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进那盛开的泡桐花（连载六）靶场见奇迹

　　春节过后，新兵连开始进入射击训练。得知要发枪练习射击，大家都十分高兴，这是大家盼望已久的训练内容。一谈到枪，战友们都兴致勃勃发表议论，战友罗义华是福建省建阳县人，年龄比我们都大点，他说在家里当过基干民兵打过枪；小个子刘生泉是福建省武夷山上的，他说在家里用土枪上山打过野猪。其实大家都有一个心愿：当兵就是要扛枪打仗保卫祖国，不摸枪怎么能算是当兵呢！
　　我对枪一点也不陌生，在家时就见过爸爸的小手枪，后因文革的动乱，上面统一把枪收回了。初中时，我们学校门口有好多气枪的摊子，用大头针做的子弹，打中了红布球就打响了纸炮，一分钱可以打几枪，我就在那里学会了瞄准打枪。记得上高中时，开展学军活动，我们到南昌县驻地部队学军，战士们用半自动步枪教我们如何射击，并打了三发子弹让我们体验了打枪的滋味。可是，真正对枪的了解和认识，还是在我当兵以后的经历中。
　　为搞好射击训练，这天上午，连长孙永康亲自给全连新兵上了一堂课，专门讲解枪和射击的基本知识。按照要求全连在操场上集合完毕后，坐在小凳子上，开始倾听连长的讲课。讲台上放满枪，我认出了有机枪、步枪、冲锋枪、手枪等四种枪，还有好多子弹。
　　连长孙永康操着带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讲解着枪的发展、演变和种类，枪的基本构造和射击原理，以及目前我们军队步兵装备的枪支。他说，我们射击训练的枪就是使用半自动步枪，还特别把半自动步枪拆开来讲解，他一边说一边摆弄桌上的枪支给我们看。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为了让大家明白射击的原理，他给半自动步枪装上了两发子弹，对着身后不远处的围墙前空地＂砰、砰＂连放了两枪，这着实把大家给吓了一跳。
　　不一会，东门站岗的士兵就跑过来大声地斥问：＂谁在打枪？＂
　　连长回答：＂是我打的，啊！没事、没事！＂说实在的，按照规范来讲，连长这两枪打得的确是不妥的。可孙连长就是这个性格。
　　接下来，他细细的讲解了瞄准射击的原理和动作要领。最后他说：＂这些东西说起来很简单，但要真正掌握并打出好的成绩是不容易的，要经过刻苦的训练。＂他要求各个班的班长认真抓好战士们的射击辅导，保证全连射击训练考核全部合格。
　　连长讲课结束后，班长带着几个战友把全班每个人的训练用枪都领来了，我得到一支半新不旧的半自动步枪。我和战友们一样心里可高兴了，一会儿把刺刀装上，一会儿又卸下，一会儿扛在肩上，一会儿又举着瞄准，枪在手里一直摆弄个不停。
　　当有的战友拿着抢相互对着时，遭到了班长严厉的批评，他说：＂不管枪里有没有子弹，枪都是不能随便对着人的，这是持枪的规定。否则，会出事故的！＂打这以后，我们谁也不敢拿枪对着人。
　　射击训练一两天下来，我们就尝到了苦头，特别是两个胳膊受不了。上午，进行持枪的队列训练，不停做＂肩枪＂、＂托枪＂＂枪放下＂等动作；下午，趴在地上举枪瞄准，一趴就是半个小时，胳膊肘撑在地上都磨红肿了。班长不停的用检测镜来回检查每个人的瞄准情况，他对我的瞄准还是比较满意。可是我的胳膊快支撑不住了，但我还是咬着牙坚持下了来，几天后就好些了。
　　就在射击训练进行的热火朝天时，这天的上午，班长突然通知我，要我马上到连部去，说指导员有事找我。我心里十分纳闷，＂指导员会有什么事找我？＂我放下枪，跑步来到连部的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屋里传来指导员的声音。
　　我走进连部的屋子里，见指导员和两个年轻的干部在说话，我进来后，指导员主动和我打招呼：
　　＂朱进啊，来来来，这是校政治部的两个同志，听说你会拉小提琴，他们是来听听你拉琴的。＂指导员的话一说完我就明白了，原来是来检验我的小提琴水平啊。
　　那个年轻的干部说：＂听说你会拉小提琴？＂
　　＂是！以前在家时跟老师学过。＂
　　＂你的老师是哪里的？＂
　　＂江西省歌舞团的小提琴老师＂
　　＂噢，你拉一段小提琴曲，给我们听听吧？＂
