刚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飘进来：什么山珍海味呀？这么香！
　　原来是曾元初老师来了，他闻到了藏香猪肉的香味跑上山来的？
　　曾元初是溪口中学的教师，他常常纵情山水，抚琴溪流，吟诗作文，引吭高歌。
　　我说，曾老师你真有口福呀！
　　＂什么口福，我刚才上课，突然窗子外飘进来一股香气，我沉吟细嗅，辨出是藏香猪肉独特的香味，知道有人在炒藏香猪肉，我就循着香味上山了。＂曾老师展现着他主持节目时的那种豪放，边说边做手势，眉飞色舞。
　　何新辉听了喷饭而笑：别听他瞎说，藏香猪肉确实是香，但香气能飘到五六里远的溪口中学吗？他分明是来蹭饭的。
　　大家哄堂大笑。
　　这张圆桌摆满了各种好菜，溪口野生河鱼以及农家小炒都很有特色，但我尤爱藏香猪肉的美。瘦肉有劲道，比土猪肉紧凑，比野猪肉松软，肥肉皮薄不腻，入口香爽，醇厚酥浓，甜在嘴里，爽到腹中，香味留存口里，香气弥漫满屋。
　　大家推杯换盏，酒和着肉，一时兴起，满屋欢笑。我觉得别辜负这美好时光，便请曾老师吟诗助兴。大家击掌附和。
　　曾老师推辞不下，只得起身吟唱起来。他清清嗓子，打着节拍，大声吟唱苏东坡的《猪肉颂》：
　　净洗铛
　　少著水
　　柴头 罨烟 焰不起
　　自他自熟莫催他
　　火候足时他自美
　　……
　　吟唱完毕，众人齐声喝彩。
　　酒足菜饱后，娄底市区的客人好奇，想去养猪场看看。正好我也想去看个热闹。曾老师说是下午有课，起身告辞了。
　　我们沿着长满青苔的山路大概走了五百多米，终于走进了铁丝网围着的猪场。在路上，何新辉他说了他的想法，他想带领村民致富，共同打造藏香猪养殖产业基地，由他供应猪苗和负责销售，村民不担风险。
　　他说，有些家庭男人外出打工，女人在家要照顾老人和小孩，家里养猪二三十头轻轻松松，每年赚个五六万不成问题。正在他说得兴浓时，两头母猪见生人进来，似乎生气了，气冲冲的扑到我们面前。我们吓了一跳，赶快躲闪。何新辉厉声吆喝几声，它们才转头向山林中跑过去。
　　在林中杂草里，我们隐约见到三五几只藏香猪，大的六七十斤，小的三五几斤。
　　山林里还有两处开放式鸡棚，在鸡棚附近的树枝上野草下，三三两两的土鸡在休憩或觅食。
　　树上的小鸟喳喳的叫着，冲下来飞到猪身上啄食，或与鸡群抢食。
　　正在看得兴头正起，何新辉接到电话，有村民找他办事，我们便下山了。
　　从何＂市长＂家告辞后，我们来到了武卫的朋友家。他也是吴合村的，叫什么名字忘记了，只知道他姓刘。
　　这个刘师傅跟我们讲起他们眼中的何＂市长＂来，那是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他说何＂市长＂什么事都管，村上的事对接镇上七站八所，千头万绪。村民的事，他也热心帮忙，吴合村四五百户人家，大部分人他都找他帮过忙。村民到县镇路远办事不方便，也不知找什么人，急得团团转。这时他们就找何＂市长＂了。何＂市长＂总是热情服务，他经常到镇上为村民办建房、医保、残疾证明、困难补助等手续。这几年下来，车费等开支自已贴了几千元。
　　今年一个贫困户曹仁梅（化名）要建房，找到他。这个人嘛，真不省心，家里是危房，大落大下细落细下，本来三年前就动员他进行危房改造的，有指标，他硬是不起屋。现在没指标，只能办理1.2万元的建房补贴了。建房需7万多元，他又没有一分钱积蓄，平时有点钱也贪杯嗜酒了。
　　何＂市长＂没办法，只得找镇上县里的领导和亲戚朋友，求爷爷告奶奶，好话讲尽，脚把子都跑断，总算搞来了5万8千元。建房请泥工师傅吃饭的米盐油柴，都是何＂市长＂全部送来的，新居乔迁时，没有床和柜子，何＂市长＂又想办法买了送给他。不过，曹仁梅还是受到教育感化，不再贪杯了，天天在附近打点小工赚钱了。
　　我问刘师傅，为什么叫他何＂市长＂呢？
　　刘师傅笑着说：他是村上书记呗。村上公事村民私事都找他，他天天跑上跑下，很少在家，他比＂市长＂还忙吧。所以大家都叫他＂市长＂，也许是这意思吧？
　　刘师傅接着说，这几年吴合村大变样了，公路拓宽硬化、水塘清淤加固，机埠水渠整修，新建村部和文化广场，安装路灯等等，花费了三百多万。听说接下来移民后期扶持推进项目即将实施，他将争取到二百多万资金用于村上产业发展美丽乡村等项目上。到时候我们的吴合村会跟十八岁的妹唧样，更加漂亮的。
　　从刘师傅家出来，回想起刘师傅对吴合村的憧憬，让人生出喜悦和甜蜜，仿佛藏香猪肉的香甜回味在心头。
　　作者：周伟华，笔名梧桐树，供职于湖南省双峰县杏子铺镇，文学爱好者。本文经作者独家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