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而登芙蓉之高峰兮,白云阻其去路。我欲攀绿萝之俊藤兮,惧颓岩而踟躇。伤烟波之荡荡兮,伊人何处?叩海神久不应兮,唯漫歌以代哭! 这首诗出自庐隐的《海滨故人》,正如诗歌中暗暗流露出的悲伤情调那样,作者庐隐的一生哀苦寂寥,所求皆不得。 作为与冰心、林徽因并称福州三大才女之一的庐隐,她的名气远不如另外两位先生那样大。在她短暂又艰苦的一生中,留下几篇极具美学色彩的作品,也可谓是文学史上的惊鸿一瞥。 是什么造就了这样的她?命运又为何有如此多磕磕绊绊的巧合? 走进庐隐的一生,或许我们能探知一二。光阴慢极了 1989年5月4日,庐隐降生了。 后来人们谈到她时,总是会提到五四,这个特殊的日子,戏称她是有着五四血统的人。 一语成谶,成年以后的她正是有着五四运动打破一切桎梏的劲头,一个又一个命运转折点的事件才就此发生。 庐隐有四个哥哥,母亲怀她时一直期盼着是个女儿,想要求得一个儿女双全的好彩头。 庐隐出生那天,得知果真是个女儿,母亲十分高兴。爱惜地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她,像看着一朵娇弱的花儿。 只是这样的怜爱太过短暂。 庐隐出生当日,对于她的母亲来说,与获得一位千金的欣喜一同到来的消息是,自己母亲的离世。因为刚临盆的缘故,庐隐的母亲没办法去见上自己母亲最后一面。 从那后,每每看着怀中的娇儿,便能想起母亲离世的痛苦。对于庐隐,母亲也是越看越不顺眼,颇为迷信的她甚至觉得是庐隐将外祖母克死的。 自从隐约感到庐隐是个不详的孩子,随着对自己已去世母亲的思念深重,母亲对待庐隐也越发憎恶。 有一次,因为母亲哀思亲人导致没有奶水的缘故,小庐隐半夜里饿得直哭,小孩子哪里懂什么,饿了不会说话只懂哇哇大叫。 熟睡的哥哥也被哭闹声吵醒,母亲又急又烦,一旁的父亲也心生厌恶,不住叹息。次日便请了一位奶妈,把庐隐全然托付与她照顾。 想是庐隐父母寻奶妈急切又敷衍,找来的奶妈并不是个能娴熟照料孩子的,有时庐隐哭,她只放着不管。于是,幼小的庐隐不但身体健康一天不如一天,心灵也因外界对她的冷漠变得越发脆弱敏感。 因为家人的疏忽,庐隐三岁了也不能走路,不会说话,头上又生了许多疥疮。在哥哥们都健康快乐地长大,享受着美好童年的时候,庐隐发了很严重的热病。 父母怕她传染其他孩子,先是把她独自关在厢房里,后来庐隐病势愈加严重,母亲干脆让奶妈把她抱到乡下去休养,不让她在家里了。 原本以为分离会让这位不称职的母亲思念自己的孩子,可是在庐隐住到奶妈家不久后,母亲就又生了一个女儿。世事难料,假使从前庐隐在母亲心里还有一点点分量的话,现如今就连这一点都被新来的妹妹占去了。 乡下的日子里,沐浴着阳光和朝霞,庐隐的病渐渐缓解。奶妈的孩子和她同岁,她们在一起玩闹嬉笑,这让庐隐的精神和身体也变得焕发起来。求学生涯,天资初露锋芒 后来庐隐回到自己家里,过了几年,父亲工作变动,举家搬迁。不幸的是,父亲到就任地没多久就去世了。母亲只好带着几个孩子去娘家生活。 寄人篱下的日子比之前在自己家里不受待见更难过。母亲觉得女孩读书没用,就没送她去学堂。后来哥哥看出她的天赋,才让她上了学。 接触到知识的海洋,庐隐像打开了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门。她在学校里如鱼得水,成绩十分优异。以至于后来她考上高小时,母亲都对她大有改观。 只是这样的改观来得太晚,又太过讽刺。本应无条件的母爱现在需要附加一个优秀的学业才能得以实现,这更加让庐隐对母亲失去信心。 五四少女坎坷寻爱 庐隐的一生共有三段恋情,每一段都不尽如人意。文化成绩上优异的庐隐,在面对人生的重要选择题时,似乎总是避开了正确的答案。 庐隐的第一位男友林鸿俊是她在进入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后遇到的。林鸿俊与她相谈甚欢,给了她足够的偏爱,这是自小被忽视,被嫌弃的庐隐不敢想象的。 迅速坠入爱河的庐隐不顾母亲的反对,坚决要和家境贫寒的林鸿俊订下婚约。母亲只好做出让步,她暗中资助林鸿俊去日本读书,希冀他能学有所成,不至于日后穷困潦倒。 只是留学回来后的林鸿俊像变了一个人。他不再和庐隐谈论那些风花雪月,阳春白雪,他也不再是那个拥有着宏图伟志的浪漫的进步青年,反而忙于谋官职,做生意这些世俗的事情。 如此一来,庐隐要想与他结合,就只能在他背后做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传统妻子了。 拥有新潮思想,作为独立女性的庐隐当然无法接受只做人妻,却毫无自己的生活,于是和林鸿俊渐行渐远。 很快庐隐便遇到了她的第二段爱情,这也是最令世人唏嘘的一段爱恋。如果说和林鸿俊的相遇是夏日里瞬间即逝的烟火的话,和郭梦良的结合无异于一场漫天白雪后长久的天寒地冻。 天生才俊,同为学生的郭梦良和庐隐很有共同话题。庐隐倾慕于他的才华,不顾他是有家室的人,和他往来了许多互诉衷肠的书信。 彼时的青年们乐于求新,打破一切旧有的思想。庐隐固执地认为,她和郭梦良之间,有着真正的爱情,他有没有家室,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她甘愿做小,置先前与林鸿俊的婚约不顾。母亲因此抑郁而终,家人也和她断绝来往。 可想而知,做小妾的婚后生活并不如庐隐想象的那样美好。郭梦良的父母十分看不起这个上赶着做妾的儿媳,婆婆甚至将她拿作下人使唤。 有了孩子后,庐隐要忙的琐事更多了,几乎没有时间写作,收入甚微。 几年后郭梦良因病去世,庐隐开始迷茫,并由此生发出了一系列的迷思。她在文章里借人物的嘴巴唱着伤孤舟之无依兮,愁绵绵而永系。 庐隐最后一次的爱情是和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高材生李唯建,这一次,她终于找到了良人,度过了短暂的美好时光。世事难料,在与李唯建结婚后,庐隐因难产大出血去世了。 回观庐隐的一生,原生家庭的不幸深深影响了日后庐隐对爱情的选择。她很快地和人相恋,只要对方有才俊,抛出甜言蜜语就能让庐隐深陷其中。又在对方发生变化后怅然彷徨。 人间譬如一个荷花缸,人类譬如缸里的小虫,无论怎样聪明,也逃不出人间的卑微。这是庐隐写在书里的句子,纵观她短暂又奔波的一生,不难看出,她一辈子也没能逃出她的荷花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