　　接着他把带来小提琴盒子打开，取出小提琴递到我的面前，我接过小提琴看了看，原来是一把非常一般的初学者用的小提琴。我接过弓子，开始调整琴弦的音准，不一会，我就把四根琴弦的音调好啦，感到这把琴比自己家里的琴，从音色和音量上讲都差很多。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后，问他们：
　　＂要我拉什么曲子呢？＂
　　＂小朱啊，你随便拉什么曲子都可以，就拉你以前拉过的。＂从他们客气的话语中，感到非常期待着我的演奏。
　　＂好吧，我先给大家拉一首《北风吹》吧。＂虽然好久没摸琴了，但要完成这个曲子还是没有问题的，我用脖子夹住琴后，演奏了一曲《北风吹》。屋里的人一边听一边不时的点头赞许，他们对我的演奏是很满意的。接着，在他们的要求下，我又拉了《红色娘子军》里的插曲《万泉河水清又清》和《快乐的女战士》两首曲子。
　　我拉完后，指导员转头看了看两个干部，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李干事，怎么样？你也来一段？＂
　　李干事马上摇手说：＂不行，不行。别出我的丑了，人家是经过专业培训过的。＂
　　他们对指导员点了点头说：＂很好，先让他回去吧。＂
　　指导员对我说：＂朱进，可以了，你先回班里去吧，有事情再叫你。＂
　　＂是！指导员。＂我回答到，我向指导员和大家敬了一个礼后，就转身离开了连部。
　　在回班里的路上，对自己的演奏感到还是满意的，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并预感到会有什么好事要降临。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大家的射击技能都有了很大的提高。连队决定进行一次实弹体验射击，每人打3发子弹。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兴奋，但是班长却很平静，他希望大家能认真的体会射击的感觉。所以，在训练时，他不厌其烦的用后视镜检查每个人的瞄准情况，纠正大家的瞄准偏差。
　　在经过八九天的射击训练后，我们迎来了一个晴朗天气，这是一个实弹射击好日子。连队决定，今天上午进行实弹体验射击。
　　吃过早饭后，全连带枪集合完毕。连长孙永康亲自带队，他站在队列前说：
　　＂同志们，今天要进行实弹射击，我们的队伍到靶场的途中，要经过校领导的办公楼，大家一定要精神饱满、斗志昂扬，要让首长们看到我们新兵们经过训练后的精神面貌。好不好？＂
　　＂好！＂全连新兵高声地回答。
　　连长孙永康今天特别精神，他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斜背着手枪，腰带扎的紧紧的，但还是压不住他那挺起的小肚子。他短短的脖子，喊出了略带沙哑的口令，仍显得那么铿锵有力：
　　＂立正——！上刺刀！＂全连＂啪＂的一声，整齐的把刺刀推上枪；
　　＂托枪！＂只听见＂咵！咵！咵！＂三个动作，全连战士整齐的把枪托上了肩；
　　＂向右——转！起步——走！＂我们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靶场走去。
　　今天，阳光特别灿烂。随着我们矫健步法的摆动，那银色的刺刀在阳光的照射下，一晃一晃的闪闪发亮、威风凛凛，远处看去是那么的威武雄壮！指导员和其他连队干部背着手枪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我们先后唱了《说打就打》、《我是一个兵》和《打靶归来》等几首歌，我们歌声嘹亮、口号声震天。可以看得出，我们全连新兵个个精神抖、擞士气昂扬，当走过机关大楼时，不时的有人从窗里探出头来看我们的队伍。
　　射击靶场在学校的西头，离我们连队驻地还是蛮远的。在接近靶场时，不时的传来射击的枪声，说明已经有人在进行实弹射击了。来到了靶场后，我发现射击场地非常宽阔和标准，两个宽大靶道，每个靶道有100米宽，有300米长。我们是进行100米距离的胸环靶射击。
　　连长在靶场宣布射击纪律后，首先由连干部和班长进行体验射击，我们班长今天他打的很好，3发子弹打出了8环、9环、10环的好成绩，可他还是不停的摇头说：＂没打好！＂
　　连长孙永康打完射击后，对大家说：＂枪是经过矫正的，没有问题，大家平时怎么练的就怎么打！＂
