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在洋殃及池鱼的友情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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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就有点不顺，老鱼也习惯了。老人们说过，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时难。兴兴地上省城，却还不知道一个意外正在秦岭那边等着他。
　　天阴着，通往客车站的6路车迟迟不来，两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女站得近近的。一边等，一边说着情话。好像也有点烦躁，朝着北边张望。老鱼看看表，8点半了，不敢再拖，招手拼了个出租，往南边赶。买好票时，从玻璃看过去，西安方向的车刚刚开走。
　　半小时后，坐在车上，老鱼闭上眼，由着车在高速跑。它跑它的，我睡我的。比坐朋友车美多了，陪着说话不算，还落个人情，麻烦。
　　正迷糊着，忽有女人尖叫，看，红叶！老鱼一看，山上席大一片，忽一下不见了。少见多怪。那女人保准是城里人，没见过太美的红叶。去年秋天老鱼他们拍片子时，在国道老秦岭峡口，那无人机拍出的红叶黄花夹出的一条弯曲向上的路太好看了。
　　秦岭上的深秋，红叶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开得红火，开得醉人。那是叶子的高光时刻，红过了，就老了，就落了。
　　大学毕业三十多年了，当年班上老鱼年龄小，大的都三十五六了。他也没地位，老让大哥们摸着胶袋说，去打听下今晚演啥电影？要不去延河边给那个学妹传纸条。班上只有两个大姐，人倒是好，比男的强。
　　这些年好多跟着儿女住到西安了，有些活动叫老鱼，只要没事老鱼就去转转。人老了就恋旧，当年不在意的东西，如今倒是看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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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到西安得一天，那个当年恨死了如今爱死了的秦岭，一上一下，上山累得汽车也直喘粗气，下山吓得坐车的人心惊胆战。
　　那年冬天在秦岭上车坏了，我们冻得跺着脚，有个朋友说，就该造个拍山机，开过来，三下两下把山拍成平地。
　　日子过得飞快，拍山机没见，比它厉害的钻山机就钻出了两三条高速路。从山肚子里钻出的大隧道，呜一下就到山外了。
　　10时30分，提着装有雨伞和水杯的小袋子扫码进了城东客运站。今年秋雨太多，像南方人一样出门得带着伞，天气预报都不太准了。地铁用支付宝，先从1 号线坐到五路口再倒4号线，从曲江池西B口出。老鱼也爱学习，早在手机上做了功课，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中。
　　11时20分老鱼走上地面时，西安㕍南四路的天空依然灰蒙蒙的，与故乡的商洛蓝恍然两个世界。往南走了走，有点不对，问了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他热情得很，一看就是刚办了全国十四运的西安人，可惜他也说不清。只好求救高德了。去年拍片子到处乱跑，多亏了林志玲的声音让我们少走了弯路。
　　高德也有毛病，默认给车导航，总算在12点差10分时看到了唐隆国际酒店，老鱼有点兴奋，却想不到要走进的是一个几个小时之后有故事发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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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同学永安将穿着白色嫟纱的女儿手交到那个唱着歌走来的戴眼镜的小伙子手里时，男主持人煽情说，当一个男人把女儿的手交给另一个男人时，他的心情是喜悦的，一点也不准确，应该叫悲喜交加。
　　老鱼在婚礼上看到过这一刻好多父亲的眼泪，那也是不舍与欢喜交织的泪水。老鱼也有女儿，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共情，每当看到此景时眼眶就有点湿，可又不想让别人看见，只好低下头，装作擦眼镜。
　　仪式简单，凉菜满桌，筷子放好，公筷一人一双。，到底是大城市，比故乡人性化。故乡搞仪式时不发筷子，生怕吃喝坏了气氛。老同学见面，没啥顾忌，人家领导上头讲话，咱们没想先喝上了。
　　喝酒的场面总是相似的，先是慢声细语，再是豪言壮语，高潮是胡言乱语。大家都退休了，连老鱼也成闲云野鹤了，图个高兴。刚好借着婚宴，唱个痛快。结局是能喝的几个都高了，有人手机丢了，让另一个醉鬼拿错了。
　　大家好像又回到了同学少年，虎势狼威的。可惜那感觉像酒，睡一觉就醒了，白头发一根没少。
