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最怜人彘惨戚氏与戚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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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代申奇猷写有一首纪念汉刘邦戚姬的《戚氏村》诗。诗云：＂入宫见妒古如斯，何况倾城倾国姿！汉代已迁高后庙，洋州犹志戚门楣。村墟鹗（è）集巢空在，城上鸟栖梦亦悲。千载最怜人彘（zhì，人猪）惨，至今秋雨泣江篱。＂
　　在汉中市洋县戚氏街道办的戚氏村，有一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戚氏墓，人称＂冢疙瘩＂，高5米，直径8米，相传为汉高祖刘邦的宠姬戚夫人墓。据《洋县志》载：＂戚氏村，县西八里，为戚氏故里。＂也就是说，戚氏村这个地方是戚夫人的家乡。
　　洋县戚氏墓
　　​几十年前的＂冢疙瘩＂是偌大的，周围长着许多树，密密匝匝，常有三五成群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疙瘩上有一碗口大的黑洞，往往有放牛、割猪草的孩子向里面投石子。投后，只听哐啷啷一阵声响，像从深瓮里传出一样回荡。这既给了胆大的孩子们一种神秘，又给了胆小的孩子们一种慑惧。有人说，只要是阴雨天，墓冢的早晚总是有一小阵不辨男女，更不知老幼的幽咽，如泣如诉，实在不敢使人畅想。
　　相传，汉王刘邦在一次私访中，被一伙匪徒追杀。来到一个村口时，手下的几个人都跑散了，他绝望地滚下马鞍。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女子在井台上汲水。便牵马上前，焦急万分地言道：＂大姐，我乃汉将，后有贼寇追杀，末将的性命全交给你啦！＂女子心想，不管他是什么人，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将打上来的一桶井水倒掉，让刘邦站在空桶里，将其放下井内，紧接着朝刘邦战马的屁股猛击一水担，马儿受惊朝村里跑去。
　　刘邦
　　​这时匪徒赶到，看到女子正从井里往上打水，大声喝道：＂有一骑着大马的往哪里跑了?＂女子惊恐的头像拨浪鼓​似地​直摇。匪徒环顾四周，并无异常，便加鞭向前继续追赶。
　　少顷，女子使尽全力很快将井中的刘邦吊了上来，挑着空桶，领着他向村里疾步走去。恰巧在村中一拐角处的大树下，刘邦的坐骑卧在那儿，就一同牵着回家了。
　　来到已有油灯升起的两间茅舍前，那女子推开柴扉，一位老者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穿盔戴甲的壮士。刘邦走上前向老者施礼作拜，见老者慈眉善眼，便说出了自己真名实姓。父女俩听罢，更加敬佩地望着他。老人向刘邦说他姓戚，膝下唯有一女。又叫女儿取衣服给他换，自己出门把刘邦的战马拴进草棚，进屋和女儿烧茶做饭。
　　饭菜摆上桌，老人表示要把女儿许配给他。刘邦在灯下早已看中了女子，见她柳叶眉儿，高翘鼻翼，樱桃小口，匀称的双耳，皎洁的面容。又觉得遭难得救，死里逃生，天赐良缘，心中一阵高兴，顺手取下腰间一块玉佩当面相赠。
　　这女子就是后来的戚夫人。
　　戚夫人
　　​戚夫人在世时间是公元前223年至公元前194年，曾随刘邦征战四年，是西汉初年的歌舞名家。她擅跳＂翘袖折腰＂之舞，从出土的汉画石像看，其舞姿优美，可以想见舞时两只彩袖凌空飞旋、娇躯翩转、甩袖和折腰都有相当技巧。戚夫人还长于鼓瑟，演奏起来节奏分明，情感饱满细腻，刘邦常会不由自主随声唱和。戚夫人围棋的水平也很高，据《西京杂记》记载：每年八月四日，戚夫人总会陪高祖刘邦下围棋。这一日下围棋成了汉宫中的风俗。
　　戚夫人生有一子，名如意，被封为赵王。刘邦宠爱戚夫人，还说过＂如意类我＂的话。