　　接下来，一个班接一个班的进行实弹体验射击。为了使大家能打好这次射击，每打一枪，靶壕里都会有人用报靶杆提示打了多少环，打到什么位置了，3枪打完就知道自己的成绩了。
　　射击开始后，很快的传来非常密集＂砰砰、嗙嗙＂的枪声，不一会一排的三个班就打完了，蒋勇智和杜刚他们俩人打得还不错，都获得了良好的成绩。
　　在轮到我们班进行射击时，我和全班战友持枪站到了射击位置前，班长发给每个人3发子弹后，指挥员就下达了＂卧姿装子弹＂的口令，我迅速卧倒出枪，按照要求装上了3发子弹，并做好射击的姿势，等待射击命令。这时班长在后面告诉我们：＂不要急！瞄准好后再射击＂。
　　＂射击！＂指挥员下达了射击命令。我开始瞄准靶心，不一会就在我的左右突然传来了＂砰、嗙＂的枪声。这一震，把已瞄准好的位置＂震＂没了。我赶紧重新进行瞄准，我发现枪瞄准具缺口上的防锈涂层已磨光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小亮光，影响了我对缺口、准星、靶心三点一线的瞄准。经过短暂的调整，我终于稳定得瞄准上了靶心，在扣动了扳机那一刻，只听见＂嗙＂一声震耳的枪声，我打出第一发子弹。不一会，就看到报靶杆显示为7环，偏右上角，心里念叨：＂啊！才打了7环。＂接下来，我按照前面的方法，做了微量的调整后，打完了后面的两发子弹，分别是两个8环，三发子弹共打出23环良好成绩，在班里算是中上水平，但我内心还是不满意。
　　接下来是李聪所在的七班进行射击，我十分好奇的关注着李聪的射击情况。他不慌不忙的做好了射击准备，当全班人都打完第一发子弹，他才慢悠悠的打完第一枪，报靶杆在靶心左右摇晃着，显示10环，这立刻引起全连的关注。因为，第一发子弹，很少有人能打出10环的，是否巧合呢？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第二枪的成绩。
　　李聪不慌不忙，重新开始第二枪的瞄准着，似乎在漫长的等待中他打完了第2枪。又是一个10环，这时全连爆发出的掌声，表示对他祝贺。但大家很快的又安静了下来，全连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李聪一个人身上，静静地等待着他第三枪打出来的成绩。
　　现场十分安静，当七班所有的人都打完了3发子弹时，就剩下李聪的最后一枪，他仍然沉得住气，在静静的瞄准、细细的调整着自己的动作。我和蒋勇智、杜钢都也在默默地为他祈福，期待着他第三枪再打出个10环来。似乎在漫长的等待中，李聪终于扣动了扳机，只听见＂嗙＂一声枪响，他打出了最后一发子弹。此刻，全连的目光迅速聚焦在目标靶上。在停顿了小一会后，报靶杆终于在靶心中间左右晃动起来，＂10环！＂李聪果然不负众望，三枪3个10环，太漂亮了，全连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李聪好样的！为我们军队干部子弟争了好大的光。他的3发子弹在10环的靶心里，打出了一个＂品＂字型的形状，这是射击中最好的形状。李聪不仅成为全连射击的第一名，而且也成为全连关注重要的＂明星＂人物了，我和蒋勇智、杜钢都为他感到高兴和自豪。
　　最后实弹射击的是女兵班的新兵们，她们的成绩非常一般，而唯独李青打的不错，三发子弹打了9环、9环、10环，也取得了优秀的成绩。李青也同样成为连队的射击＂女明星＂，大家对这个小个子的女兵也刮目相看起来。
　　当天晚上，连长在总结这次实弹射击时，表扬了李聪和李青等一批射击成绩优秀的战士，充分肯定了李聪在射击中沉着、细致和不慌不忙的表现。指出了射击中存在的紧张、急躁和不细心等问题，特别批评了不认真、马马虎虎的现象，对那些不及格的人，毫不客气连批带骂的说＂笨蛋＂、＂草包＂和＂连女兵都不如＂，＂那么大的靶子都打不上，在战场上肯定先被敌人消灭了＂等等。要求各班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好好的抓一下他们的训练，保证在全连射击考核中总成绩要达到良好，要消灭不及格的现象。
　　（未完待续）
　　作者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