　　一场偶然的意外就要发生，在明天天亮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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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19时40分左右，酒有点多，老鱼心情有点莫名的不高兴，吃了碗面，早早睡了。
　　一夜无梦，睁开眼，习惯性地拿过手机，一个新闻看得老鱼一惊，坐了起来。上海两个退休老师检测阳性，住在昨天刚去过的唐隆国际酒店。不兆，会不会与两年多害人无数的新冠遇上了？不会运气这么好吧？
　　给卫生单位上班的老婆一看，她脸色白了，说，你当主席满足了虚荣心，我一次饭没吃过，一回车没坐过，瞎事立马摊上了，成了密接者。老鱼没当回事，说，仔细看了，上海人出门了我才进，我走了他们才回去，没交集。再说大酒店宴会厅和住宿分开的，我还打过疫苗，放心。老婆说，你等着西安电话吧。老鱼心里有点毛，叮咛道，不敢给老人们说，他们胆小，小心吓着了。
　　好话不灵瞎话灵，下午17点左右，一个陌生号码电话响起，一看来电显示，西安的，果然是疫控的人，问了去过唐隆吗，让留意身体变化，再无下文。
　　午夜2时静音有未接电话，后来知道是曲江防控，老鱼心里有点惊。
　　老婆也请示了单位领导，得报备。等到8点上班打电话，总是不通，老婆找熟人才问出区上防疫电话，人家让到社区去报备。老鱼问做不做核检？会不会有事？人家说，防疫找你免费，你自己做得自费。别紧张，有事会找你的。
　　省上开会了，省长去西安检查了，染病的七八个了，唐隆出现的次数多了，嘴上说不要紧，老鱼心里的压力却一次比一次大了。回来一商量，还得做核检。走着去，坐啥车也可能祸害人。阳光很好，久违的亮光让人有点晕眩。路上又接到小寨派出所电话，要身份信息，又说注意观察身体。老鱼说，正在核检路上，那边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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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预料不了明天和不幸哪一个先到，本来以为两年未谋面搅乱世界的怪兽竞然与老鱼差点迎面相撞，他竞然是专门起早贪黑去古城幽会，想想都后怕。
　　世上那么多不幸染病的人，也都是无辜的，只是比你运气差些，没有幸运的与病毒擦肩而过罢了。痛恨病毒，不该痛恨染病者，说不定下一个中招的便是你自己。
　　这几天，中七九微信群空前活跃。先是主家道歉，说自己的家事影响了大家生活。老鱼和同学们都明白，不是婚礼大家也不会去那家酒店，可能怨主家吗？谁知道哪片云彩下雨，谁都不想摊上这事。老鱼说，哈哈，两年多了差点遇上她，也算个经历。谁都不是神，好在我们学会了坦然面对。新冠让友谊更加长久。
　　在太乙宫教古文的雷教授自我隔离，开荒种地。自种晚玉米棒下午煮锅吆喝想吃得来。他说，总得找点快乐的事干干。大家又给丧偶的老肖找对象，还又商量着组团喝酒，资深美女老谭说，酒也是杀菌武器啊，你看我中华抗温抗病史，怎能离了酒这个大杀器哦。有人引用段子说，重庆小情侣结束了我们的夏天；上海老夫妻结束了我们的秋天；不知今年冬天还有哪些重要夫妻要来？西安是见证爱情的好地方，千年古都，常来长安！
　　如同一起打过仗、一起下过乡一样，一起同过学的老鱼他们的老铁又多了个一起抗过疫，多少年的同学情也经受住了核检，关系更是铁上加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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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尔泰说过，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新冠攻城略地，各国防疫的城门失火，疫情两三年不退，老百姓这一池的鱼也活不安生。走不出国门，有时连家门也走不出。
　　疫情像一场全球大考，美国算差等生，咱们国家弄得还好，算优等生，能得八九十分。从几个西安电话、从面对突发疫情望江楼寒夜里的商州全城核酸检测照片就能看出来，为了让疫情不死灰复燃。大家也是拼了。
　　核酸做后的那天夜晚，老鱼梦见一群穿白衣服的人把他拉进呜呜叫的白车，在大家的围观下拉走了。手机上立马出现：鱼某，男.......他的出山轨迹一条一条......一屏接一屏，不光没隐私，还一路祸害了多少人呀！老鱼让吓得出了一身汗，诈尸一样直直坐了起来。
　　噩梦醒来是早晨。老鱼的自费主动核酸检查结果在提心吊胆一夜之后依然无果，下午15时56分才珊珊于网上出炉， 阴性。三天之后，全城核检依然是阴性。哇，没中招，善良之人天照应，运气还好。
　　人遇上事才明白，谁在乎你。感谢家人、文友、学生，尤其是从老鱼微信中读出情况问候的西安朋友，延大老同学。核检是查病，也查出人心，查出亲情、友情。
　　美好的情感不是拍着胸口说大话，是发自内心的善意，小小的细节里就能感觉到润心的温暖。
　　一场虚惊之后也长了记性。病毒还没走远，就躲在哪个角落，随时准备偷袭，没有永远的幸运者。运气像买彩票中大奖一样，是靠不住的，还是小心为上。还得打防疫针，得戴口罩，得常洗手。当疫情的城门着火，殃及池鱼的时候，珍惜生命、会保护自己的那条鱼肯定能活下来。
　　好好活着，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看到秋天秦岭上美得醉人的红叶。
　　摘选自：鱼在洋说，版权属作者所有。