　　汉高祖十二年，刘邦病重，自知不久于人世，想借一次宴会的机会言明换立太子之事。不料，在这次宴会中，太子刘盈竟请了闻名遐迩的贤人＂四皓＂作陪。刘邦便召来戚夫人，指着＂四皓＂背影说：＂我本欲改立太子，无奈盈得四皓辅佐，羽翼已丰，​势​难更动了。＂说罢，长叹一声，戚夫人也凄楚不已。随后，刘邦让戚夫人跳楚舞，自己则借着酒意击筑高歌：＂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弓矢，尚安所施！＂表现出对戚夫人母子的同情以及不能付诸诺言的歉疚。
　　商山四皓
　　​不久，刘邦崩于长乐宫，16岁的刘盈继位，就是汉惠帝。大权独揽的皇太后吕雉（zhì），遂对戚夫人及其子刘如意实施报复。公元前194年，将戚夫人囚于永巷，削去头发，戴上​榈​（lǘ）具，穿上奴隶衣服，强迫戚夫人舂米。戚夫人想着为王的儿子以及自己当下的处境，无比感伤，唱道：＂子为王，母为虏，终日春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便告汝?＂吕太后听后勃然大怒，决定斩草除根，下令将赵王刘如意召回京师，并派人持酒将其毒杀。接着又采取更加残忍的手段，砍去戚夫人的手足，挖去双眼，烧聋双耳，灌了哑药，扔到厕所里，称为＂人彘＂。
　　惠帝刘盈看到皇太后如此跋扈毒辣，悲痛欲绝，不愿再做皇帝，他让人转告皇太后说：＂此非人所为，臣为天子，终不能治天下。＂即便这样，戚夫人还是被吕后折磨致死。死后族人收尸，葬于此，为避灭族之祸，后裔改姓为武， 戚氏村现无＂戚＂姓，只是旧地以戚姬姓氏称名，沿用至今。
　　据司马迁《史记》载，戚夫人却是山东济阴戚家寨（今山东定陶县杜堂乡戚庄村）人。后来，吕后死后，汉文帝即位，铲除了诸吕，恢复了刘氏政权。公元前179年，汉文帝在戚夫人故乡定陶的一个高岗之上建祠祭奠，后人称为＂戚圄寺＂（现为＂戚姬寺＂）。寺内有大殿、配房和参天大树，每到黄昏，晚鸦归巢，绕寺飞鸣，好似在恸哀戚夫人的惨死，故定陶有＂戚崮（gù）晚鸦＂之说。后人亦有诗吟道：＂从幸关东爱正稠，一朝永巷动人愁。而今世远荒坟近，树林乌啼恨未休。＂
　　定陶县戚姬寺
　　​不过，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载：＂洋川者，汉戚夫人所生处也。高祖得而宠之。夫人思慕本乡，追求洋川米，帝为​驿​致长安，蠲（juān）复其乡，更名曰县。又故目其地为洋川，用表夫人诞载之休祥也。＂意思是说：洋川（即洋州）是汉朝戚姬的出生地。汉高祖有了戚姬十分宠爱，戚姬思念家乡，想吃洋川米，高祖特设能够从洋川到长安的驿站。并免除当地的赋税徭役，改名为县，又称这个地方为祥川，用来纪念戚夫人诞生这件事的吉祥喜庆。
　　总之，无论戚夫人是洋县戚氏村人，还是定陶县戚庄村人，一代佳人年纪轻轻的就酿成＂千载最怜人彘惨＂的悲剧，除了与宫廷的险恶叵测和吕氏的毒辣残忍不可分外，还与戚夫人在政治欲望上的高度贪婪直接有关。《汉书·外戚列传》载：＂姬常从上至关东，日夜啼泣，欲立其子＂。可见，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戚夫人凭其美貌和年龄优势百般向刘邦撒娇、吹枕头风，老年昏花的刘邦因为宠爱她，或者说色迷心窍，便有了另立太子的想法和承诺。然而，这种不负责任的承诺，反给在政治舞台上还很稚嫩的戚夫人埋下了千古遗恨！
　　注：
　　四皓，也称商山四皓，秦时隐士，分别是苏州太湖甪（lù）里先生周术，河南商丘东园公唐秉，湖北通城绮里季吴​实​，浙江宁波夏黄公崔广。四老本为秦代官员，称秦博士，因逃避焚书坑儒隐居陕西商山。 汉高祖刘邦建国，​举​逸民，派请四皓出山，四皓因不满刘邦为人，拒不从命。之后，刘邦欲废太子刘盈，另立赵王如意。吕后经张良策划，约请四皓出山，稳定了势态。四老却功高身退，重返商山，终老山林，死后葬于商镇。
　　四皓尚谦让，行中庸，薄名利，​鄙​财富，能进能退，能官能民，退不言功，功不受赏。宋人王禹偁（chēng）《四皓庙碑》文说：＂先生避秦，知亡也；安刘，知存也；应孝惠王之聘知进也；拒高祖之命，知退也。四者俱备，而正在其中矣。先生危则助之，安则去之，其来也，致公于万民；其往也，无私乎​一身​。此所谓进退存亡不失其正者，千古四贤而已！＂
　　（文/沙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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